《对岸》溪风踏碎

25、要再见不要“再见”

　　最近很多事情都赶的特别紧，程淮也因为繁重的学业很久没有见过梁芫了。
　　宿舍早就修好了，程淮所在的宿舍也搬进来了几个高一新生，或许是他们很喜欢程淮这个学长，几乎每次去食堂都帮他带饭。
　　高三学习重要，几个小学弟一般在寝室也默不作声，各在各的书桌上看书，互不打扰。
　　所以程淮倒也没觉得烦躁，反而以为是自己在所以小学弟不敢聊天。
　　他每次忙完后都会跟学弟们聊聊天，放松宿舍气氛，每当这时，程淮才发觉自己长大了。
　　小学弟们不叫他学长，反而一口一个哥哥喊的欢，慢慢间，从他叫别人哥哥，变成了别人叫他哥哥。
　　一月，两月，时间飞速从他手间逝去，时间进入倒计时。
　　周五的下午，学校请了照相师过来帮他们拍毕业照，程淮终于在冲刺阶段见到了梁芫，两人相视一笑。
　　梁芫拿着两件校服走了过来，展开那件干净的跟程淮说：“来，签个字。”
　　程淮疑惑道：“你不留一件干净的拍照吗？”
　　梁芫笑了：“留了，我们拍两张，另一张穿签字的。”
　　程淮虽然疑惑，但还是签了，他问道：“签哪？”
　　梁芫给他指了指，道：“这儿，签我心口上。”
　　程淮一笑，默默签完，又把自己的给他。
　　梁芫边写边道：“咋样了？备考？”
　　程淮收了回来，浅笑道：“还行，挺不错的，我原本就没落下。”
　　“那就行，我先回去了。”梁芫放心了。
　　“好。”
　　——
　　照片拿到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程淮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梁芫。
　　可站在他们班门口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这时他们班有个人走了过来，问程淮道：“程同学，等梁芫吗？”
　　程淮点了点头，问：“他今天没有来吗？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那个同学一脸忧郁道：“他最近都请了好几天的假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是有时间就问问吧。”
　　程淮一愣：“好。”
　　当晚回家，程淮拿到了手机就问梁芫，足足等到半夜梁芫才回他消息。
　　芫：近期有点事，可能高考前回去，不用担心我，我有十足把握［强］。
　　程淮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发过去的消息仿佛如石沉大海般，只进不出。
　　他去问唐依桦，唐依桦皱眉道：“我不知道啊。钟亦也好久没有联系我了，你先准备考试吧。他既然那么说了，肯定就会回来。”
　　程淮只好做罢，不知道这种学习的日子过了多久，高考就已经迫在眉睫。
　　当天送人的极多，程淮强忍着去找的心思全身心投入了考试。
　　虽然他的成绩不及梁芫，但他还是想尽力考上梁芫会报的大学。
　　考试结束后，他躺在床上，终于有时间去规划暑假。
　　程淮坐了起来，翻出了一个本子，落笔在上面写下。
　　1、看一部电影。
　　2、出去旅游。
　　3、听一部剧。
　　4、看本轻小说。
　　5、
　　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写上。
　　5、（以上都要跟梁芫一起完成）
　　程淮发呆，然后合上了本子。
　　他说是在考前就回来，按他说的，如果是因为备考而不回消息，那现在已经考完了4个小时，应该该回消息了吧。
　　程淮打开手机，静静看着梁芫的聊天框，期待着他发条消息。
　　但这条消息框他看了好久也没收到回复。
　　从大一的秋季到大四的夏季。
　　春日，夏至，秋日，冬至，轮了四年。
　　四年，程淮经历过了春天的新生，夏天的炎热，秋天落满树叶的街道，冬天漫天的大雪。
　　从期待到盼望，从盼望再到时间。
　　他也有过因为思念而无法入睡的夜晚，很后悔当年没趁机会朝他表白。
　　但程淮相信，他们之间的缘分不可能就这么散了的。
　　程淮拉着行李箱站在无名巷街道，他再回来时已经是冬至了，虽然过了四年，但依旧保持着四年前的样子。
　　他靠近了那个牌子，长久的观察着。
　　程淮突然睁大了眼睛，他觉得一丝冷意爬上了他后背，眼前开始有点不清晰。
　　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但是现在再看那板子上面写的字却更加清楚。
　　CH、CH…爱、爱。
　　程淮突然觉得一时气上不来，连忙离开了无名巷。
　　“怎么可能一切都那么巧……”他道。
　　像是怕自己再多想，程淮连忙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唐依桦站在家门口等他，她身上披了一件厚棉袄，身旁站着一个人。
　　程淮笑着走了过去，拥抱了一下唐依桦，道：“妈。”
　　唐依桦的容貌早已不像四年前那般年轻，隐隐约约有了抬头纹，程淮看着不禁有些心疼。四年，物是人非。
　　唐依桦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程淮看着她身旁的那位季叔叔，先前见过，对于她们早已心知肚明：“叔叔。”
　　季叔叔点了点头，随后把俩人拉了进去。
　　今年不同于往年，程淮大学毕业，家里备的饭菜可不少，大鱼大肉，满汉全席。
　　季叔叔有一个儿子，叫季酩梵，比程淮小了五岁，正是高二，他见到程淮进门连忙迎了上去。
　　虽然季酩梵才17岁的年龄，但站起来已经跟程淮一般高了。
　　程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吸引小弟弟的喜欢，季酩梵就像一只小猫，见到他就要蹭蹭。
　　程淮捏了捏季酩梵的脸，笑道：“好啦，马上要吃饭了。”
　　季酩梵才松开扒着程淮的手，拉着他往沙发那边去。
　　“哥，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学校咋样？”季酩梵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程淮道。
　　程淮回忆了一下，道：“我学的是艺术类的，学校挺好的，风景美如画。”
　　季酩梵听到这儿不禁有些失落，他喃喃道：“啊，好吧。”
　　程淮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的问道：“你想学什么专业啊？”
　　季酩梵抬头看他，寻思了半天才道：“我想学心理学。”
　　“那不错啊，加油。”程淮欣慰道。
　　季酩梵点点头，然后偷偷摸摸问他：“哥你咋还没有对象？”
　　程淮一愣，伸手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下，生气道：“你个小屁孩儿，想什么呢？”
　　季酩梵捂住了额头，委屈的小声道：“我就是问问。”
　　程淮心一软，常言道：“有对象，就是人跑了好几年了。”
　　“那这种人可不能要！好渣！”季酩梵差点喊起来，程淮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声点。”程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季酩梵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季酩梵都不相信，斜眼看他。
　　程淮一拍他脑门，呵斥道：“好了，去帮他们做饭去。 ”
　　季酩梵很是听程淮的话，连忙去帮他们了。
　　程淮看他离开，一个人往后院走去。
　　他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大学四年，程淮一直是一个人。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放学。
　　原本他以为以后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程淮叹了口气。
　　可惜有些人还是被遗忘在了那些不能回去的时代。
　　他在后院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程淮打开看了看。
　　是一条短信。
　　1030***：您好！这是梁芫先生四年前在我们这里为你留的言：
　　程淮，安好。
　　现在不知道你又长了多少，很遗憾缺席了你的毕业，之前的不辞而别确实是我的过错。
　　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你之前受伤住院竟然也不告诉我，要不是后来问了唐阿姨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
　　这次突然离开也是跟你同样的遭遇啦，我可能受了点小伤要在国外静养2年，不用通讯跟你发消息属实是真的用不了啊，所以给你编辑了留言。
　　大学你肯定是上了，也别问我怎么就这么确定你上大学了，反正在我眼里程淮就是什么都能做而且什么都能成功的。
　　你现在应该22了吧？大学有没有交到对象？交到了的话就祝福你了！没有的话能不能考虑我？
　　程淮啊，我喜欢你。
　　不过不要等我！如果找到合适的记得赶紧在一起。
　　好啦，毕业快乐。
　　最后一句，如果上天也觉得我们有缘的话，那不管多久，我们都会遇见。
　　梁芫。
　　程淮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脸面，他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不知道是什么伤，也不知道梁芫在哪，程淮想见他。
　　程淮颤颤巍巍从唐依桦手机里找到了钟亦的电话，播了过去。
　　手机响了好久才被接起，钟亦的嗓音听起来沙哑无比，她似乎早就料到程淮会打电话。
　　“喂，程淮吗。”钟亦道。
　　程淮没有吭声，他一听到钟亦的声音，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对方静了半晌，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程淮的话，我想说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程淮愣住了，他的眼前有些发黑。
　　“阿、阿姨。”程淮道。
　　钟亦似是狠下心道：“我说了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程淮一时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对面好像拿了个什么东西。
　　钟亦道：“新街区1065。”
　　她说罢就挂了电话，等程淮再打过去时钟亦早已关机。
　　新街区1065、新街区1065。
　　程淮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了这个地方。
　　新街区是一个小区的路道，1065。
　　程淮懂了什么，钟亦…是在跟他说房子？
　　他们住的地方吗？
　　她这么说，又为什么刚才要对他那样言语相向。
　　程淮尽量让自己崩溃的心情稳定下来。
　　摸着夜色，他前往新街区1065。
　　刚跨进大门，程淮就被一个胸前挂着杨销售吊牌的人拦住了。
　　杨销售以为他是来买房的，连忙带着他往房区看，边走边介绍。
　　程淮直言道：“我要看新街区1065。”
　　杨销售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连忙笑着带她去看了。
　　到了目的地，程淮看到了两边对立着的房子，中间架了一座桥，桥下溪水湍急。
　　杨销售手里拿着手机，帮程淮搜索着新街区1065，她道：“不好意思先生，这座房子已经被人买了。”
　　程淮往里面走了走，顺口问道：“这座房子是谁买的？”
　　杨销售看着有些难为情，她道：“好像是一个姓梁的先生买的。”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的…”
　　程淮道：“不用了，对面那套给我。”
　　杨销售愣了愣，然后带程淮往前台售楼部走。
　　国外某医院里，钟亦坐在走廊，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梁芫发呆。
　　她喃喃道：“对不起，小芫，我知道你不想让程淮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但是程淮也没做错什么，他不应该不明不白的被我骂。我希望你醒来可以理解我。”
　　病床内的梁芫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具干枯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