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生活才是那狗血的小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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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杀你。
哼，我当然知道。大当家的不是说过，顾惜朝一条贱命——
不是的。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根本就不想你死。
惜朝，我一直希望你能活着，好好活着。
所以答应我，好么……
醒了。
不过顾惜朝没舍得睁眼，任由自己沉浸在眼睑下那片静静的黑暗中。
好几年了，自己还是第一次不用安眠药镇定剂，甚至是不用跟自家那缸鱼呆在一起，能睡得这么踏实安稳的。
也是第一次，想起以前那些事情的时候，不是鲜血伤痛和仇恨，而是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情绪，从心里慢慢的扩散开来。
算是酒精的妙用？
顾惜朝微微弯了下嘴角，翻过身，顺手推开压在自己被子上那只胳膊。
……
等等，为什么会有胳膊压在自己被子上？
对了，昨天自己喝得神志不清的，记得最后好像是戚少商……
戚少商！！！
顾惜朝猛地翻起来，也不管宿醉后的头晕目眩，慌慌张张的就开始上下检查。
衣服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除了太阳穴有些闷痛外也感觉不出其他异样，身上也没有那些青一块紫一块不该出现的印记。
但是……
他慢慢把头扭向旁边。
戚少商倒在自己边上睡得像具死尸，全身上下□□——好吧也许是挂了的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去确认=皿=！以及——脖子上明晃晃红艳艳的一个牙印。
顾惜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难道说，居然是他把戚少商给，把戚少商给……
顾惜朝用力攥紧了被子阻止自己即刻奔逃出去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关于昨天晚上那场大概是发生了的荒唐事的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记忆。
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且好死不死的，戚少商挑这个惊慌失措的当口，醒了。
“哎？你醒了啊。”戚少商揉揉头发从床上坐起来，表情还有点迷茫。
“嗯…..早上好……”顾惜朝紧张兮兮的往床沿挪了挪，生怕听到戚少商吐出“昨天晚上你真是坏死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呀~”诸如此类的台词来。
不过戚少商也是没什么自觉，直到下床的时候估计是扯痛了脖子上的伤口，这才想起些什么来。
“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怎么了？”戚少商捂着脖子，望向顾惜朝的眼神颇有那么些……嗯……意味深长。
顾惜朝拼上头晕致死的危险使劲摇头。开玩笑，别说他不记得，就算真记得也绝不能承认啊！
戚少商似乎有些不信，迟疑两秒后又追问一句。
“真不记得了？再——好好想想？”
顾惜朝继续坚定且快速的摇头。戚少商你认命吧，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但现实就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啊！
“这样啊……”
戚少商终于放弃般的叹了口气，俯下身拍了拍顾惜朝的肩膀。
“我说你啊，酒疯可以任意撒，脖子也随你怎么咬，但是，吐身上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下次可再别当真了。”
= =……
顾惜朝懒懒的瞪了戚少商一眼，扯过被子又重新倒回床上去。不过这次戚少商再没对他手下留情，一把拎起来扒掉身上的衣服，然后整个塞进浴室里去。
顾惜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热水浇了透湿。他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戚少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洗床单！”
戚少商的声音隔着门闷闷的传来，似乎还有些隐忍的笑意。
……要是他现在能去死一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皿=凸！
顾惜朝忿忿的把头淹进水里。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床上摆着整套的D&G，衬衣到袜子一应俱全，还是全新。于是一边抱怨着该死的贫富差距一边毫不犹豫的套上衣服，压榨万恶的资本主义从来都是他的分内事。
屋子里自刚才起就飘着淡淡的饭香，戚少商跟个系了围裙的陀螺一样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顾惜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进去帮忙了。
熬个稀饭这种小事……用得着兴师动众么！
“白粥暖胃的，给，趁热吃。”
不一会儿戚少商便端了热腾腾的碗，递到顾惜朝面前。顾惜朝望着眼前显然颜色诡异的东西，眉梢一挑。
“你管这咖啡色的……叫白粥？”
“这你就不懂了吧！”戚少商不理会他的埋汰，反而冲他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有经验的都知道，宿醉之后往粥里搁点蜂蜜，醒酒正合适。尝尝看？”
……也不知道以前这家伙是怎么往死里喝的=。=
顾惜朝望着那张酒窝无限的陷下去的笑脸，舀了一口。
然后，他也跟着笑出了声。
“大当家的，你倒还是不会煮粥。蜂蜜要等稍微凉一些了才能放，这么烫的直接丢，会变酸的。”
戚少商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一震。
眼前的顾惜朝和千年前的那个人，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了一起。
大当家的。
青衣书生嘴角泛着淡淡的一抹笑。
你果然不会煮粥。蜂蜜要等稍微凉一些才能放，这么烫的直接搁，会变酸的。
从昨天起就一直在纠缠的问题堵在他胸口呼之欲出，也许，是时候该弄清楚了。
“顾惜朝。”戚少商郑重其事放下碗，“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顾惜朝“呼”的站了起来，眼神一瞬间变得异常惊慌。
“要回家去……”
“哎？不用这么着急吧先吃完饭再说啊！”
“不着急？”顾惜朝冷笑一声，上前两步一把扯起戚少商的衣领。
“再不着急的话我家追命要就活生生挂在鱼缸里了！”
“怎么想起来…..给鱼起这么个名字啊。”驱车在路上的时候，戚少商有意无意的问了句。
顾惜朝没好气的撇过头：“当时看武侠看中毒了呗！”
戚少商碰了个软钉子不好再问，只得转过脸去继续专心开车。倒是顾惜朝忍不住了，回过来冲他直皱眉。
“戚少商，你是不是考虑下次给车里少喷点香水，这味道也太诡异了吧？”
“呵呵，诡异啊……”戚少商嘴角抽搐。
虽然是洗干净了没差……不过你要相信，如果不喷香水的话会更诡异的。
开了门后钥匙都没来得及拔就听见了鱼缸里的响动，果不其然，追命早就饿得在鱼缸里翻滚嚎啕。
“追命对不起，今天回来晚了。”顾惜朝甩开鞋子一路奔向鱼食，“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来满足你。”
戚少商一个趔趄。
你就不能在开口之前先斟酌一下台词啊！
不过没人理会他的怨念，顾惜朝捏着鱼食小心翼翼的往里丢，大鱼缸里一片欢腾。
戚少商只好把自己晾到旁边去数鱼。
“我说，你这也算是情调么？怎么还专门给两只腾了个单间啊。”
顾惜朝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你以为是我愿意啊，要不是无情病了我才不会——等等！”
他一把捏回剩余的鱼食望着戚少商。
“你说几只？”
戚少商指指小鱼缸：“两只啊。”
转头就见方应看浮在无情边上悠然自得的吐泡泡。
……追命这混小子……
顾惜朝抄起旁边的鱼捞就给了追命一下。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怂恿小侯爷往无情那边蹦的？”
追命一脸无辜的冲顾惜朝晃了晃脑袋，被顾惜朝又是一下。
“别跟我这装可爱！小心回头我拿两海碗把你跟小侯爷扣进去关禁闭！”
说着把鱼捞塞进旁边的小缸里去逮方应看，被人一闪尾巴轻盈的躲开了。
顾惜朝怒火蹭蹭的就往上窜。
“跟我杠这来是吧？方应看我可告诉你！今天戚少商可是在这呢！你要是想再尝回生不如死的滋味那大可以试试看！”
“咳咳。”戚少商小郁闷了下自己直被无视到现在的存在感，再次指指鱼缸。
“其实我觉得他两一起也挺好的啊，何必非给分开呢。”
“挺好个鬼！没看见那一起待不到两秒就能打得天翻——地……覆……”
顾惜朝愣住了，之后仔细揉了揉眼睛，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方应看蹭在无情边上，以一个只可以算得上是温柔的力道缱绻万分的咬了咬无情的鱼鳍。而无情，以前那只要被碰一下就会暴躁的死去活来的性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轻轻地挣了一下鳍，见没挣脱，也就由了方应看去了。
这两只……
顾惜朝隔着鱼缸敲了敲那边的追命。
“追命你老实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了？”
追命飞快的冲他扮了个鬼脸后逃了。
（作者乱入：扶额为什么我被我自己勾得好想写方无番外……不行！我要忍住！掀桌！）
戚少商在旁边听了许久，到此时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顾惜朝，没见过你这么惯着鱼的，养孩子的都不带这么惯。照你这养法，万一哪天它们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不得难过死啊！”
顾惜朝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要是它们哪天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陪葬！”
戚少商连连称是，却还是在那忍不住的笑。顾惜朝实在气不过，直接上去给了一掌才让那个人勉强收了笑意。
“刚不说有问题要问我么，是什么？”
戚少商被他拍得差点吐血，好容易理顺了呼吸，却又冲顾惜朝不知死活的咧开嘴。
“那个，我忘了。”
“……戚少商，你敢玩我？”
戚少商千钧一发的躲过直扑过来的神哭小斧，哭笑不得。
“顾大公子，我哪有这个雄心豹子胆啊！”
只不过现在这个欢脱的状况……你让我怎么问得出口嘛！
顾惜朝不依不饶，攥了拳头刚准备再来一轮，手机却好死不死的响了。
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跳动着阮明正的名字。
顾惜朝突然无比杯具的想起来——今天是周一，而且上班时间似乎也已经过去不止一点点了。
戚少商则更加杯具的想起来——昨天红袍清楚明白的知道，是他把顾惜朝搬回自家了。
这下完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绝望的眼神，最终由戚少商接起了这个很可能带来毁灭性灾难的电话。
“红袍，什么事？”
“总裁。”阮明正难得的一本正经，声音里似乎还透出些许慌乱。
“赶紧来公司吧，出大事了。”
顾惜朝决然没想到，所谓的毁灭性灾难完全会是另外一回事。
“公司里的电脑今天突然遭到了不明黑客的全面袭击，截至目前为止已经瘫痪了快4个小时了。飞龙他们正在尽全力恢复数据，但是损失还是没法估计。况且——”
阮明正站在顾惜朝的办公室门前，叹了口气。
“跟温氏的合同明天就要签了，但是整套的企划方案都……”
顾惜朝望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排乱码深深的皱了眉。
数据崩溃方案损毁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是他经手的东西，要说补救，赶在明天和温氏签约之前还完全来得及。只是……
他望着戚少商也是拧成一团的眉峰。
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能不说跟他跟他完全没有关系。本来委托人要查的就是连云公司里的内奸，而一开始也是出于工作原因，他没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戚少商。谁料想这人先下手为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回解释也不是再隐瞒下去也不是，倒是让自己陷入两难。
这样想着眉头越皱越深，然后就听戚少商的声音从旁传来。
“红袍，飞龙他们现在整的怎么样了？”
“刚刚老白说已经收拾到第四层的人事处了，现在看起来还算顺利。”
“那行。就让他们就负责七层以下的，剩下的都交给我。”
“好的，我去安排。
阮明正匆匆走掉了，戚少商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顾惜朝的键盘敲下一连串字符。
“顾惜朝，这次的企划方案整个都是由你负责的，你还有印象么？”
顾惜朝点点头。
“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那么，赶在明天跟温氏签约前重新整理的话，还能行么？”
“没问题。”
“那好。”
戚少商把恢复正常运行的电脑交回顾惜朝手里。
“我还得去帮他们收拾机子，方案就全交给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戚少商放心的拍拍顾惜朝的肩膀，刚要走，却被人一把拽住。
“你——就这么相信我？”顾惜朝还是忍不住问了。
戚少商回过头来对他弯了眉眼。
“我信你。”
子时。
其实按照现在的说法讲午夜零点会比较合适，不过顾惜朝还是用上了这个听起来颇有些诡异的叫法。
方案已经重新整理完毕，顾惜朝把存好的备份U盘锁进抽屉里，关了电脑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星月无光的天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悄悄的出了办公室的门。
五层是劳穴光的财务处，这时候其他人都聚在狄飞惊的企划部忙得不可开交，五层就全部黑漆漆的，连灯都没给一个。
顾惜朝转过走廊，将身体隐没在拐角处的一小片阴影中。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且照以往经验来看，黑客攻击才是第一步，接下来要下手的，最有可能就是劳穴光的财务部。
所以，干脆就来个守株待兔。
顾惜朝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那边一道黑影潜到了财务处的门前。
来的倒是挺快。
他无声无息的挪出脚步，突然间挥掌击出！
那人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匆忙间格开顾惜朝的招式，扭头便往走廊深处跑去。
顾惜朝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转过层层阶阶楼梯，眼看着马上就要追到了，不料那人却是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掏出样东西来对着顾惜朝就是一喷。
顾惜朝连忙去捂鼻子，可惜终究晚了一步。某种独特的气味开始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眼前渐渐的黑了下去。
糟糕……是□□……
顾惜朝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清楚地听到了一个狰狞的声音。
“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若不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顾惜朝几乎要以为刚刚只是出现了幻觉。
这里是……哪里……
他撑着还有些沉重的头爬起来，触手之处却是一片湿湿黏黏的。
怎么——顾惜朝刚睁开眼睛，便愣住了。
血，满身满手的都是血。劳穴光就那么仰面躺在血泊之中，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死……了？
顾惜朝呆滞的望着劳穴光大睁着双眼的惊恐表情，以及手指下那个鲜红的“顾”字，脑海中一片空白。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慌，甚至也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要赶紧逃离现场或者湮灭证据，除了劳穴光的尸体，只剩下一片空白。
“小顾，刚听阿紫说你到财务处来了，明天的方案没问题——”
阮明正“啪”的推开门，愣了几秒，然后脸色“刷”的惨白。
她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扶住门框勉强站稳，声音却还是抖得厉害。
“二哥……二哥……怎么了？小顾，怎么回事？”
“我——”
“啊啊啊啊啊啊！”
没来得及说完，已被阿琼的尖叫生生截断。紧接着走廊里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三三两两，越来越多的都往财务室涌了过来，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顾惜朝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
“二哥怎么了？”
“小顾，你怎么会在这里？”
“人是你杀的？”
“顾总不是在他的总监室整理方案么？”
“是啊……他来财务处做什么……”
……
顾惜朝徒劳的张了张嘴。他想解释，想告诉阮明正那个黑影和内奸的事，想推开堵在门口的人群冲进卫生间里把自己身上的血迹全都洗干净，想……
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一动都动不了。
他不明白，分明他也是晕过去了，可醒来后，却成了凶手。
任何解释都显得太过苍白，理由说出来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绝望的有如潮水般瞬间铺天盖地，淹得他就要窒息了……
“顾惜朝！！！”
几近怒吼的声音震得顾惜朝耳膜一阵发疼。恍惚间抬起头看，是戚少商。
“顾惜朝……”戚少商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慢慢的帮他擦去溅在脸上的血迹。
“告诉我，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
顾惜朝猛地回过神，紧紧地掐住戚少商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将手指嵌进去。
“大当家的，我没杀人，绝对没有。”
“大当家的……”
戚少商微微用力，把顾惜朝拉进怀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惜朝。来，先起来。”
他连拖带抱的把人扶起来，也不管顾惜朝一身的血也蹭了自己满身，转头就对白愁飞他们吩咐。
“老白，找人把房子收拾一下，二哥——要好好安置。封锁消息，不可以叫外人知道，懂了么？”
没有人应他的话，也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戚少商冒了火：“老白！听见了就照做啊！”
“总裁。”白愁飞还算镇静的开了腔，声音有些冷的接近淡漠。
“都已经报警了，我觉得暂时还是维持现场不要动比较好。至于小顾——”
他望向顾惜朝，顿了顿。
“你也知道你暂时是有嫌疑的，所以，得委屈你先去我的办公室里。”
“白愁飞！”
戚少商几乎要扑上去撕住白愁飞的领子。
“他没杀人！你听不懂人话么？他说没杀人！”
“戚少商！”
这回是顾惜朝拦了他，他用力挣脱了戚少商的手，对白愁飞淡淡的道。
“没关系，我都明白。我现在就跟你走。”
“顾惜朝——”
“大当家的。”
顾惜朝回过头来，唇角轻轻的挂上了一抹笑。
“你信我，这足够了。”
戚少商只觉得心脏似乎是被什么揪住了，狠狠的疼。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生活才是那狗血的小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