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疫情日记》透北莱

2、抢菜

　　这期的标题高光，毫无疑问给到了抢菜。
　　我需要分几次记录，因为实在太戏剧性。
　　第一次，是刚封小区的时候，我还挑挑拣拣。
　　第二次，是封区在四天后，叮咚还不是很拥挤，我还能挑挑拣拣，说实话，我可真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两耳刮子，我可咋想的？这一次我总共抢了两单，又退了这两单。理由分别是：第一单，嗯？为什么要快递费？5元？不行，我再加点东西。好了，退了第一单。第二单我付款完成后，我一看，我擦，牛奶买了两罐？我这是手欠多点了啊，快退单，重新下单。第三次，直接傻眼了，没有预约时间了，动力全满。我当场自掐人中，自我抢救。
　　开始周围陆陆续续小区封闭，新闻里的数字也在不断增长，小区的核酸每两天一次，迄今为止，我算了一下大概有9次了。我有两个很好的朋友，从大学就一直玩到现在，一个在C地，一个在J地，他俩很可爱地跟我说，他们帮我一起抢。我当时内心的OS是，能抢到吗？要知道，这几天开始叮咚变得非常卡，我一直看着购物车里的物品刷的一下没有，刷的一下没有，只想学习日剧里那个瞪着眼睛，大骂丈夫太辛苦是否因为需要呼吸这个梗。我这俩朋友分别简称W和Y，W是外卖女王，没有她找不到的餐厅和美食，Y是锦鲤本鲤，直播间没有她抢不到的货，如果没抢到那一定是在地铁了，不凑巧正好断网。俩人当时所在地管理没有我这里紧张，当晚开始摩拳擦掌纷纷抢起。
　　抢到了。
　　我乐呵极了，内心焦虑得到了一部分的缓解，我跟老爷子说，朋友帮忙抢到了，他居然又皱眉，问我，为什么她们抢得到你抢不到？我懵逼，这脑回路我还真每想到，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啊？我说可能是我这里的网卡，这里的人聚集的多，所以挤不上，他们那边空。似乎说服了老爷子，但他又有点不高兴，他觉得开始欠人情了。他说别老麻烦人家，家里不是还有菜吗？再说了，我们小区也没有羊，马上就要解封了的。我说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能抢到就抢不是很好吗？他说，你这小姑娘太天真，家里囤这么多，放到那里去BALALALA……最后我累了，他也累了，休战。
　　朋友的菜单开始源源不断来，随着解封日益无望，老爷子不想接受也必须接受——人生再次教他做人，打脸真香现场。
　　母上说，你爸爸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他都是用自己的老一套想法，你别睬他。
　　但我其实理解我爸，因为我内心也有动摇，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封印20天以上，也觉得差不多就要解封。可时局又让我很担忧，于是我也一直就默认了朋友的好意抢菜——我想有菜总是好的，谁知这反而成了家里争吵的导火索。
　　3月28号晚上八点。
　　鸳鸯锅公告一出，当晚的网络是瘫痪的。
　　我在朋友群里表达了一下万幸蹭上了隔壁大区的团购菜，扛个7天没有问题。结果第二天醒来，朋友已给我下了一单每日优鲜，第三天下午，又下了叮咚，加上小区团购的菜，这下家里是真的放不下了。老爷子非常恼火，说我为什么不和朋友说，我们家够了。我说你别冤枉我，我说了，但手在别人身上我能干啥？他说你一定是没说，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开始吵架了。
　　倒是母上清楚老爷子的火气哪里来，她说他觉得自己欠了巨大的人情还不掉了。我哭笑不得，我说人情欠了也是我还，和他什么关系？但这可能就是那一代人的烙印。他们总是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欠债，对他们来说，救急一样的帮助是可以的，但已经有了安全感的前提下再来就是过界了。而我们不是。我们还是比较坦然地接受他人的好意，会把这份心意记在心里，需要的时候将这份心意回流，不会觉得是负担。我冷静了一下后，发微信给朋友，明确表达了：感谢。之后有需要再求助你。
　　朋友接领子，回复我：好。你不说我不买了。
　　第三次，其实不能算是第三次，而是一个综合性的。叮咚这个程序蛮妖的，有时候会突然在早上10点左右、下午4点左右开放动力，我不知道它的名额有多少，却是很拼人品的。我跟母上说，在买农副产品上，我不行。但是每次粮油副食，我十有八九都能在叮咚这个妖怪时间上抢到。很神奇。酱瓜、牛奶、小菜等等，我说我大概就是粮油副食的命，或许身体表达了要减肥的思路？
　　第四次可以表述为团购。
　　在疫情日益紧张的那段时间，有不少APP和购入资源被整理成图贴了出来，我在朋友的提醒下，去到了百联，摸索下定了两份肉套餐、鸡蛋和蔬菜。我那会儿很得意啊，我觉得这会儿还没有人下单呢，应该是抢到了，然而天真，太天真，第二天百联就直接退了我的蔬菜，理由是——没货。
　　吐了。
　　我问老爷子，那剩下的还要吗？他说要。
　　行，我们就等。幸运的是，四天后，有电话打来跟我确定肉套餐，我连忙问我的另一个蔬菜套餐什么时候送？这才知道，打我电话的不是百联，而是他们的肉类供货商——由供货商直接发货给我。
　　大约三天后，我拿到了肉。老爷子很满意这次的选择，因为这是他看上的肉，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肉的挑选知识，我承认我还是听过就我忘，但在这段封闭的日子里，也学了不少关于辨别蔬菜瓜果的技巧，老爷子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说的头头是道，俨然是个大师。
　　我想起先前朋友第一次下单买的菜，老爷子是一顿狠批，朋友问我菜品如何，我老实地复述了，因为我不想骗我朋友，万一她将来也去买了不亏了吗？我朋友很大气，说无所谓，她知道买菜的人一向挑剔，就像她的母上，所以心情能理解，她也不是很在乎，只要菜到就行，她也没打算收我钱，本来就想着是当做一个礼物给我们一家。最后这笔钱，她还是没有收。
　　第五次，也是最后一个组别，我取名：白板。
　　叮咚每天6点开放，我的手机5点58就再也刷不出任何东西了。
　　每日优鲜晚上11点开放，我10点59就再也刷不出来东西了。
　　我朋友一天在抢菜上花掉了1个G。
　　我不心疼流量，因为我的套餐有50个。我心疼的是，在还没打仗前，我就死在了入场上。
　　这一组我的应对方式是：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