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花[孙悟空x林黛玉]》杜冕

8、拜师之三

　　“棺材板上钉钉子？你倒是巧舌如簧。”

　　黛玉捏着椅子的边角，丹凤眼蔑视地瞥了一眼那个弟子。
　　“你所谓能笃定的证据，只不过是猴子爱吃桃这么一个习惯，爱吃便要偷吗？不过是你心中的成见罢了。”

　　“对上妖精，倒是显摆你那几分对他们习性的了解了。若我将你这一套套到凡人身上，就该是贼人的后代便是贼，杀人者的后代便是杀人者，品行卑劣的、低贱下流的，他们后代，都该如父辈一样了。”

　　那弟子圆东仍然在争辩：“人与禽兽妖物怎能一样！”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被杀意笼罩。

　　黛玉笑了。

　　这灵台山，最不缺的可就是稀奇古怪的各类妖修了。

　　菩提祖师以“有教无类”闻名天下，不仅许多出身低微不被其他洞府收纳的凡人都会赶来投奔，还有更多的妖修，也因菩提祖师对待弟子一视同仁，绝不排挤非我族群的学生的大度所折服。

　　更何况，凡界尚是人类的天下，但九天之上位列仙班的，有甚多仙君非人，靠着自身的勤勉和机缘飞升大道，哪来有凡人胆敢议论他们的出身？

　　修仙界，有个底蕴深厚的家族是项优势，但绝没有歧视他人出身的道理。

　　这个圆东师弟的话，触了大大的霉头。

　　他也发觉祸从口出，顿时没了嚣张气焰，缩着头，就想躲进人群中。

　　黛玉一个挥手，藤蔓便将他绑在了屋子里的柱子上。
　　冷漠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无凭无据，仅凭他人出身，污蔑他人，稍后处置。”

　　“灵台山有训诫堂，你不过辈分长我些许，凭什么置办我？”圆东师弟开始破罐子破摔，另辟蹊径诘问黛玉。

　　训诫堂的掌事师兄真琢此时刚好踏进屋内。

　　“师兄救我！”作茧自缚的虫子扭动着身体。

　　真琢师兄却熟视无睹，走到黛玉身前，向她行礼：“黛玉师姐，祖师有话托我传达。”

　　“哈哈哈祖师肯定是要责骂你！”柱子上的虫子继续叫嚣。

　　一张传音符在真琢手中飞起，他注入灵力，菩提祖师的声音响起。
　　“此事，全权交予黛玉审理。”

　　仅仅是长了几个辈分吗？这弟子也太小看她和菩提祖师将近千年的师徒情谊了。

　　黛玉的笑意更深了，抬手催动藤蔓抽了圆东几个嘴巴，抽完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封住了他的口。

　　叫他也尝尝有苦难言的滋味！

　　她替悟空出了这口被随意污蔑的恶气，原本几个也怀有这样看法，跟在悟郸身后的弟子都心虚地朝后缩了缩。

　　黛玉把注意力重新挪回悟郸和悟空身上。
　　她道：“你们二人听着，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若再说出些腌臜玩意，一并丢出灵台山。”

　　悟郸和悟空争相点头。

　　得到承诺，黛玉先松开了悟空嘴上的束缚，温柔问道：“悟空，你有没有偷盗师兄的汲月桃？”

　　悟空的猴脑摇成了拨浪鼓：“俺老孙未曾干过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黛玉的一颗心瞬间踏实了。
　　此前她的强硬和果决，不过是银样镴枪头，只一心想着事情没搞清楚，不能让石头哥哥被伤害，才先绑了人。

　　她心里也没底。
　　但如今有了石头哥哥的承诺，她放心了。
　　石头哥哥，你的小红叶要在诸位同门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地还你清白。

　　黛玉望向悟郸道：“我先饶过你戕害同门的罪责，你将此事经过如实说来，何时被盗，接触之人都有谁，为何怀疑悟空师弟。”

　　大怒后是大悲，悟郸已经从冲动中冷却下来，他满目悲戚，道：“我是今晨发觉，汲月桃被盗的。”
　　他说完这个，没有继续回答黛玉的问题，逐渐偏离主题。

　　“汲月桃是我上个月，和师兄们出去历练时，拼死斩杀了一只为非作歹的豹妖，祖师给予的奖励。我本想放在百宝囊贴身存着，待到今年过节弟子们允许回家之日，带给我的母亲的。”

　　悟郸流下泪来。
　　“她生育我时落下了隐疾，身体虚弱得很，求遍凡间名医都束手无策，也是因着这个，我才踏上了求仙问道之路。”

　　汲月桃，顾名思义，是一种特殊的桃树——汲月树的果实，这种树，生长在灵气富裕的地方，吸收天地精华，在夜间月色皎洁时生长、开花、结果，因而得了这么个名儿。

　　对修士来说，与增补灵气、缩短修炼进程的丹药并没有太多区别。
　　但对凡人，尤其是阴阳中属阴的女子服用，可医百病，延年益寿。

　　黛玉理解了他先前的莽撞，但并没有因为同情他的遭遇、感动于他的孝顺而动摇想法。

　　丢了东西，愤恨的情绪应当对着盗贼发泄，波及无辜之人算什么好人？
　　难不成听了你的诉苦，那些污蔑和拳脚就能轻飘飘揭过？

　　黛玉道：“你此时说这些有何用处，抓住窃贼才能有找回来的希望。”

　　听到这句“希望”，悟郸眼睛亮了起来，努力回忆。
　　“我平日都把百宝囊随身携带，汲月桃从未拿出，不方便的时候会把百宝囊锁在卧房的箱子里，或者是让两个师兄帮我暂时保管，他二人定然没有嫌疑，我交接的时候都会检查的，我放心，也是让对方放心。”

　　他接着说出了怀疑悟空的原因。

　　“悟空师弟与我同住一屋，这几日，他总是很晚才回屋，甚至彻夜不归，我问他，他又不愿说，行踪诡异。再者，”他有些心虚，“悟空师弟是只猴子，馋桃子是本性，所以我才怀疑上了他。”

　　黛玉简直想晃晃他的脑袋，看里面是塞了多少棉絮，把脑筋堵得这样死。
　　就凭这莫须有的两条怀疑，就给悟空扣上窃贼的帽子，带着一群师兄弟，浩浩荡荡来抓人了么？

　　她示意悟空解释。

　　猴子听了这番说辞，也恼得不轻，语气没好多少：“只许你有不能言说的牵绊，不许俺老孙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告诉各位也无妨。”

　　“俺老孙有个妹妹，是株有了灵识还没修成精怪的小草，我问了黛玉师姐，她本体普通娇弱，修炼困难得很，这几日就都泡在了藏书阁，想着查阅古籍，看看有什么法子，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悟郸师兄问起，我就含糊过去了，没想到竟成了怀疑俺老孙的原因。”

　　黛玉游刃有余的表情一窒，一股热流从她的心口涌出来，将她从头到脚淹没得严严实实。

　　悟郸却不信他的说辞，道：“你平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讲经师兄的课你坐立难耐，怎么沉得下心整夜蹲在藏书阁？八成是听了我母亲的事，临场瞎编的胡言乱语！”
　　“还什么小草妹妹，简直可笑！”
　　“你敢请藏书阁的当值师兄来作证吗？”

　　黛玉作为悟空嘴里的那株“小草妹妹”，当然知晓悟空说的定是实话。

　　她敲了敲椅子扶手，插嘴道：“怎么，本师姐也是株草，悟郸师弟是有什么意见么？”

　　悟郸不小心触犯了雷区，恶狠狠地剜了悟空一眼。
　　你这狡诈的猴子，居然编故事还下圈套！

　　“不必请藏书阁当值的师兄来。”黛玉道，“我已经想出法子了。”
　　她吩咐黄鼠狼师弟：“觉疏，你去找负责发放奖励的师兄，向他讨个汲月桃。”

　　众人皆被黛玉的这一番行为弄得摸不清头脑。

　　不请人证证明悟空师弟的清白，要个汲月桃有什么用？
　　难道是黛玉师姐见没有头绪，打算直接给悟郸一枚汲月桃，草草了事？

　　黛玉没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面不改色地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

　　不多时，黄鼠狼师弟觉疏就捧着盒子，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师姐师姐，汲月桃要来了！还是和悟郸师兄的是同一株树上的！”

　　黛玉伸出纤细的手指，打开了锦盒的盖子，一股属于汲月桃的独特香甜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在场的师兄弟们都眯了眯眼，贪婪地扇动鼻翼。

　　黛玉指尖弹出一抹灵气，没入锦盒，汲月桃缓缓飘起悬浮在了空中。

　　她刺破指尖，凝聚出一颗血珠，滴在汲月桃上。
　　汲月桃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氤氲出一股白色的半透明雾团，被那滴血包裹在中央。

　　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奇的变化。

　　那白色雾团却越来越大，血珠附着在最外层，形成一个保护膜，稳稳地将它托着。

　　“这是这颗汲月桃的气息，更与悟郸师弟那颗同源，自然会帮助我们找到凶手。”
　　黛玉专心致志，伸手拽过雾团，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起，轻喝一句：“去！”

　　那团雾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像个蹒跚学步的幼儿，跌跌撞撞地在空中盘旋。
　　最后，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冲着人群中的一个弟子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那团雾气，聚焦到了那名弟子身上。

　　“悟平师兄！”

　　虽然不知晓黛玉师姐使出的是什么法术，但已经有人叫出了那名弟子的名字。

　　悟郸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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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大概要双更，才够上榜字数，滚去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