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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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屈少约出来聚的次数不少，约在咖啡馆却是第一回，让我不禁怀疑最近是不是联系太少跟不上屈少怀型的脚步了。
推开很有怀旧气息的门，门上的小铃铛响得很是清脆，让我想起屈少高中时那部只有铃铛还过得去的（破）爱车。
都不用认真辨认寻找，屈少理所当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直接走过去给了他后脑勺一铲子，然后装淑女样在他对面坐下。一抬眼就对上屈少痛心疾首的目光。“素质素质！”他完全一副电视剧里被不孝女儿气到突发脑血栓的父亲模样，颤巍巍地用左手食指指着我，真怀疑下一秒他就要抽过去了。
“拿铁，谢谢。”我微笑对服务员点单，转头就把屈少的手打下来，“少TM在我面前装，我这点素质还不是你和少奶奶培养的结果。”
听到“少奶奶”三个字他眼神就黯淡下去，端起杯子做远目状：“翠啊，少奶奶要改嫁，以后都不是我们老屈家的人啦，不能再这么叫了。”
我一愣，忽然发现桌上原来还有一张请柬，忽然明白了。“那之后应该怎么称呼？林少爷么？”
我完全揶揄的语气让屈少一脸气愤：“你就不能配合点做个称职点的丫鬟么？关心一下你家少爷好不好？”
“少来，要伤心早在某人兴高采烈地宣布求婚成功并希望你做伴郎的时候就伤心了，要等到现在？”
“那什么，那时是伤心啊，现在也伤心啊……”词穷了吧，让你贫。
我不理一副想蹲到墙角画圈圈模样的他，对送咖啡来的帅哥服务生微笑道谢。小帅哥好像还是新近来打工的学生，居然脸红了。我诧异了，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孩子！我在语言学校带的那帮16岁左右的孩子都会在我第一堂课直截了当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以及会不会考虑他们。想当年我们那个时候……我抬眼看看对面那个还在演戏的人，愣是把想法拉回来。我们那个时候也是有那种没脸没皮的孩子的！
认识屈尧和林骁是高二文理分班之后。其实刚进高中就知道这一对了，主要也是因为屈尧那个活宝，什么大小活动总能找到他的身影，上窜下跳得不亦乐乎。而且旁边总有个比较沉默稳重却一场不落跟着的人——林骁。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不少女生对着林骁花痴，说他很流川枫。难不成屈就是那个红毛猴子？我听着她们讨论的时候总忍不住会偷偷笑。
分班后发现这一对和我居然同班，第一反应是剩下的高中生涯应该不会太无聊了。果然，第一天红毛猴子就在准备竞选班干时在讲台上华丽丽地摔了一跤，爬起来还嘿嘿笑说：“同志们，我没事。这说明我经摔打，体质不错，很适合做为大家服务的苦活累活。”于是他成了劳动委员。顺带一提，很流川枫的同学是体委。
虽说一个班了，我们也还没有很熟。毕竟，那个时候的男生都在眼馋漂亮女生，或者和成绩好的女生较劲，像我这种老土黑框眼镜排名全班十名之外又寡言的女生都快被当空气了。
真正熟起来是因为游戏。因为堂哥推荐的游戏我实在玩不顺，拜了个“大神”带我练级。一来二去很是投缘，后来一聊发现一个城市，遂约见面，即使在我强调“见光死”几率极大还是不要了不然我一时找不到人带我之后。在图书城旁边的天桥上拿着最近一期的《科幻世界》，个猴子一看到我居然扯出堪比警笛声的嗓门：“冯凝翠，居然是你啊！！”老娘有直接从桥上跳下去的冲动。
虽然有时候确实有点受不了某人咋呼的性子，某日还特地请教前辈怎么和这猴儿和平相处近十年居然没有拔了他的皮。高人还没开口，猴子先窜了出来：“什么猴儿？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少爷这是少奶奶。翠儿，不好好记着少爷我可是要发飙的啊~”
发什么飙啊？不就是不带我练级，还在我做任务的路上把我捆那儿砍么？玩多少次了？！我不理他。
“那什么，我最近准备去搞一套银翎……”我顿住了。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把手头有些个东西整理整理送人……”
“少爷！那个护身盾可以赏给翠儿么？”我装出一副自己看到都会吐的谄媚模样。
猴子很得意，高人却开始摇头：“阿尧，你看你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给带成什么样子了？”
切，说得好像你没有责任似的……真的熟了才知道少奶奶比少爷更能掰，只是人家深藏不露而已。搞得我到后来都忍不住问是不是少奶奶把少爷培养成油嘴滑舌的。
啊，对了，这俩人小时候一块儿长大的，具体说是林骁父母在他小学二年级调职到这里后开始。俩人见面第一天打了一架之后就铁得跟一个人似的。小学的时候院子里的孩子们玩游戏，一帮小子非要玩抢亲，看上去最清秀的林骁就担任了最重要的角色——被抢那个谁。猴儿一样的屈尧很快确立了领导地位，每次都是山大王。可是之后屈少觉得吧山大王虽然威风，但是不够文雅，你看人楚留香，翩翩公子，那才是努力的目标啊~于是乎戏码改了，少爷带着少奶奶回家探亲，路上遇劫匪，劫了财还想劫色，少爷一怒之下亮出武功，啊~原来是某某少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劫匪后继续踏上旅途。因为劫匪们后来群起抗议为什么我们老是被砍的，这个戏码没有上演很久，但是少爷和少奶奶的称号还一直广为流传。高三那会儿要是屈少一个人回去，看门那大爷都会问句：“你们家少奶奶呢？”
就是这么一对典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哥儿们，却曾经因为高考闹得两年多没怎么联系。之前我们仨明明约好一起去北京的，林骁在看到学校张贴的红榜上屈尧名字后面赫然写着省城里一间名牌大学时差点没气炸了，一个电话飙过去却只听到那头含糊的解释：“你也知道我成绩不稳定，我妈说为了求保险还是填这间比较好，实在不行说不定还可以托大舅去活动下……”
我看着眼神越来越冷的林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志愿表交上去那天晚上屈尧来找过我。我们坐在我家楼下的球场边，看星星，被蚊子咬。他不说话，我也不说。
“你们家居然就这么放心你晚上和男生单独呆在一起？”他忽然问。
“哦，你是男生哦！在我这里你性别不明来的。”我专心对付手上刚被咬的那个包。
“是么？性别不明其实也是好事哦。”
“是啦。”我敷衍他。
又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第一志愿没有填北京的学校……”
“哦。”
“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理由吧。”
“你就这么不关心我哦~”
“那，是为什么呢？”迫不得已装一回好奇宝宝。
“我怕我控制不了。”
“什么？！”我作护胸状，“没想到你这么禽兽！”
“靠！”他不屑，“谁要你啊？！”又恢复忧郁状。
演戏也转移不了，看来今天确实要一吐为快了。
“我怕我控制不了就什么都说了，可是说了兄弟就没得做，说不定还会被鄙视，被唾骂，最后成为陌路人，被淡忘。”难得见他这么真挚。
“所以你就躲开？”
“嗯……”
“真能有效？”
“……希望吧。”
“那祝你好运。”
“谢谢。”
暑假的时候，林骁还在气头上，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讲起要一起去北京念书并为之付出了不少努力，特别在高中的时候为了不争气的屈尧费心整理笔记帮忙复习功课完全小老师架势终于把屈尧拉到全年级前三十名（按照往年的状况，进计划中的那间学校应该是没有问题了的名次），当事人也热心了这么多年，偏偏就临阵变卦了。
开学后，林骁气消了，却发现联系不到屈尧了。打电话到宿舍，经常不在，偶尔在，言语间的躲闪也让他非常之不快。为了这事，他花了不下20块的电话费跟我抱怨。另一边，屈少也花了不少电话费，打给我，诉说光是听到某人的声音就已经很煎熬了云云。我完全就是个垃圾桶，还装了不能往外倒。郁闷！
状况持续了快一个学期的时候，忽然不一样了。林骁居然有一个多礼拜没有打电话抱怨了！正在诧异的时候，林骁的电话又来了，不同于以往张嘴就知道心情不好，这次的声音充满着喜悦。
“怎么着？捡钱了？”
“嘿嘿，说出来你别惊掉下巴。我们系系花跟我表白了！”
我还真被惊了下，两秒之后接着问：“然后咧？”
“我这儿不是也有点想法么？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呗。”
手脚真快啊……之前确实听他说过他们系花很赞之类的话，可是这才多久啊……
我清清嗓子：“少奶奶，您是不是还要考虑考虑少爷的想法？”
“哟，你还真当你是屈家掌事丫头我是你们家少奶奶啊？！话说，屈尧那小子太不像话……”又开始了。
寒假时有同学聚会，林骁一门心思去找屈尧恢复邦交，结果屈尧根本没去。因为前一天我拿某人恋爱了的消息刺激了他一下然后跟他一起喝了两打啤酒，他睡死了。
之后，林骁忙着谈恋爱，屈尧忙着收拾碎了的心，我忙着应付我完全学不懂的功课。
一晃，大三了。
林骁分手了，虽然是女生先提的，其实是林骁甩了她。林骁无所谓，他周围不缺诱惑。他要保研，导师也已经欣然应允。他没有压力。
我终于决定不走本专业的路子，卯起劲来考专业英语。单词背到头快爆的时候屈尧发短信来：“我想到北京来找工作。”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比起高中时确实感觉出了不少不同。这两年多沉淀了不少东西。
“为了什么来？”我知道他念的专业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接手他父亲的那个小公司。
“为了经验和人脉，”他仿佛说了个笑话，微微笑了，“你信吗？”
到了北京的第二天，他们终于见面。林骁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长达两分钟，终于一拳击向肩膀：“你小子，够没良心的哈！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来，艹！”
就这样关系回位，如果忽略某人眼神的一丝闪烁的话。
三个人好像又回到高中时那种关系，没心没肺的三人组。
屈尧凭着大学时的丰富社团活动以及社会实践经验找到了满意的工作。原来在我们不了解的这段时间他也做了不少事情。
而我在语言培训学校混饭，顺便接点翻译的工作。
林骁研究生中。
我们每个月固定聚会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在我那个小破屋子里，每次都是我做饭，美其名曰“让我好好锻炼，不然嫁不出去了”。
偶尔会有女生加入，林骁的女朋友，或者准女友。他似乎都不太把这个当真，倒是很关心屈尧的感情生活。
“你不会是瞧上这妹妹了吧？”有一次追问未果之后，他居然指着我问屈尧。
“呵呵，不行么？”社会人士果然比较厚脸皮，直接就拉过正在琢磨新游戏入门的我搂住。
林骁的眼神表露出遗憾：“其实哥那儿资源丰富得很，你说什么样的不好？偏偏……”
话头被抱枕砸断。
一恍惚，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林骁工作之后忙了很多，做技术的好像很大压力。
可是很快他找到了转移注意力，消散压力的目标。合作单位的某行政文员。
这次似乎难度有点大，对方一眼就看穿了林骁悠然花丛中的做派。
在我们都以为又是一次玩闹的时候，某人跑来宣布真命天女出现了。
我们还在笑话他的时候，他又跑来宣布他拿下碉堡了。
我有点复杂地看向屈尧，他无奈笑笑：“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爆炸新闻呢。”
果不其然，半年后，某人傻子一样地拉着个姑娘的手走到我们面前：“那什么，我刚刚求婚了！她答应了！”
那天屈尧笑得很开心，衷心地祝福他们的他看起来很诚恳。我后来偷偷问他要不要去喝酒，他笑笑：“明天还要上班呐。”
婚礼那天很闹腾，拿着V8的我看着林骁被伴娘们折腾得只差跪地上磕头叫“姑奶奶”了。
多喜庆啊！
终于忙完了，屈尧送我回家。我们故意选择步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爸希望我回去。”
“哦。”
“他说我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了，回去正好帮他的忙顺便开始学习之后接手的事务。”
“嗯。”
我看着脚下的影子，忽然想起那天林骁说希望我们三个人的孩子也能成为我们一样的好朋友。
忽然觉得好笑。
“那你回去之后，应该不光面对立业这方面的问题吧。”我看着前方一对腻歪在一起的情侣。
“……嗯，我妈说我每个周末都被预定了，要去相亲。”他带点自嘲地笑笑，“还是太夸张了。”
“真打算结婚？”
“嗯。好歹还是要给父母一个交代嘛。我们那种小地方，不能指望有多开放。再加上，我这么多年也就爱过这么一个，说不定尝试下也会有好结果呢。”
我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只能沉默地走下去。
那天临睡前忽然想起来进入高三的那个暑假的某天，屈少突然在游戏里召唤我。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说。”
“我憋了很久了，可是一直不敢告诉别人。可是我现在实在憋得难受，想找人倾诉下，然后我觉得你嘴比较严实……”
“前半句还以为你要跟我表白咧，什么事啊？不能直接说啊？！唧唧歪歪的……”
“我喜欢林骁。”
我在电脑前冻住了，妈啊，空调开那么低的温度干嘛？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去你的，我严肃着呢！”
“哦，那……就这事儿？”
“嗯。”
“哦，那，我接着去玩儿啦？”
“你这什么反应啊？！”
“不然你以为我能有什么反应啊？！说你喜欢得好？！说老娘见识到真的同性恋了频道广播下？还是鼓励你直接拿下？！”
吵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熄火。好半天，还没有下线的屈少终于又说了句：“翠儿，谢谢你，知道你是为了让我不难堪。”
“知道我好了吧？还不弃暗投明？”
“去你的！”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那个时候的我们，屈少拿他那辆破车载着林骁，我骑车跟在后面，却始终只看到飞扬的白衬衫和背影。赌气准备调头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停下，一脸满不在乎地等着我追上去。
原来一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