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如铁》慕容小厮

25、所谓拿捏

　　得罪不起？这九重天上帝君不知道有多少，真正有权有势的又有多少？再说了不过是区区一个司命。

　　木犴不以为意：\"不过是区区司命，有哪位帝君为愿意为一个芝麻小官问罪南天门守将？\"他身后站着的可是朱雀一族，自是有底气。

　　\"那块腰牌是赤焱帝君的。\"金羊淡淡道。

　　天畿营的大统领、天界战神以及未来的天帝——赤焱帝君太子珩阳，不仅是他们这两个南天门守将的顶头上司，更是未来天界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木犴星君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这司命怎么会有太子殿下的令牌？\"

　　金羊想了想：\"司命负责谱写凡人命谱，太子殿下十劫未完，还有几十年的凡人要做，和司命有所牵扯也算正常。\"

　　木犴脸色灰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不会为此得罪太子吧？\"太子珩阳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寻常\"帝君\"，那是未来九重天的天帝陛下啊。

　　\"我到底放他过了，前辈不要太担心，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轮值还有四百多年呢。\"

　　金羊星君正安慰着前辈，南天门外却是又来了一人，离得尚远，只看见一身朴素白衣，身形略矮，这人倒是安静，不如官商热情，只慢吞吞走着，偶尔打量下四周。

　　木犴打起精神：\"这次不会错了，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你看我怎么对付她。\"

　　金羊叫苦不迭：\"你还来？你又知道了？\"

　　木犴认真解释道：\"这次我有十成把握——羽族素来爱美，天界对于衣着又无太多规定，但凡地位稍有些尊崇的，无不华服繁饰，锦衣玉冠、琳琅环佩比比皆是，只有低位地下的仙娥仙侍才会穿着朴素。还有那些后登仙的凡人，就比如刚刚那个司命，大多潜心修炼，很少关注外表。\"

　　再加上，据他观察，来人探头探脑、贼眉鼠眼，一看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模样，多半是个下界跑腿的小仙娥。

　　\"我看你也没穿多讲究啊。\"金羊星君平时并不十分纠结打扮，对木犴星君的话并不全信。

　　木犴都要拍桌子了：\"我把盔甲脱了给你看！你自己穿得丑，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愿意灰头土脸站七十年岗。\"

　　\"来了来了。\"金羊阻止前辈当场卸甲，见来人走近，却是回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来者何人？可有令牌？\"

　　\"令牌？\"少君白泽愣住，南天门正式落成后她只来过天界一次。

　　就那一次也是六百多年前了，当时只顾着办自己的事丝毫没关注南天门的模样，这次仔细一看，才发觉天界的建筑审美确实很不错，实用性却不是很强。

　　山海境神族多为陆生、水生，崇尚自然，建筑风格多是与自然相融，实用性强且坚固朴素。

　　而羽族天生爱美，又崇尚天空，建筑群巍峨高大、富丽堂皇。

　　然美则美矣，却欠实用，到处都是闪亮耀目，若不是云雾缭绕，应该刺眼得难以直视。

　　个子稍高些的守将很有礼貌地为她解释：\"没有通行令牌，不得出入南天门。\"

　　\"通行令牌到哪儿去拿？我先进去，回头补给你。\"

　　个子稍矮些的守将一步跨到她面前挡住：\"还补？懂不懂规矩？没有令牌不给进。\"木犴心想，果然是个生面孔，看我不耍耍威风。

　　这小仙娥周身毫无缀饰，面孔倒是生得好看，只是身上仙气灵力稀薄得紧，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金羊眼瞅着前辈又要故技重施，很是无奈，但是到底对她有些心软，只是拉住木犴星君：\"没有通行令牌确实不能放你进去，你上级是谁？\"

　　\"我不方便透露上级名讳。\"少君白泽不报姓名正是不想透露身份，她来天界不过是为了打听太子珩阳历劫详情，好顺路去寻他，总不好大咧咧告知，她上级是神界神君。

　　\"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木犴挣脱后辈，\"快点报上名来。\"

　　少君白泽道：\"无名可报，我有急事，请通融。\"因为在别人的地盘她才这么客气，若是在神界谁敢拦她？

　　\"没得通融，快走！\"

　　金羊这次也得赞同前辈了：\"抱歉，确实不能通融。\"

　　\"我是山海境神族，没有你们天界的令牌。\"少君白泽耐住性子，\"应当有相关法度应对这种情况吧吧？\"

　　木犴啧啧称奇：\"你说你是山海境神族？真有胆子，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谁不知道神界与天界关系紧张，上一次有神界成员拜访天界还是六百多年前了，说来也巧，那次正好也是自己当值，可真是看足了一场好戏。

　　六百多年前，太子珩阳重伤水泽帝君之子惠源善君，致其几乎魂飞魄散，为求天界至宝聚魂灯救子，水泽帝君晏清不惜自南天门闯入，于重华殿上三跪九叩膝行至天帝宝座下，随后更是长跪不起。

　　晏清跪到第十日时，天界便来了位稀客。

　　自神魔大战后鲜少示面于人前的神界少君亲自\"拜访\"了天帝天后，对于这一拜访，外界众说纷纭，有说是为晏清求情的，也有说是落井下石当他面借走聚魂灯的，不过既然是\"拜访\"，为何匆匆而至、甚至闯入南天门？

　　当然真实的情况外人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晏清确实没有求到聚魂灯，为此木犴还幸灾乐祸了好久。

　　当时的木犴因为没守好南天门，还被罚了多值一轮班，怎能不叫他咬牙切齿。

　　木犴也是天畿营出身，不过神魔大战那会儿因为年纪正轻，只参与了个尾声，在战场上一睹战神珩阳风姿的机会都甚少，更别提神界少君了。

　　夜陵宫受降仪式上少君白泽手提因缘那一斩倒是声势浩大，叫他印象深刻，不过那神界少君穿着盔甲始终看不清全貌。

　　若非少君白泽与帝姬、晏清的轶事旧闻，木犴也以为这位少君是男儿身，六百多年前她那一闯南天门的雷厉风行算是木犴与这位风云人物的近距离接触了。

　　当时的少君白泽并未着盔甲，只是一身朴素白衣，头戴无孔面具。

　　水泽帝君闯南天门至少还与他缠斗了一番，少君白泽却是几招就将木犴撂倒翩然而去，若非追赶途中遇见太子珩阳阻拦，木犴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界少君。

　　若说木犴记得不清楚，那是假的，惨败她手的南天门守将伤足了自尊心，自那以后刻苦修炼不敢懈怠；但若说印象深刻，那寥寥数招其实早就在印象里模糊了，唯一忘不掉的便是自己竟然有幸同太子珩阳一起站到了神界少君手下败将的阵营中。

　　一个冰冷的声音将木犴自回忆中拉回：\"你想要我怎么证明？难不成要我现真身？\"寻常神族不提，高等神族自化形后却是轻易不会化真身的——除非重伤濒死、修为破境又或是孕育子嗣时。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见她有怒，木犴倒笑出声：\"我又不是故意为难你，是按规矩做事，要不你同我比试一番？你若赢了，我担责亲自护送你进去。\"

　　金羊眼见二人剑拔弩张，忙不迭阻拦：\"前辈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无故滋事是大忌，再则即便你担责我也是不让进的。\"

　　木犴不可置信：\"你觉得我会输给她？\"

　　金羊顿住，解释不清为何自己下意识觉得前辈胜算不高。

　　少君白泽冷哼一声，却也松弛了气势：\"赢你，我胜之不武。\"哪怕是用着一个颇受限制的化身，打赢他也易如反掌。

　　此时，少君白泽的真身已然留在了淮水源头镇压泉眼，来到九重天的这个却是她取一株\"冰叶莲\"化魂成的化身，虽无真身强悍的修为，她却依旧无所畏惧，只因九重天灵气雄厚，她可化用无阻。

　　\"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不是什么鸟都有资格和我比划的。\"少君白泽突然想起一位手下败将，心情好了些，莞尔一笑道，\"小红雀。\"

　　\"你们神界的都是这样嚣张跋扈、大话连篇吗？\"木犴叫嚣，但因对方一眼就能看破自己真身，自己却不能，已然认清修为是有差距的，嘴上却是不肯认输。

　　少君白泽自顾自愣了会儿神，任木犴如何张牙舞爪，都始终不再答他话。

　　金羊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好在她这神出得异常明显，木犴对着这样一个只会眼巴巴看着自己发呆的美人雕像也没了自说自话的兴趣，渐渐也安静下来。

　　那出神的人却冷不丁说道：\"其实要是能知道珩阳下落我也不是非进去不可。\"

　　木犴狐疑：\"为何打听殿下的下落？你怎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

　　少君白泽却是突然回神，并未听见木犴的质疑：\"你不是要证明吗？我的证明来了。\"方才她使出移魂术回神界，却是请来了一位救兵。

　　南天门外一玄衣人匆匆而至，正是少帝的亲随灵蛇侍者，山海境与九重天有秘境可直通，部分情况下是可以紧急征用的。

　　\"奉我家殿下之命，来给姑娘送东西。\"这灵蛇侍者很是机灵，知道少君白泽不便透露身份，便只以姑娘唤她，说完亮出一方印玺，\"神界帝玺在此，还不让路？\"

　　帝玺做不得假，两星君凑到一起交谈片刻，最终还是放行了，九重天上的天宫百余座，重要之地自有其他精兵驻守。

　　南天门虽是重地，却不过是天界最外围的入口，若凭借神界少帝的印玺都进不了九重天的大门未免也太过分，金羊不再纠结，登记在册后，抬手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