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缘》椿尽华生

10、福祸相依渡死劫

　　“丹、绝、在、哪？”
　　浑身浴血的年轻将军抓着南王细瘦的脖子，一字一字地问着南王，声音犹如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的眼神如凶兽一般可怖，再也寻不到那个书生将军的影子。
　　妖媚的南王那一双斜挑的凤眼睨着燕青，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她轻轻启唇：“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南王发出一道尖锐疯狂的笑声，她大笑着，得意地看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满眼通红的嘉靖定国大将军，嘴里吐出一个个直刺心扉的字眼：“蛇神会让南境圣子遍布中原，伟大的蛇神马上就会降临，你们都会变成蛇神的祭品！哈哈哈哈哈……都是蛇神的祭品！”
　　她大笑着咬断自己的舌头，嘴里的血如同倒水一般淅淅沥沥地洒下来，顺着燕青掐着她的手臂落在高台上，她的血液竟是诡异的紫色。紫色的液体仿佛有意识一般在高台上缓缓游走，慢慢地画成幅瑰丽奇诡的图案，正中央形成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巨蛇，而蛇口张开的地方，正是血液落下的地方。
　　燕青松开南王，看着她缓缓软倒在高台上，巨大的高台慢慢变成一个奇丽的祭台，紫色的血液，紫色的图腾，紫色的纹路发出一道道神秘的紫色光芒，将站在祭台上的燕青整个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茧漂浮在半空中，茧的上面也渐渐描绘出一条盘绕而上的大蛇。
　　台下的妖女齐齐跪了下来，她们割破自己的手腕，血水从四面八方汇向祭台，祭台上顿时光芒大盛，她们嘴里细细念着神秘的祭文，脸上是献祭般的虔诚，目光疯狂而炙热，她们高举双手，大喊着：“恭迎蛇神！”
　　大茧上的蛇吸收了血液，慢慢变得鲜活起来，浅紫色的鳞片光滑细腻，却又锋利无比，它在大茧上慢慢盘绕，锋锐的鳞片一下下割开茧丝，露出里面被光影包裹的人形……
　　祭台下的妖女们神情越发疯狂炙热，她们望着祭台上渐渐显露的人形，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献祭，她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蛇神”二字。
　　光影慢慢变得稀疏下来，终于能看清里面的人影。
　　只见一个墨发披散的高大男子悬空在祭台之上，他穿着南疆特有的异族服饰，紫色的衣袂缓带漂浮，脖间佩戴着大大的银饰，双脚赤裸，左边的肩臂上缠绕着一条浅紫的腕粗的长蛇，蛇信吞吐，深紫的蛇眸映着一旁一双暗色紫光流转的丹凤眼，显得妖异无比。
　　男子右手原本握着的虎头湛金枪变成了一柄蛇形权杖，他目光空茫地望着台下一众神情疯狂而虔诚的妖女，双脚缓缓落在了祭台之上。落地的那一瞬间，男子的空洞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燕青迅速审视自身，顷刻间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站在祭台上听台下妖女呼唤自己为“蛇神”，面上毫无表情。他清楚地记着方才在茧中发生的事情——她们口中呼唤的蛇神想要侵占他的身体，而他奋力抵抗，才避免了被蛇神夺舍的命运，如今，他的意识压过蛇神的意识，他得到了蛇神的能力，他变成了蛇神。
　　燕青忽然感到非常可笑，先前还在相互厮杀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体，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诡异——在南境发生的事情都是如此诡异。
　　燕青缓缓开口：“撤退，返回祭楼。”
　　台下之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蛇神”的命令，他们簇拥着燕青返回总部，来到神秘古朴的祭楼之前，再不管哀鸿遍野的战场。

　　困扰嘉靖大军的敌人就这样撤退了，被苗疆南人迷惑的西域蛮人清醒过来，看着士气依旧的嘉靖大军，纷纷放下兵器，返回了自己的大漠领域。嘉靖的士兵望着跑远的敌人，站在战场上不知所措。
　　齐鸿骑在高头大马上，拿着帅旗号令众军返回，他望着被雾气笼罩的南面，眉心的忧虑重重叠叠。
　　将军，你可一定要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