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是阿祺啊

4、是想见的人 壹

　　午饭后，叶微星敲开了吴小植的房门。桌上摆着两碗饭，都只吃了一半。房间中间摆了一个画架，几幅散落在地上的画，像极了余音的画风，是被压抑的余音。可是，叶微星见过画室里吴小植的画，跟余音的差太多了，这散落的一幅幅，不论是画笔的力度，还是刮刀的技巧，跟余音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你画的吗？”
　　吴小植盯着叶微星：“为什么，你总是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好像在你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
　　叶微星想了想，好像一直以来，身边人对自己的评价都是没有攻击性，自己扮演的常常是倾听的一方。想要知道的事情，只需要小小的诱导，不管多么难堪，旁人就会轻而易举地说出来，而且，一般没有谎言。
　　“你和她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
　　“余音？”
　　“嗯，”吴小植坐在画架前，拿起画笔，给面前的画纸，加上了一抹浅色的蓝，“可惜她现在出去了，晚点来，你就能见到她。”
　　叶微星有点迷糊，见到余音？
　　“她没死，只是不想见到他们。”吴小植继续说，“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但她切实站在我面前，一身碎花裙，跟以往一样对我笑，教我画画。只是闭口不提割腕的事情，也不提余奕他们。她不想说，我就不问。”
　　“可是，她已经...”
　　“你见过棺材里的那个人吗？只是院长说她走了，谁也没见过。我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这么说，但幸好，幸好她还在。”
　　叶微星有点不可置信，院长没有必要撒谎，可看着吴小植的模样，又不像说谎。但是余音那么爱余奕，要是回来，想见的也得是余奕啊。
　　从吴小植房间离开后，她径直开了余音的房门。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打开了，床上似乎也有睡过人的痕迹，箱子被打开过，里面的衣服虽然还是整齐的，但很明显被人翻动过，少了一条薄荷绿的碎花裙。
　　难不成真是院长骗了大伙？但没有必要啊，又或者是余音跟院长商量好的，叶微星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种可能性，但又被一一否定掉。
　　棺材，有一个人打开过。但叶微星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犹豫良久，她又想到了一个人。
　　“余音真的死了吗？”果不其然，问出这句话，就得到了一个白眼，米申不耐烦地将她赶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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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候，叶微星看见吴小植进了画室，就绕到了院子里的窗口，半蹲着，露出一双眼睛。虽然偷窥不对，但她有理由怀疑吴小植出问题了。
　　“画了这么久，还是不如你...这种宁静，是怎么做到的...我还得加把劲儿才行...院里新来了个护士，你见过了吗...她对你还蛮感兴趣的...那就不说她了...话说起来，已经七天了...”吴小植看着《桃花源》说着话，似乎余音就在面前。
　　头七...叶微星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虽然她是个无神论者，但一切科学的尽头，不都是玄学吗？院里的白帆还没撤掉，风一吹，在黑暗中飘着，格外显眼。
　　“微星！”
　　不知什么时候，吴小植已经走到了窗前。忽然放大的面孔，加上忽如其来的声音，叶微星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你在和余音讲话？”
　　“给你介绍下，天才画家余音，这是新来的护士，叶微星。”
　　看着吴小植说边笑，真切的模样，似乎真的有人在回应，叶微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身边，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余音的裙子，真好看。”叶微星看着吴小植说。
　　“她一直喜欢这种浅绿色的碎花裙。”
　　“你今天的衣服跟余音的也很配啊，要不你俩站一起，我给拍个照。”叶微星掏出手机，对着吴小植和他身边的“余音”拍了一张照片。
　　“小植，余音已经死了。”叶微星打开手机里的照片，摆在吴小植面前。
　　“你在说什么？余音不就在这吗？照片拍的还不错，等会发我。”吴小植看了会照片，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看着吴小植的笑，叶微星的手都开始发颤了，阴阳眼莫不是真的存在？
　　“余音的手臂上，是烫伤吗？”
　　“嗯？没有啊。”
　　“除了余音，你最近还见到谁了？”
　　“你今天好奇怪啊，你、医生、余奕他们，如果要说还有谁的话，前两天我爸妈来过。你是不是发烧了？”吴小植思索着说。
　　一阵风吹过，画室里的门被关了上，门后面，挂着一条绿色的碎花裙子。
　　和吴小植分开后，叶微星满脑子吴小植的笑容，和绿色的碎花裙，虽然知道很可能是假的，但还是莫名的心慌。
　　径直上了三楼，翻出了办公室里的访客记录本。一个月以来，访客簿上除了明叔，再没有其他人了。叶微星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看的病历，吴小植，车祸...三两步走到病历架边，找到了吴小植，慌忙之下打碎了桌上的相框。翻开吴小植的病历本，亲属一栏，祖父两个字映入眼帘，并无直系亲属。
　　正在叶微星出神之际，窗外一道雷劈过，病历本掉在了地上，头顶的灯闪了两下，接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原本就紧绷了的神经，一瞬间被绷直了，她感觉自己全身似乎被定住了，也不敢向左右两边看，仿佛身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盯着她。
　　只是停电，只是停电，叶微星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蹲下身摸索，想把病历捡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映在叶微星面前的，是疗养院的合照，余音站在最中间，穿着浅绿色的碎花裙，对她笑。腿一软，叶微星向后坐在了地上，手扎到了相框的玻璃，疼痛让她清醒了些。不过是巧合，吴小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叶微星在心里唱起了国歌，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不许成精...
　　安静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吱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暗黄色的光。叶微星感觉自己要奔溃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面，不敢抬头，但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在慢慢靠近，她捡起地上一块大的相框玻璃，紧紧地攥在手里，不管是人是鬼，死就死了。
　　“你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叶微星猛地抬头，只听得“嘭”的一声，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面前是拿着手电筒的米申，米申的模样依旧很欠揍，但叶微星此刻却觉得无比亲切，顾不得额头的疼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碰瓷？你撞的我。”
　　叶微星笑了出来，伸手想爬起来，反应过来手里还握着玻璃，拉了一大道口子，还在流血，赶忙把玻璃扔地上，疼死个人。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脏兮兮的，还把办公室搞这么乱。”米申嫌弃地说着，拿来了纱布和药，“地上坐得很舒服？”
　　叶微星撇了撇嘴，坐到了椅子上，叶微星的思绪仍然在吴小植和余音身上，虽然有点恐惧，但挡不住原始本能好奇心，小声地问：“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见米申没有理自己，又继续说：“吴小植说他看见余音了，还能看见他爸妈，说得可真了，你听没听说过阴阳眼，就是那种能看见鬼魂的。啊！你能不能轻一点。”叶微星手上一疼。
　　“你跟米雪什么关系？”米申却不顾叶微星的疑问，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
　　“什么关系？护士和院长啊。”叶微星被米申忽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多大的后门，能把你放进来。”
　　“你懂不懂尊重？”
　　“挤一点是一点，挤牙膏吗？叫你看病历你就看我放桌上那些？没发现那些病历只有这一周的记录？病历架上那么多是摆设吗？”
　　叶微星本想反驳，但接二连三的问题，她确实没做到。
　　“把你制造出来的垃圾收拾掉。”米申收起了纱布，走到门旁边，又回过头对叶微星说，“你来之前，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医院吗？”

作者有话说

　　幸好，你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