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夏风》江海溪

5、牛逼，我愿从此称你“姜霸”

　　“我勒个……去啊。”

　　渣渣竟是我自己？

　　许晴风没忍住，当即槽了一嘴。

　　他疑心是不是有地方改错了，看了看姜信打叉的地方，指了一句，问姜信：“秋风铁马大散关，朋友，这句哪儿错了呀？”

　　“是铁马秋风，不是秋风铁马。”姜信回复。

　　“……”

　　天哪。

　　“这句呢？”

　　“这个字，你忘了加三点水。”姜信指给他。

　　“啊啊啊……完了。完了。”许晴风手抓头发，整个人登时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啥情况。我看看？”旁边，王成探头过来。

　　“没啥……嘿嘿。”许晴风迅速用手盖住。

　　完了，默写题错那么多，及格没指望了。

　　他心灰意冷，拿回自己该改的那部分，垂头丧气地继续改。

　　众人合力，一堆卷子很快改完，陈柯仪正好办完事回办公室，看他们在整理改完的卷子，笑着过来：“都改完啦？”

　　“嗯。”李静安看她过来，点点头，站到旁边。

　　“辛苦啦么么哒！”

　　“那我们走了啊陈老师。”王成一行人准备离开。

　　“哎等等！给你们个小东西。”

　　陈柯仪拉开办公室的抽屉，摸出来一大袋棒棒糖，给他们一人发了几个：“来来来，吃点棒棒糖。”

　　“谢谢陈老师！”“谢谢！”

　　“别客气。”

　　一群人揣着糖，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许晴风分到了两种口味的棒棒糖，两个咖啡味儿，一个话梅味儿。

　　姜信在他前边，他拉了拉姜信的袖口：“呐，给你两颗糖。”

　　姜信看他手里递过来的糖：“你不吃吗？”

　　“不吃，我不喜欢咖啡味的任何东西。”许晴风回，在姜信怔豫之际，一下将糖塞进了他的手心，“太苦了，我不喜欢。”

　　姜信摊开手，看了看手里多了的糖，说：“我的是葡萄味和牛奶味，给你两个。”

　　“不用了，你留着吧。”

　　许晴风摆摆手，风一样地绕到了他的前面，走到王成他们旁边，跟他们有说有笑地往教室走。

　　姜信将糖揣进了口袋。

　　-

　　语文考试成绩到下午就出来了，陈柯仪夹着卷子进入教室的那一刻，班上人目光齐刷刷地凝聚在了讲台，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考试，全班35人，30人及格。”

　　她翻了翻面上几页试卷，眉头轻拧。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说：“及格人数比以往多，陈老师，这次我们是不是考挺好的？”

　　“恰恰相反。”陈柯仪摇头，汇报情况，“隔壁4班也考了这套卷子，他们班最高一百三十几，及格率百分之百。”

　　“不一样啊，陈老师。”宋醒嘟囔，他向来直言不讳，“4班是文科班，你怎么能把我们跟他们比呢？”

　　“那我问你，4班是不是重点班？”陈柯仪盯他，反问。

　　“是啊。”

　　“我们班是不是重点班？”

　　“嗯，是的。”

　　“那4班学生是不是人类？”

　　“……？”宋醒不明就里，“是啊……”

　　“你们是不是人类？”

　　宋醒不回话了。

　　陈柯仪叉腰：“你说说看，都是人类，都是灵长类动物，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宋醒吭不出声了，埋头接受审判。

　　“不及格的同学，待会儿下课找我聊聊。”陈柯怡开始发卷子，“这次最高分，李静安同学，一百三。值得鼓励。”

　　李静安上台拿卷子，一刹那成为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我靠，李姐牛逼！”“不愧是学委。”

　　李静安被下面的起哄弄得面色窘红，她性格文文静静，平时在班上说话很少，不习惯被别人围绕和关注。

　　拿到卷子之后，她头也没抬地飞速走向座位。

　　许晴风今天难得的安静，他丧气地趴在桌上，脑袋放在桌面的书本上，眼睛处于放空的状态。

　　试卷是从高分往低分发。

　　第2个被念到名字的，是姜信。

　　陈柯仪拿着试卷，念：“姜信同学，129。”

　　分数一出，全班向姜信投去或惊或怔的目光。

　　“许哥。”

　　许晴风身后，王成悄悄戳了戳他。

　　许晴风人仍旧趴着，冲他晃晃手势表示在听。

　　“我感觉，这新来的同学有点东西啊。”王成压低声音对他说。

　　许晴风没吱声，王成又说：“我感觉我们几个的排名地位，即将被撼动。”

　　“莫慌。”

　　许晴风直起身，回了下头：“其他科未见分晓，不必担心。”

　　说完，又趴下了。

　　陈柯仪念到九十几的分数段，还没有出现许晴风的名字。

　　许晴风越来越慌。

　　终于——

　　“许晴风，你擦边了，恭喜你，90分。”

　　90？！

　　“及格了！我竟然及格了？！”拿到试卷的那一刻，他有些不可置信。

　　管他的呢，擦边及格也是及格，终于，这次考试，一举打破了他多次语文不及格的局面。

　　王成在他身后突然念念：“我天呐！太夸张了吧？！”

　　许晴风回过头：“什么？”

　　“姜信的卷子。”王成刚刚隔空带话，把姜信的卷子借过来观摩，他现在正在看，一边看一边赞叹，“简直不是你我能及的水平啊！”

　　“我瞧瞧。”

　　许晴风将卷子拿过来开始观摩。

　　姜信的卷面十分工整，字迹隽秀端正，错涂的痕迹竟然一点儿也找不到，而且阅读题字迹的排布也是十分整齐，看上去十分舒心。

　　这人不仅字如此，就连选择题的填涂也是。

　　方方正正，一块一块，真的是一丝不苟。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许晴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默写分数，满分。

　　默写的字迹也工整得像书法，端端正正地排布在横线上。

　　他又翻到了后面，看了一下他的作文分数：53。

　　陈柯仪平时控分比较严格，作文能上50，在班上已经是出类拔萃了，但这个人竟然还冲了个53，属实有点厉害了。

　　偷看人作文不太礼貌，许晴风把试卷还给了王成。

　　转身之前，往姜信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信的视线正好投落在他们这边，许晴风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与他的视线，直直撞上。

　　姜信坐在最后一排，此刻后门是敞开的，下午的微醺光线自他身后铺展进入室内，因为更接近光源，他脸庞的皮肤晳白中透着亮，像是呈现在柔软光芒里的瓷。

　　他右手握着笔，指节捻着笔靠下的一段，手悬停在了耳际，有着清晰轮廓的指节轻抵住脸，维持着像是思考的姿势。

　　事实上，他正要准备问前排要回他的试卷，有几道错的题，他突然有了灵感，刚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了许晴风的目光。

　　许晴风侧坐着，手臂随意地撑在王成课桌边缘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和许晴风对视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回现出那天在游乐场初遇他的画面。

　　他目光像是被虚虚地啄了一下，收回视线，垂放下手，目光放在面前的考卷上。

　　没过多久，试卷传回他的手上。

　　前排的同学也看到他的试卷，还卷子的时候对他说了声：“姜大神牛逼。”

　　他，有点窘措。

　　新的环境，这样直白的赞美，以及大家对他的接受程度，都有一些在意料之外。

　　许晴风拿回自己的试卷，认真地看自己错的地方。

　　唉，其他的题他都尽力了，反正分数一直都那样，这一次的默写倒是有遗憾，但凡再多个两分，他的分也不至于擦边，还好看些。

　　看了一下自己的作文，36分。正好是个及格分，比以前要高出两三分，往常都在及格边缘，有时候还写不满。

　　这次起码字数还写够了。

　　陈柯仪发完了卷子，给大家总结这次考试的情况：“这次考试高分段和低分段差距不大，因为这题确实简单。我再说一次，不及格的几个同学，待会儿下课来我办公室跟我聊聊天。”

　　陈柯仪打开白板，点进几张图片，是这次的优秀作文。

　　“这次的作文，五十分以上包括五十分的，有四个同学，我给大家来念一念这些优秀作文，大家看图文，仔细听。”

　　第1位念的，就是姜信的作文。

　　他的作文纸被放大，清晰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我滴个神，这书写也太工整了，比衡水体还衡水体。”宋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陈柯仪：“这次作文，姜信同学的书写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我经常强调卷面，这种作文第一眼就能给老师留下好印象。”

　　姜信作文的题目叫“以梦筑基，逐光前行”。

　　陈柯仪开始念：

　　“当身陷深渊时，请不要忘记仰望井上的月光，他们，会是你信念的稻草。”

　　“当梦想被重压和风浪一次次折断，请不要忘记飞翔，因为天光云影，是你毕生寻觅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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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逐光，方能勇敢前行，人生漫漫，总要抓住一些微弱的希望。今日的黑夜，将铺垫明日的永恒与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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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晴风双手托着腮，专注地聆听着他的作文。

　　这篇文章材料详实，观点明晰，字里行间都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唯有逐光，方能勇敢前行”，这是他作文的论点。在作文里，他还引用了一个“音乐让人走出抑郁”的事例。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公交站遇到他的场景，他背着的应该是吉他之类的乐器，他当时以为他是艺术生，没想到他不是。

　　他倒是有点好奇，他学的是什么音乐。

　　下课之后，一些同学围在姜信周围主动跟他聊天，一些人好奇地打听他以前的学校以及学习情况。

　　许晴风侧着身体和其他人聊天，耳朵却偷偷地关注着姜信那边的动态。

　　“我以前在清水镇上的高中念书。”姜信耐心地回答大家的问题。

　　“啊？镇高啊，成绩怎么样啊？各科平时多少分？”

　　“还行。”姜信说，“没有一个确定的数字。”

　　大家没听出他话里保留的意思，以为还行，真的就是还行。

　　直到当天晚自习，化学成绩出来，大家才意识到，他说的还行，就是真行。

　　杨哥拿了卷子回来，让课代表直接发给大家，他下节课马上讲。

　　许晴风收到自己的试卷，95分，算是正常水平。

　　“你多少？”他转回去问王成。

　　王成发出一声叹息：“差一分90，我去，你95？！”

　　他看到许晴风的分数之后惊声：“厉害了，这次最高分应该是又是你了。”

　　许晴风抖抖肩，心里有点小高兴，化学一直是他的强项。

　　然而这边惊声刚落，后头又传来比王成声音更夸张的惊呼声。

　　声音来源于姜信那边。

　　几个人围在姜信周围，争先恐后地去看他刚发下来的卷子。

　　“牛逼啊！大牛给小牛开门牛逼到家了！”

　　“姜学霸，我愿从此叫你姜霸。”

　　许晴风霍地站起来，走过去，头往那边儿堆里扎。

　　看到姜信卷子上的分数之后，他被凭空点了穴似的，完全定住了。

　　姜信：9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