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夏风》江海溪

24、我是这样的吗？

　　姜信仰起头喝水，眼尾微垂下来：“嗯。”

　　许晴风语言动作以及各方面举止都热情得有点反常。

　　有种……很诡异的殷勤。

　　许晴风保持着春风满面的大大笑容，问他：“这个月月底，大概就是放月假期间，江城游乐园有个活动，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姜信不确定到时候会不会有其他的安排，因为每个月月假，他基本都会回老家，放两天就待一天，剩下的时间也会提前回县城，如果放假更久，在家里的时间相应也会更久。

　　“会回清水镇。”他告诉他实情，转而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许晴风迅速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密室活动图片，放到他面前：“就这个。”

　　姜信浏览了一下图片的信息，提取出了一些关键词。时间，地点，参加人员。

　　还有，奖金。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组队吗？”姜信大概会知了他的用意。

　　“嗯嗯嗯！”许晴风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追问，“所以你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组个二人小队？”

　　许晴风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他的答复：“到时候如果赢了，奖金我们AA。”

　　许晴风痴痴看着姜信。

　　姜信也看着许晴风。

　　许晴风双手托腮，手肘撑在他近前的桌上，黑色的眼珠晶莹而亮，随着睫毛忽闪忽闪，唇畔扬起的大大弧度里，透出满满的期待。

　　“好的。”

　　他忽地就应了。

　　“好耶！”许晴风举手欢呼，“我们是无敌战队！”

　　“但是我不确定，到时候会不会有其他的安排。”姜信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一般我月假会回去待一两天，看完爷爷之后，才会回县城。”

　　“那你回县城的时候提前给我说一声。”许晴风不着急催，为了他，他可以改时间。

　　“嗯。”姜信颔首。

　　感觉到许晴风即将转回原位。

　　在他转过去之前，姜信迅速问出了方才没来得及问的心声：

　　“你为什么，会找我组队？”

　　你朋友那么多。为什么选择了我？

　　“嗯？为什么找你？”

　　许晴风没事捉起他桌上的笔，转着玩：“因为你很聪明，肯定适合解密。”

　　……？

　　这算是夸赞吗？

　　“其次。”许晴风认真无比地看着他，说，“人狠话不多，胆子特别大。所以不怕NPC扮成的任何恐怖角色。”

　　……

　　他在他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吗……

　　“最后还有一点。”

　　许晴风把笔竖直在自己和姜信之间，捏住笔杆，强调似地，郑重点了点：

　　“你是肌肉猛男。”

　　“？”

　　天。

　　他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裸/露过身体，让他觉得，他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那样的人。”

　　这认知太片面了。

　　什么聪明，胆大，还有那什么，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意识到，也没感觉。

　　怎么就成了那样了呢？

　　许晴风说完之后，欣欣然地转回身去，由于动作太大，椅背往他桌上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兴奋了。”许晴风把椅子往前拉出一截，接着趴在自己桌上，手抵着中性笔顶端的伸缩条，优哉悠哉地听它发出“啪啪“的脆响。

　　姜信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空白的大脑慢慢复原，接着把精力收回到书本上，拿出下节课要讲的内容。

　　看到语文活页，姜信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用笔轻戳了下许晴风后背。

　　“怎么了？”许晴风侧过脸。

　　“今天早上语文发的默写单你做了吗？”

　　“还没。”许晴风回答地还挺快，“问这个干嘛呀？怎么，该不会是想借我的看看吧？”

　　姜信：“不是。”

　　姜信：“我已经写完了。”

　　“所以，你问这个是？”

　　“提醒你。”姜信此刻眸光望进他的眼底，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恳切的提醒，“提升语文成绩的第1步，是按时完成每一次作业。”

　　还挺认真。

　　许晴风被他这敬业认真的态度打动了：“行行行，现在你是我补课老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许晴风乖乖坐好，掏出压在桌肚里的语文书，翻开书，抽出来里边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活页，开始埋头苦干。

　　下节课正好是语文，姜信不提醒，他差点就忘了还有这小练习没写。

　　他疯狂动笔，没过多久上课铃声就响起来。

　　陈柯仪风风火火走进教室，她今天的刘海烫了个法式小卷儿，穿了条垂坠感绝佳的红色连衣裙，整个人又靓又飘逸，一进来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陈老师，你今天可真是春风满面、神采飞扬！”

　　有人在台下夸夸。

　　陈柯仪唇角极轻地弯了弯，并不像喜色。她随手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没接大家的茬儿，在讲台站定之后翻开书：“随便穿穿。好了，把我今天早上发的活页拿出来放桌上，我来检查一下，看看你们做没做。”

　　此话一出，台下有部分“违法分子”面露茄色。

　　包括许晴风。

　　完了。

　　陈柯仪自另一边小组开始检查，许晴风刚才在姜信提醒之后填上了几个空，现在还差十来个空。

　　在陈柯仪还没走过来之前，他继续开启了狂写模式，遇到一时想不起来的，就跳到下一个。

　　最后写完一遍，有四五个空还留着。

　　陈柯仪已经检查到了第2组，他因为焦急眉头紧皱，憋了半天想不出来。

　　这些剩下的空，如果翻书的话都能找到。

　　留空肯定不行，可现在翻书，更来不及。

　　就在这时候。

　　一张活页从他侧后方递了过来。

　　“抓紧时间。”

　　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谁的。

　　许晴风迅速说了声谢谢，抽过来之后瞄了几眼，看完之后迅速在自己空的地方补上。

　　在陈柯仪检查到这边来之前，他偷偷将活页反手从后背递给姜信。

　　感觉到姜信拿回去了，他端端正正坐好，将完成的活页推到了桌子的右上方，双手背在脑后，一副“放心检查吧我完成啦”的姿态。

　　陈柯仪检查到许晴风这边，特地放慢了速度，认真地看他写的每一句。

　　“这句，什么情况？”

　　陈柯仪刚看到中间部分，就查出了问题：“春江花朝秋月夜，如听仙乐耳暂明？不错啊许晴风，你这自创的诗句组合，连通感的手法都用上去了。白居易要是知道你篡改他大作，棺材板恐怕要压不住了。”

　　许晴风意识到自己这一句填错了，埋头，乖乖认错，一声不吭。

　　“春江花朝秋月夜，那下一句该填什么？”陈柯仪继续追问。

　　他被当面追问，拉开凳子站起来。

　　大脑运转，开始搜寻先前背诵残存的记忆碎片。

　　“春江花朝秋月夜……秋月夜……杜鹃，杜鹃啼血猿哀鸣！”他接。

　　陈柯仪摇摇头：“没有通感，这句没有通感。再想。”

　　“春江花朝秋月夜……”

　　许晴风定在原处了。

　　脑子像宕机，现在硬是一丁点儿痕迹都抠不出来。

　　-

　　陈柯仪今天跟他杠上了。

　　事实上，上次大考之后，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都在说许晴风的偏科问题。

　　她的教学能力毋庸置疑，这绝不是她的问题，这个她心里一直有数。可班级排在前列的人里边，唯一语文单科成绩不及格的许晴风，就是个显眼包。

　　他数理化生每科每次都零点八以上，偏偏语文不行，总是上不去，要么及格边缘，要么七八十分。

　　以后高考要是被单科成绩拖了后腿，也是个大遗憾。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严格抓他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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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柯仪怕他因为被盯着导致紧张，于是背过身去，不看他，留给他思考的时间：

　　“你慢慢想。”

　　许晴风就这么干杵着，盯着活页上那个“春江花朝秋月夜”的空，死活想不出下一句。

　　后背左侧，这时候传来明晰的触感。

　　姜信偷偷探出一只手，在陈柯仪看不到的地方，用笔杆在许晴风的后背轻划。

　　许晴风迅速打起百分百精神。

　　他知道，姜信是在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