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沁语》野汶

1、别人眼中的一对儿

　　正值冬至，天气愈渐寒冷，高三教学楼后一颗银杏树树梢上有几只乌黑的小麻雀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由于学校是在郊区且背靠一座高山，显得有几分空灵的感觉。
　　寒风吹来，小麻雀们如被打散的蚂蚁四处逃窜。上午课间间隙，学生们大都趴在满是书本的书桌上闭眼休憩，学委和课代表在教室课桌间上下穿梭，收集作业，满是难为情。
　　而此时演播大厅正进行着一场令台下观众聚精会神的唇枪舌战。“我方认为机器人不会取代人类，正如反方一辩刚才提到，目前的机器人已经达到可以作诗的水平，可是我们都知道机器人在提供给它一些词汇的前提下确实可以做出一首貌似像样的诗，可那只是辞藻的堆砌，诗的含义也仅仅停留在表层意思，古人早就提出"发言为诗者，咏其所志也"，机器人......”
　　“路庭逸，你刚表现得也太棒了，不得不说你的大脑就像是可以长期高速运转的机器。”队友张池贺小跑上前来追上路庭逸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可不愿你夸我是机器人，刚才不是说了嘛，相比机器人，人类的潜能是无尽的，而机器不过是被发明出来更好地服务于人类，它们始终是没有思维的。”
　　张池贺转念一想表情好笑地说，“可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我们是不如机器人的。”
　　路庭逸停下转过身来对着张池贺双手环绕地饶有兴味地笑着说，“池小贺，你都比那机器人厉害了还要那机器人干嘛，还是说你对那毫无温情脉脉的机器人还心生敬仰之情了！”
　　张池贺正要张口说回去时江阑就和其他队友走过来了。
　　江阑和他俩的关系还算一般，可奈何路庭逸和江阑分别是理科和文科中的常年第一，再加上两人常在一起参加活动，同样是外貌姣好难免不被人认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没加辩解也让人信以为真了，时不时看见对方从旁边走过他们身边的朋友就用胳膊肘动一下他们以示暗示，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俩的关系也像外界看起来那般不可言说了，可张池贺却知道他们俩什么关系也没有。
　　“比赛都结束了，不至于吧你们俩，不过也理解你们，毕竟这是我们高中阶段最后一场辩论赛，下学期开始就要专心备考了。”
　　三人并排向高三教学楼走去，张池贺故意走到边缘，让路庭逸和江阑挨着走在一起。
　　夜晚降临，一楼教室外边石阶台上里有几只蚂蚁排着队伍快速爬进石头缝隙里，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小雨。
　　冬天的雨不似春天和夏天一般，倾盆大雨让人心里满是酣畅，像是让人喝了一大碗酒，雨过之后烈日照常升起，而冬天更像是温水煮青豆，毛毛细雨也能够持续一整天。
　　最后一节晚自习，路庭逸桌上一张白色草稿纸上满是化学方程式和数字的计算，像是终于把题解出来了一般路庭逸眼眉舒展开来了，又恢复了他那经常惹得班级里的小姑娘脸红心跳的好看模样。
　　骨骼分明的手指如收藏师珍藏的雕塑标本一般，仔细观察可以看见依稀的手毛泛着白光，两根手指在高跷的鼻梁上方眉心处轻轻转动，轻闭上的眼睛如两颗硕大的珍珠微微涌动着，中等长度且错落有致的浓密睫毛增显几分慵懒气质，高而微微凸起的眉骨与不曾修剪过的眉毛十分贴合，棱角分明的下颌骨显得有几分硬朗。
　　下课铃声响了，把躲在教室后门外白橘相间的小猫吓了一跳，仓皇逃走，路庭逸看见了心想，这真是只傻猫，不由得脸上微微露出让人不轻易察觉的笑容来。
　　张池贺快速收拾好书包，拿起伞转头看了一眼路庭逸说，“我先走了，肚子有点饿，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留下路庭逸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收拾课桌上的书本，班上恐怕只有路庭逸一人每次晚上回宿舍之前都要把课桌上的书本收拾整齐，就像是收拾内心的不安，一张张熨平的纸张犹如那熨平的心灵。
　　路庭逸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木讷的表情像是还在想着刚才那只受惊的猫。
　　走出教室才想起伞被放在寝室里了，路庭逸小跑过教学楼和图书馆隔开那一小段没有遮雨的空地，来到图书馆后边另一条通向寝室楼的红砖走廊，走廊一面墙上画着许多宣传标语或是名人名言。
　　路庭逸用一边肩膀吊着黑色书包，左手像是在按摩右手的大拇指指肚，他曾听别人说起过，这样可以缓解手指因手指长期处于绷紧状态而造成的僵硬感，至于是谁给他说的他早已忘记了。
　　走廊上依稀有几个同学，大多是成双结对并排走着，他们有些小声说着悄悄话，路庭逸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
　　江阑在后边走过来追上了路庭逸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也走这儿呀，你形影不离的好友张池贺呢？”
　　江阑很少单独和路庭逸待在一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
　　路庭逸对着江阑礼貌地微笑着说，“他去小卖部了，我是没带伞才走这儿的。”
　　白日口舌伶俐的他俩不知飞哪去了，只剩下现在略显尴尬沉默地走着。
　　不过在其他同学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在他们眼里这有几分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儿。
　　他们好像也并没打断开口，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走到走廊的尽头，女生寝室要比男寝离教学楼更近，江阑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伞递给路庭逸说，“你拿我的伞吧，这儿隔你们寝室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吗。”
　　路庭逸略显惊讶的表情显得有些夸张，“你原来带伞了的，我还以为...。”
　　江阑不以为然地笑着说，“我不过是不想雨水打湿我的鞋底。”
　　其实江阑心里明白，她走着里不过是因为这里人比较少，而且她喜欢走在这种可以发出轻轻的摩擦声的红砖块上还有一些松散的砖块被行人踏上就容易发出的碰撞声，这就像是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
　　回到宿舍，路庭逸把伞放在寝室阳台窗台处晾着。
　　室友李然一边擦刚洗的头发一边开玩笑话似的说，“这谁的伞，怎么没看你用过，该不会是哪个心意你的姑娘偷偷送你的吧，没准你们刚才还在一起...”
　　刘晨拍了一下路庭逸的肩膀故作正经地说“别瞎说，这哪个姑娘会送黑色的伞，也只有她的品味才这么独特。”
　　张池贺这时正回到寝室，听到这句话，一脸好奇打听着“你们说谁的品味独特？”
　　路庭逸显得有些乏了随便说了一句“没谁，他俩又在这儿拿我打趣儿。”
　　张池贺转眼看到了那把黑色的伞，突然就明白过来，也不说什么，就把书包扔在凳子上去洗漱了。

作者有话说

　　写给我们再也回不去的岁月！人生总有许多的遗憾，难以理解的诗文，没来得及唱的歌，没来得及说的话，在之后时常冒出脑海里，挥之不去。请让我再最后回忆一次，像是重新再来一次，就当是告别，这样我或许才能释怀。与过去释怀不是说逼迫自己不再去回忆那些遗憾，而是我承认过去，那些遗憾终将促使我成长，那是我的过去，是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