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见。第一年,九月初，洛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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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只记载值得记载之事，只记载值得记载之人。”
卯时将尽的时间，洛阳市集尚未十分喧哗，而茶馆里却会是早早有了喝早茶的老客。洛阳茶庄的茶博士更是忙的似要脚不沾地，只要有客人一坐下，茶博士便要忙不迭跟踪而去，提溜着晶亮又沉甸甸的铜开水壶，将捏在手中的白瓷盖碗“扑”地一声摆到桌面上。待客家点完茶后，提壶从一尺多高处往碗里汩汩冲茶。
好容易等上一回空当的茶博士，正立在柜台边上，时不时将眼神往门口瞅两眼。不待他将两手的肌肉舒展开，靛蓝的厚棉门帘又一次掀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青年。
打头的乍一眼像个儒雅书生，体格却并不单薄，一身月白长衫，外罩一袭浅蓝长袍，宽松的外袍被一根深色腰带束着，显得来人儒雅庄重，腰间悬着古色的玉佩，俊朗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神色，却又隐隐的散出傲意。
得小心招待呢，茶博士没错过青年有力手掌的虚握拳，腰另一侧的朴素却古意的长剑，停下放松手的小动作，开始准备迎客。
而后边跟上的青年上身短打装扮，深蓝色的短布袄，领口粗拙的动物皮毛添了分野性不拘，下身则是宽松的功夫裤，绑着紧紧的褐色护腿，脚踩一双玄色厚底粗布鞋，灰扑扑的，磨损的厉害，显是个外地来瞻仰洛阳城内英雄雕像的乡下少年人。
俊朗少侠和茅庐小子的组合，说不上什么和谐，也不能算一道上的罢。
茶博士也做了不少年头，两人的反差只在他脑海中转了转就放过了，洛阳城里，什么人没有呢。神色不变，稳稳提起铜开水壶，好好接待客人才是正理。
而这厢，两位青年却也才是初相识……
“听仁兄刚才说，是第一次到这洛阳？”接过茶博士递上的新茶，微吹一口气，隔着清浅的薄雾，书生样的青年问到。
对面的少年连连点头，举起手中茶杯抿了一口，“是啊！这次来洛阳，除了敬仰英雄雕像外，也因洛阳乃中原之地，附近武林门派多，比较有机会拜得名师，修炼武艺，开启我的江湖之路。”
顿了顿，见对面的人神情并无甚变化，又接道“说到拜师，听人说了许多小虾米前辈的故事，好像没听人提过他是什么门派的，不知谷兄知道吗？”
这两人，正是方才在城中心英雄雕像下结识的谷月轩与东方未明。
谷月轩闻言，将茶杯杯沿抵在唇边，眼眸微敛，也抿了一口茶“这个……”他放下茶杯，歉意地笑了笑，“这我倒也没听人说过。”
少年刚想说无妨，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却显是对着他们说的，“他是无师自通的。”
两人转头，邻桌独坐的俊秀男子正微微笑着颔首示意。此人打扮说像书生不若说像是郎中，头戴素色方巾布帽，耳边却垂着紫色的帽带，窄腰的长袍与帽同是素白底色袖口衣角镶着水蓝条，腰带不似一般人束在袍外，只束了袍下的衣物，显着身形更是瘦削。除此之外却又都是书生标准打扮，甚至脚边还立着个个书生远行时背的书箱。
谷月轩一眼从这些衣饰上扫过，停留在来人带着笑意的眼眸上，拱手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似乎对小虾米前辈的事了解甚多。”
对面却也是回了个拱手礼，回道，“不好意思，在下说书人徐子易，在旁边听你们聊着就忍不住多嘴起来了，打扰了两位，还望见谅。”
这时东方未明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听徐兄说，小虾米前辈是无师自通的，这是真的么？”边说，眼里边冒出好奇的光，眼巴巴的瞧着徐子易。
徐子易嘴角的弧度扩散了些，却仍是不紧不慢地回答：“是的。”
看着对面那个少年眼里蹦出的好奇，又道“根据我书里的记载，小虾米当初在江湖行走时，其目的是为了找寻十四天书。
此人没有师父，但因其天资极高，往往在无意间得到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秘笈后，都能无师自通，自我练成。
所以说到此人武功的厉害之处，其实是在于能集各派武学之大成而融会贯通。”说罢，又端起茶杯润口。
对面谷月轩神色仍是温润，只是听见最后一句后若有所思。东方未明眼中闪着崇拜，一副似懂未懂之色。又忽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又望向说书人，“你的书？”
徐子易手中茶杯轻旋，却是淡淡道“小弟不才，著有武林通鉴艺术，里面记载了许多武林之事。诸如武林各群侠的事迹，当今武林中的各项排名等等。”
东方眼中好奇更浓了，“有这种书？记载武林各大事的书？什么都记吗？”
“那可不一定。我只记载值得记载之事，只记载值得记载之人。”对面的说书人说这句话时忽然带上了一丝傲气，又很快笑了笑，那股傲气仿佛不曾存在，但这边两人却不自觉的紧了紧脸上神色。
东方摇摇头，故作哀怨腔调道，“我一定是不在书上了，不知谷月轩大哥是不是值得记载之人？”
安静喝茶了一会的谷月轩听见自己名字，也静静向徐子易投去目光。
徐子易点头，“有。”垂首，用左手抵着下巴，一字一顿道，“谷月轩，逍遥谷大弟子，一年前在陕□□立歼灭西北十三大盗，是个值得注意的后起之秀。”
话音刚落，这厢东方未明已灼灼的看着旁边的人，“这事是真的么，谷大哥？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看来我今天结识的竟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位人物。”
谷月轩听到自己的记录顿了顿，点点头示意确有此事，神色仍是谦逊，只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徐子易，“徐兄真高人也。这事谷某原以为江湖中并无人知道，想不到竟还记载在你的书中。”
笑了笑，又道，“不知道我逍遥谷在徐兄书中还有些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徐子易依然垂首，不假思索便缓缓道，“逍遥谷主无暇子，当世天下武功排名第五，除武学外，琴棋书画医等风雅之事，也甚为专精。”
谷月轩点头，然而神色中的尊敬显然，又问“但不知天下武功排名第一的是谁？”
此时徐子易才抬起头来，又摇了摇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漏！想那江湖中人谁不想争天下第一啊。”
顿了顿，挑眉笑道，“倒是谷兄，我对你期望颇深啊！”
谷月轩一副宠辱不惊地回道，“徐兄过奖了。”
等上空挡的东方连忙道，“徐兄，徐兄，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对方对着他鼓励的点点头，“人人都有机会，只要肯努力，相信有一天，我会把你的事迹写进书中。”
东方笑的灿烂，点头道，“好，我一定努力，让徐兄将我写进书中，就如同小虾米前辈一样，能名留千史。”
又转头对谷月轩说：“谷兄你也要加油。”
谷月轩仍是淡淡点头，“恩。”
却是又向两人拱拳，“今日谷某有幸结识两位，本应再与二位好好聊聊，无奈俗物缠身，在下还有事要办，需先离开。
如果东方兄愿意的话，申时前后，我会在酒馆一楼中，到时再与东方兄好好喝上一杯。”
东方有些不舍，闻言重重点头，“好，申时我一定到酒馆一楼去，与谷兄来个不醉不归。”
徐子易只是轻轻点头，示意无碍。
谷月轩这才起身，回头向店家喊道，“掌柜的，这里有六百钱银子，将我这桌与徐兄那一桌都一起结了，剩下的留给这位爷了。”
说罢，回头拱了拱手，离席而去。
徐子易抬头，举了举手中茶杯道，“徐某在此谢过。”
“这怎么好意思……”同时，东方未明却有些赧色。
心想，这次让谷兄请，等会酒馆的帐，我一定要付，可别让人瞧不起了……只不过，我得在申时之前好好地赚些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见。第一年,九月初，洛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