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立秋》鲁迅小跟班

12、仿佛，在等我遇见你

　　立秋找了家距离安妮住处很近的酒店，若说她别有用心也不冤枉。热情姐姐对她的异常行为已经无法忽视了，毕竟，没听说执行项目的时候总监去驻场，还要带这么多上海网红零食去。热情虽然抱怨，但还是按照需求帮立秋提前买好，还贴心地打包。
　　安妮早就忙得忘记了召唤立秋到北京，直到发现H总带着自己团队来了，打了个招呼便被送去会议室，作为他们短暂的办公场所。她这才发现，那个家伙还没来。“你还没到？”安妮打下了这几个字又删掉，怎么显得有点惦记。
　　立秋倒不是故意错开大部队，是大部队没有带她。在机场的路上，立秋忽然想起还没和禾禾说这好事，禾禾自从回归自由职业，已经成为了大家的知心姐姐，她家也成了小酒馆。禾禾前几日还发信息给立秋，问她在家里开私房菜小酒馆合法么。
　　“喂喂喂，你怎么才接我电话。”
　　“刚睡醒。”
　　“请问，几点了？”
　　“为什么要对自由职业者说这些？”
　　“好的，我要跟你说个事。安妮call我进京驻场，估计会有一周。”
　　“喔，最近你们交集有点多啊。不会把持不住吧。”
　　立秋如鲠在喉的脏话，被她硬生生地咽进去，心里默念我是反脏话联盟副主席，“你不是劝我要直面自己的感情，要尝试。啊，虽然我也没有要主动怎么样。但你这就不是很友善了。”
　　虽然睡得迷糊，禾禾还是逻辑自洽的，“我这是带着期待的担心，你没听出来么。担心也是怕你没想好，真的心动，你就该难过了。不过要我说，难过也好，没有体会过失去之痛的人，是虚度人生的人。”
　　“不听不听，老汉念经。”立秋挂了电话，心想为什么要痛，不痛的人生才快乐吧。
　　对于立秋来说，脑子不能空下来，空下来是必然会被胡思乱想填满的，而投身到无尽的工作就能帮助她回归现实。她打开电脑坐在候机厅赶工。
　　到达北京，上了五环，下了五环，这个时间够她飞回上海了。北京啊北京，爱上你的话，需要付出太多的时间。立秋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打卡上班，便拍了一张窗外的车露出一点路牌，发给安妮。
　　安妮刚准备下班，看到立秋快到了，还在自己家门附近，破天荒地给立秋打了电话。
　　看到电话来，立秋也是愣住，她还是五六年前存过安妮的手机号，心脏不知如何可以和屏幕上闪烁的字一起跳动，“喂？”
　　“你到了？”
　　“嗯，堵车了一阵子，明早去报到。”
　　“你的同事可是今天就都齐了。”
　　“我这不是小项目，小事情么。”立秋心想，若不是你先叫的我，我也不至于被人排挤。
　　安妮一想自己晚饭还没吃，不禁肚饿，“我还没吃饭，你吃了么。”
　　“没吃也可以陪你，”立秋的话说的越来越脱缰野马，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赤裸，她补上了半句，“客户的合理需求，无论如何都是要尽力满足的。”
　　安妮分不清她是油嘴滑舌还是真的陪客户，“定位发你，一会见。”
　　立秋比安妮到得早得多，“您好，服务员，可以受累帮我把蛋糕冷藏下么？一会吃完饭再帮我拿上来。”服务员看只有一角，便答应了。这是立秋特意从上海带来的，怕撞坏，一直拎着手提袋。
　　看到安妮的身影穿过门，立秋挥手示意，她好奇安妮到底有多少连衣裙呢，似乎每次都有不同的款式出现。
　　“点餐了么？还是真的不吃，只是陪我。”安妮严肃地问道。
　　“姐姐，我饿了。”立秋是真话，她中午忙活了好一会，把热情姐姐已经打包好的零食又拿出，单独给安妮装一份，饭都没吃。
　　安妮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点委屈的意思，没有绷住脸，笑了，“看你这么可怜，想吃什么，请你。不许老说我不请你吃饭。”
　　立秋不敢多说话，不敢打扰这过分的和谐。
　　“你点吧，”安妮把菜单递给了立秋，她喜欢和立秋一起吃饭，立秋在食物品味上比她来的好。
　　百无聊赖，她开始看着立秋翻着菜单的手，手指比她的脸更白皙，一看就是什么家务都不做的人，皮肤毫无操劳的痕迹，而且立秋的手长得很是清秀修长，比起她的高个子宽肩膀。安妮感慨，父母给的真好。
　　立秋若是知道安妮此时的心声，会把尾巴翘起来，但她过于专注地看菜单，并试探着今天安妮的胃口，是不是搭配些酸的清爽的，亦或是浓郁的。
　　席间，安妮和立秋有一搭无一搭聊着工作，立秋听出来安妮在打听公司的稳定性和专业性，但她并不介意，说明信得过她吧。
　　立秋看着安妮好似觉得菜少了，“没吃饱？”
　　“哈哈，被你发现了，”安妮中午也只是胡乱地吃了一口盒饭，“你是帮我省钱么？”
　　“怎么会，你也不差我一个菜钱，我带了甜品给你，”立秋说罢朝服务员挥挥手，陪着一脸笑，“您好，刚才麻烦您帮我冷藏了一块蛋糕，方便帮我拿来，谢谢。”
　　安妮没想到立秋准备如此体贴，自己还能有餐后甜品，甚是快乐。你看，人类不管到了什么年纪，糖分都能刺激多巴胺分泌。
　　“好吃，”安妮刚尝了一口，就给出了正向反馈，“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好吃的。”
　　“那可是商业机密，我得保留点对你的价值。”立秋看着安妮的满足感，自己也好像吃到了一口甜。”我还给大家都买了些上海最近的网红零食，给你分装了一份。正好不用在公司给你。其他的明天带去放在公共区。”
　　“我又不是小孩子，”安妮觉得立秋好似哄着她，“家里要放零食么？”
　　“零食是成年人的权力。小朋友才不能随便吃呢。”
　　“好好好，歪理你最多。”
　　付好账，立秋拎着箱子跟在安妮身后。“我开车送你吧，不是住附近么，”安妮问道。立秋本觉得麻烦安妮，不能让她回家休息，但能多在一起十分钟，就让她做个不知体恤的坏人吧。“嗯，”立秋放好箱子，就坐在了副驾上。
　　“呦，懂事啦，”安妮看她忍不住调侃。
　　立秋想起自己第一次坐安妮的车，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竟一屁股坐在了后座。安妮是个有礼貌的人，一路上聊天，还要透过后视镜看她。
　　“我那不是看你副驾有东西，”立秋终于等到了解释的机会，虽然大概五年过去了。
　　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记得。
　　“早点休息，姐姐。”
　　“你也是，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有会，Joyce会帮你安排工位。”
　　“好好好，工作第一。”立秋朝她挥挥手，便坐在行李箱上，示意要看安妮离开再上楼。
　　安妮的丈夫坐在沙发上看着国际新闻，看到安妮回家，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晚上吃饭了么？”
　　“加班不久，供应商从上海来了，一起简单吃个饭。她还带了些零食，好像个小孩子。”安妮看着袋子，忍不住想笑，觉得自己肯定是春游小朋友里最受羡慕的小朋友。
　　为了和安妮吃饭，立秋晚上还是要加个班，她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远了。
　　转过天，安妮的同事们就开心地发起了朋友圈，毕竟这些小零食都要代购，排队风已经吹到了北京。Joyce把自己隔壁空留给了立秋，而对面是安妮办公区域，比旁人的要大上一倍。
　　立秋和Joyce打了招呼，便要去H总那出现一下，毕竟人家职位高。看到H带着六七个人坐在不舒服的会议室里，立秋一阵窃喜，仿佛被偏爱。“你在哪里办公，”H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抬头看着立秋。“哦，Joyce姐旁边有个空位，我一个人让我在那里凑合一下。”
　　H总借着工作量大，中午要在会议室吃盒饭的由头暗示立秋自己管自己吧。立秋巴不得，她知道虽然今日是不可能和安妮一起吃工作餐，不然好运气都要消耗殆尽了，但也并不想和H吃饭。想到这里，立秋觉得自己要多做善事积德，便把附近适合工作餐的饭店都分享给H。
　　立秋没想到H不满不是她拥有单独工位，当然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是来自于立秋过于殷勤了，带着讨人喜欢的伴手礼，衬托得自己不懂人情世故。H原本是想熟悉一点再邀请L集团相关同事一起聚会，不想被立秋捷足先登。
　　倘若立秋知道H心中的小算盘，怕又要说他小人之心了。毕竟她从来没想在这个客户上多赚钱，没有比她更纯洁的服务商了，只想奉献并且做到最好。立秋转而想到，姐姐答应把工卡给她，这下又可以说她画饼了。这样暗戳戳地记下对方的小错误，其实难为立秋了，原本就不是好记性的人。
　　果然，安妮工位空空如也，她决定饿自己一顿，然后再去和安妮卖惨。这个想法一出现，立秋就鄙视自己如此偏激。
　　“秋，走啊，吃饭去，”Joyce看她回来，“等你半天呢。”直到立秋走近，Joyce才低声说，安妮总嘱咐的，带你吃食堂。
　　立秋觉得，小时候自己中了再来一瓶也不过就是这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