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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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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一个蒙面男子手握匕首,抵着温雯的脖颈。
这男子状态很糟糕,他被官兵追杀了一夜,浑身上下几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走投无路之时,和他一起的另外三人一样好不到那里。
四人都是昨夜刺杀太子的漏网之鱼,他们本想找个隔间藏身,翻窗而入后发现里面还坐着个姑娘。
温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张了张口,紧张至极的喉咙没发出半点声音,她的小指在微微颤抖,手中的杯子握不稳,掉在了地上。
“雯雯?”屋外传来霄宇珩的声音。
“他要是进来,你们就一起死。”蒙面男子低声威胁。
温雯咬着下唇,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深呼吸了下,道:“珩哥哥,没事,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四只玉猫儿打碎了。”
正要掀帘子的霄宇珩停住了手。
什么玉猫?还有四只?
霄宇珩垂了眼帘,温雯的声音已经颤抖的非常明显了,怕是他的小青梅在告诉他,里面进了四个外人。
霄宇珩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与之相反的是他无比轻快的语气,他道:“碎就碎了,别担心,我进来了。”
没等温雯拒绝,霄宇珩掀开帘子走进落花阁,蒙面男子抵着温雯脖子的刀一紧,温雯轻声呼痛,温热的血珠顺着她的脖颈滑下,一滴一滴落进了衣衫。
温雯雾蒙蒙的眸子中泪珠将落未落,楚楚可怜,她看向霄宇珩,霄宇珩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在温雯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视线微微动了动。
心有灵犀一般,温雯看明白了霄宇珩的暗示。
“给我准备四匹快马,不许喊人,否则我让她人头落地。”蒙面男子威胁。
霄宇珩双手抱在胸前,双眼直视着蒙面人,不应声也不拒绝。
“听到没有?”蒙面男子失控大喊。
在霄宇珩吸引了屋内四人注意力的时候,温雯放在桌上的手缓缓移动,一直移动到了桌上放的花瓶旁,然后她食指一用力,花瓶直直坠落。
“咣当!”
蒙面男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此时,全身紧绷的霄宇珩突然出手,直冲着蒙面男子而去。
他右手捏住蒙面男子握刀的手,反向用力一拧,拧断了他的右手,接着霄宇珩将温雯拉入怀中,抬脚踹向桌子,桌子向前飞去,狠狠撞在另一个蒙面男子腹部,撞的他摔倒在地。
另外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向着霄宇珩夹击。
霄宇珩侧身轻巧避过左边攻来的蒙面人,他按住蒙面人的胳膊,一发力,蒙面人吃痛,手中长剑掉落,霄宇珩顺势一踢,长剑向着右侧攻来的蒙面人飞去。
蒙面人不够敏捷,躲过长剑,却没躲过霄宇珩正中他胸膛的一脚。
霄宇珩手中长剑未出鞘,四个蒙面人已然倒在了地上。
“怎么又是漏网的刺客,这么巧?”无颜毫不担心自家将军安危,他不紧不慢的走进落花阁,探头打量了一番,道,“还刚好还在落花阁?”
真的是很巧。
霄宇珩蹲下身子,拿着泥人在蒙面刺客眼前晃了晃,问:“认不认识?”
“不认识。”
“为什么闯落花阁?”
蒙面男子噎了下,道:“为什么?当然是藏身,当然是以为里面没人,谁想到遇到你们两个扫把星。”
“你认得温雨吗?”心有不甘的温雯追问。
“不认得。”
看来刺客和泥人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那今日幕后人还会露面吗?
还未等温雯细想,方才送泥人的嵬坡劫匪挣脱束缚,闯了进来,他目标明确,直冲着温雯扑了过去。
霄宇珩打横抱起温雯,侧身一躲,扑了个空的嵬坡劫匪摔了个狗吃屎。
蛮族劫匪心有不甘,还想再扑,霄宇珩毫不留情,将他的手指踩在脚底一拧。
“老大,老大,手下留情,我就是想要那个镯子,我们可以合作,共同致富!”嵬坡劫匪改变策略,直直跪在地上。
温雯疑惑的抖开衣袖,露出了左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你是说这个吗?”
嵬坡劫匪双眼放光的盯着镯子,温雯手一动,嵬坡劫匪的目光就跟着移动,活像一只饿了许久见到吃食后傻乎乎的大狗。
霄宇珩问:“镯子怎么了?”
“镯子能换一箱黄金,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换了黄金我们可以平分,千万别告诉楼下三个人!”
霄宇珩将温雯放下,边给她包扎伤口,边陷入沉思。
白玉手镯是他送给温雯的第一件礼物。
霄夫人和武夫人自小交好,常常带着儿女相互走动,有一次去温家做客,霄宇珩不到六岁,温雯还摇摇晃晃的站不太稳,准备离开的时候,温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一把抱住霄宇珩的腰,抬起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瞧着霄宇珩,甜甜一笑,腮边两个梨涡显现,霄宇珩看了半晌,开口问:“娘亲,能不能把妹妹一起带回家?”
“现在还不行,雯儿还小,等她长大就可以了。”霄夫人笑道。
霄宇珩揉了揉温雯的小脑袋,格外温柔的说,“我等你长大哦,长大后就带你回家。”说完拽过温雯的手,带上了这个白玉镯子。
白玉手镯温雯小时候带着大,一年年的过去了,当初的粉团子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白玉手镯也刚刚好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除非打碎,否则是难以取下的。
镯子本身并不值一箱黄金。
它的价值更多在于饱含的情谊,于霄宇珩而言,那是他跟温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见证,于他人而言什么都不是。
那么幕后人为何愿意用一箱黄金换一个普普通通的镯子呢?
嵬坡劫匪和漏网刺客被押走了,落花阁里只剩下了温雯和霄宇珩,等待着不知会不会出现的幕后人。
温雯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被抱起来的时候,她的小手抵着霄宇珩的胸膛,单薄的衣裳并不能阻挡手指的触感,温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霄宇珩微微发烫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肌肉。
三年凉州征战,已然将先前眉眼飞舞的大男孩打磨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成熟男人。
温雯微微咬了下唇,小脸不合时宜的红了几分。
“珩哥哥……”温雯小声开口暗示,“我今年要十八了……”
霄宇珩猜到温雯在说什么,余光看到温雯羞涩的小脸,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没有做声,正人君子样的目不斜视。
“珩哥哥……”温雯拽了拽霄宇珩的衣襟。
“你十八,我二十一,大你三岁。”霄宇珩一本正经道。
旖旎的气氛被彻底打散。
“明日倒是要去拜访一下伯父和伯母。”霄宇珩又道。
“有什么事么?”温雯泄气的嘟了嘟嘴。
霄宇珩看着温雯亮晶晶的双眸,控制不住的沉迷其中。
去温家下聘本是想等到战事结束后的,他一点不想让心爱的姑娘过着望眼欲穿的孤独日子,但是现在他愈发的等不及了,他担心自己晚了一点回来,小青梅会被别人截了胡。
霄宇珩食指点了点温雯的鼻尖,笑着回答:“大人的事情,小姑娘家的不需要知道。”
他此次回洛城,一为述职,二来便是为了定下自己的小青梅。
“明日给你带最喜欢的桃花酥,继续陪你打听温雨的消息。”霄宇珩道。
这话一出口,温雯落到低谷的情绪又重新抬起了头,她向着霄宇珩抿唇一笑,几分欣喜,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温雯看着眼前的霄宇珩,满心喜欢溢出眼角,然而她却不知,漏网的刺客与浣秦桥一般,同样是出自温雨手笔,她也不知,泥人是信物,镯子是情谊,这些都是置她于死地的利器,自此刻起,她的人生已然彻底被温雨改变,脱缰野马似的向着与前世完全不同的轨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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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温雯闺阁不远的小花院里种了一棵年岁很大的梧桐,植体粗壮,有一小部分的枝桠伸出了墙外,这棵梧桐树正沐浴着朝阳,寒了一个冬日的身体逐渐复苏。
温雯经过梧桐树时,透过枝桠,一眼看见朝着墙外伸展的某根树枝上挂了一个纸鸢。
纸鸢是年少时候温雯和霄宇珩联系的方式之一。
每次霄宇珩偷偷约温雯,都会挂个纸鸢在梧桐树上,他会在纸鸢上写好来接温雯的日子和时辰,待温雯准时爬上梧桐树,翻出墙院的时候,都会看到霄宇珩站在墙下,向她张开双臂,随时能够接住跳下来的小青梅。
而这次的纸鸢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字迹潦草不堪,是主人匆忙写下送过来的。
有要事,待我归。
前厅传来温林愤怒的叫骂声和武夫人的柔声劝阻,大概率是因为霄家人说好来又未来,温林觉得太失面子所致。
一阵吵闹后,温府安静了下来。
春日的暖阳依旧带着寒意,温雯紧了紧衣衫,她站的乏了,想着起身回屋休息,没走几步,看到春桃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姑娘。”春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焦急道,“姑娘,方才听朱家小厮说,说老爷在给你和朱府公子议亲。”
“怎么会?”温雯心中一紧,“我和珩哥哥……我娘知道这事吗?”
“夫人恐怕还不知。”
“我去问娘。”
温雯心中慌乱不已,她与霄宇珩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渡过了人生的前十几个年头,双方的母亲是手帕交,一直都存着撮合的心思,是以温雯从未想过她会嫁于珩哥哥以外的人。
温雯向着武夫人的房间跑去,边跑边在心中默默祈祷。
珩哥哥,珩哥哥,你一定要快些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