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接修仙世界的快穿任务》宵露

34、修罗场

　　姬茕想，她是该红着脸躲开，或者喝骂这少年唐突的。但不知怎的，她移不开步子，分明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这少年的片段，她却觉得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只是只在唇齿之间，凝成一声短促的叹息。

　　……他是谁呢。

　　眼下这个问题姬茕无瑕去思考，因为在少年握住她手的瞬间，周遭一切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这并非一种错觉，因为等她从那一瞬间的惊愕中脱离出来的时候，这安静依旧持续着。

　　少年松了手，将方才的笑意收敛了，神色倦懒下来，带着些锋芒毕露的烦躁，好像匣中剑出鞘，寒芒乍现，却不是对着姬茕的。

　　“我以为，你收到警告了。”

　　献明的声音从姬茕身后传来，他语调淡淡的，但隐约透露出来些许不悦。
　　周遭其他人大概是被他用法术禁锢住了，还停止在之前的状态上。姬茕感到献明的气息包裹过来，将那相连流转的灵气分割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少年似乎并未因为面前人的修为而畏惧退缩半分，姬茕却心口一揪，莫名担忧起来，生怕一言不合献明给他一剑。

　　少年注意到了姬茕的目光，反倒展颜一笑，说话越发不客气了。
　　“她只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该这样做。”

　　姬茕心跳如擂。

　　仙灵场上灵气翻涌，周遭众人却僵如木石，只剩他们三人在场中对峙。
　　——好在剑拔弩张之时，有人解围。

　　一股柔和的灵力如春风化雨般缓解了献明和那少年间的争锋，姬茕抬头看去，有位女修霞衣羽袂，步步生莲地踏虚空而来，裙裾随下落的微风漾开些许弧度，在空中留下淡色的神光。

　　她的样貌也是极美的，微拢的黛眉之下，是水波潋滟、脉脉含情的双目；而出尘的气质衬托之下，五官是否精巧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献明仙尊，你今日不该出明光峰的。”

　　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味道。献明冷冷地看了看她，似乎并不领情。

　　“琚雾，以你如今的状况，何必说这种话。”

　　琚雾仙尊抿了抿唇，大概想到献明话里所指的的事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只是她似乎不愿多说，将话题别开，避而不谈。
　　“今日弟子选拔，仙尊既然执意，便在此观看吧。”

　　“好。”
　　献明也不想再过多，侧头看了少年一眼，两人似乎达成了莫名其妙的共识。

　　琚雾与献明飘然去了仙灵场中央的上座，随后场内灵力波动，姬茕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撕扯感，数息之间，场上便凭空裂开三个缝隙，看着像是空间裂隙，里面幽暗深邃，不知道通向哪里。

　　随后灵光一闪，其他弟子一切恢复如常。有的人虽无知无觉，顺着惯性继续方才的动作，但毕竟修仙者灵识敏锐，许多人感觉到了异样;场上裂隙又那么明显，渐渐的弟子们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着选拔开始。

　　虽说献明将灵气撤走了，少年的灵力也没再围拢过来。姬茕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疑惑，只是现下又不是询问的好时候，只能把一切疑问吞进肚子。

　　………………

　　少年已转过身去，姬茕只能像旁边的师兄师姐一般，偷偷拿余光去瞧这风姿卓绝的少年的侧脸。他似乎察觉到了姬茕正在瞧他，眼睫颤了颤，像蝶翼翕合，只是也再无其他反应，并布看回来，倒叫姬茕胆大了些，侧过脸去，试图把他和记忆片段里的哪个人重合起来。

　　不记得，却也记得。

　　这样的人，若是见过，定然永世难以忘怀。姬茕再次顶着后颈疼痛绞尽脑汁，也没搜刮出来任何一个相关片段。

　　“今日将你们召来此处，是为了遴选参与遗迹阵法之人。”

　　远远的，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大抵是哪位长老，他说话声音并不大，却能叫每个人都听的清楚。

　　“你们面前这三道通路之后，是三片小世界。其内自成乾坤，具体规则，你们进去之后，便可知晓。公平起见，本次遴选不以修为论，你们两人一组，自行循字辈进入吧。”
　　这长老语毕，三道裂隙上方便以灵力凝结出“问”“长”“知”三个字，倒是非常的浅显易懂。弟子们也是一片无语，没想到师叔师祖们懒到这种地步，选拔仪式整得和个随堂考试一般，果真是没有其他门派的人盯着便敷衍了事。

　　至于通灵宝镜上舆论的事情——镜者们痛苦的发现，他们的宝镜全都失灵了。显然是甩手掌柜们谁施了仙法，叫他们不能实时摄录。

　　果然，修仙世界，实力为尊。

　　然而姬茕此刻十分痛苦。

　　她没有同伴。

　　旁人无论师从何人，大多有同修一起修行相伴，独她一个偏居在明光峰，从前的事记得不清，唯一亲近些的长思又不是这个字辈的，现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高台之上人并不多。献明与琚雾端坐在上座，天问子与其余六七个长老在其下坐着，不敢把目光抛向这两位大佬那边去，只是按着章程形式，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三面水镜在中央盈盈散发光芒，分别映射着三处试炼场的景象。只是现在气氛太过不好，大家都无心去看那些菜鸡弟子小打小闹，而是装作不在意地听两位大佬说话，试图听出来什么劲爆大瓜。

　　献明自听说按字辈试炼，两人一组之后，脸色就不大好。他轻轻咳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问道：
　　“如今这天岐门，竟是小小弟子做主了？”

　　琚雾微笑，以不变应万变。
　　“献明仙尊说笑了，没有这种事。”

　　“那么，既为了公平以字辈划分三片试炼场，又为何要让弟子自行组队参与试炼？”
　　献明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扣在桌上，倒叫下头几个长老一颤，不自知地缩了缩脖子。

　　弟子们修为低，感受的不太明显，对他们这些感知更敏锐些的老头来说，那可太受罪了。
　　上边的两人的灵压，叫他们喘不过气来。修为越高，此刻感觉的反而越明显。两股强大的气势在暗中对抗，仅是风平浪静水面下的一点余波，就足以让他们胆怯。

　　官大一级压死人，修为大一级也是如此。

　　只是如天问子这样，勉勉强强摸到了炼神期门槛的人却能觉察出来，虽然两边都并未动真格，琚雾那边明显弱了一截，只是勉力同献明抗衡着。

　　“此次小世界内危机重重，叫他们有个同伴，相互间有照应，也是为了弟子的安全着想。”

　　琚雾还是那个表情，回答滴水不漏。献明瞧了她一眼，付之一晒。
　　“下不为例。”

　　………………

　　此时的姬茕，已经在小世界内恢复方才穿过裂隙造成的头晕目眩了。

　　而她身边，正是方才那个少年。

　　无他，姬茕真的很难拒绝男绿茶。顶着那样一张脸可怜巴巴的同她央求，姬茕感觉自己像被下了蛊，迷迷糊糊地就点头答应了。

　　她颇为忧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我真的是个该死的颜狗吗？

　　“师姐，你还好吗？”

　　少年的声音如山间泠泠的泉，带着十分的关切，立时便叫姬茕有些清醒过来，忙摆了摆手。
　　“不打紧不打紧。”

　　她侧头看去，却见少年只挂着个缥缈的笑意，那眼神十分熟悉，同献明看她的眼神别无二致，像透过她的躯壳，在看着什么别的人。

　　深情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