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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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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武第一次看见吞佛的时候,他还不认识那个火山头。
当时当刻当秒,吞佛正被一个海藻头的孩子扯着衣角问——
“为甚摸封禅不见了?”
“因为吾出现了。”
“为甚摸你出现了封禅就不见了?”
“因为吾与封禅不能并存。”
“为甚摸不能并存?”
“因为吾们是一个人的两个意识体。”
“为甚摸你们会是一个人?”
“因为一莲托生嫉妒吾。”
“为甚摸一莲托生要嫉妒你?”
“因为……”
实在听不下去的黥武默默走开之前想,那个火山头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黥武第二次看见吞佛的时候,正是他在凝晶雪山上滑雪却不小心一路摔进树林子里的窘迫时刻。但当时的吞佛并没有看见他,他正忙着和一个穿了一身紫色毛毛领子的孩子说话。
“吾迷路了,汝知道这是哪儿吗?”
紫衣的孩子眨眨眼,盯着他问,“什么是迷路?”吞佛沉默了数秒,淡淡的解释道,“就是不认识路。”
“什么是不认识路?”
“就是不知道怎么从这里离开。”
“你没有受伤为甚摸不能离开?”
“因为吾不知道怎么出去。”
“为甚摸你不知道怎么出去?”
“因为吾没来过这里。”
“没来过这里你为甚摸会在这里?”
“因为吾不知道自己怎么来这里的。”
“你不知道怎么来的为甚摸还能来?”
“因为……”
黥武再次默默走开,再次默默地想,那个火山头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啊。
黥武第三次看见吞佛,是在家族会议上。朱武说,在他出门洽谈与苦境各协会之间的友好合作期间,将由吞佛代替他的职务管理部分异度集团事务。
螣邪郎第一个蹦起来,说凭什么凭什么?朱武没回答,吞佛淡定的看他一眼,吐出四个字,“武力决定。”滕邪郎嘿嘿一笑,“武力?你和谁打过了?当大爷我是摆设吗?”
“嗯。”轻轻一声嗯,滕邪郎的脸黑了大片,一鞭子就抽到吞佛面前的桌子上,留下一条深深的鞭痕。吞佛慢慢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捏了捏手指,说:“这里是开会的地方,有什么不满吾们出去说。”
“哈,大爷我正求之不得!”
黥武看着吞佛和螣邪郎出去时一直在思考,他到底要不要去阻止啊……正犹豫时,赦生扯扯他衣角,问:“有跌打酒吗。”
“呃,要那个做什么?”就算是要疗伤也该拿伤药拿什么跌打酒?
赦生望着门口,许久后才缓缓答道,“我看见师兄在门口放了一堆香蕉皮,而且他裤兜里还装了不少豌豆。”黥武默然,“……你不觉得你应该在螣邪郎还没出去之前说吗?”赦生的表情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淡然,他漫不经心的回道,“昨晚某人又搞偷袭,我很生气。”
黥武无言看天,“那你还要跌打酒干什么。”
“兑水给某人喝。”
“你认真的= =”
“嗯。”
“要兑水的话,不一定要跌打酒= =”
“师父说酒精兑水没意思,跌打酒是外敷的,兑水给人喝的话应该很好玩。”
“那何必兑水,直接喝不是更好。”朱武闲闲的插花,他已经在门口看螣邪郎的十八摔看的腻味了。
“师父说不小心玩死了以后就没玩具了。”
“怕什么,老爹再去给你找一个。”
黥武默默地、默默地远离自己的家人,并再次认真的想,还是吞佛温柔啊。虽然他让螣邪郎摔了无数次,可那毕竟是男人之间光明正大(大概)的决斗。
朱武兴高采烈的去了苦境,就好像坐了几百年牢终于得到解放。九娘在他出发之后不久从千里迢迢的出差地赶回来,却仍旧慢了一步。她一言不发的先是看了眼戴顶黑兜帽装深沉的袭灭,接着又瞟了眼暂代朱武职务的吞佛,哼笑道,“他倒是会挑时候出门采花啊。”
袭灭说,“这次真是公干。”
“打着公干旗帜去万圣岩观光旅游不知道回来的人没资格说话。”
吞佛带头,赦生螣邪郎紧跟其后,三声响亮的咳嗽。
“伤风感冒了就去看病,异度集团从来不强迫员工带病干活。”
在九祸强势的压力下,黥武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朱武说几句。他刚开口叫了声“九娘”,就被九祸捏住了脸颊,连带最后出口的话全破裂在嘴边。
九祸蹂躏着黥武的脸蛋,温柔的说,“你要说什么?”
黥武断断续续的说,“九……九娘……麦揉了……会痛……”九祸看着黥武的眼睛里开始蓄水后才满意的松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还是只有你最乖啊~”黥武双手捧脸,刹那间萌生一种奔到墙角画圈的冲动。
在九祸大摇大摆的离去后,吞佛忽然走到黥武面前,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他。黥武瞪着那糖果,一字一句的说,“我成年了= =”
吞佛点头表示知道,“九娘的手劲很大,含着糖就不会继续痛。”
“是吗?”
“相信吾。”
黥武看着吞佛手中的糖,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他想的是,不管含糖是不是真能抵消九娘那噩梦般的蹂躏后遗症,吞佛这突然的举动终究还是让他觉得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掉那颗糖果的时候,黥武确实没再感觉到脸蛋上的疼痛。他转身看着走远的吞佛,那背影在林间小道里被投射下来的碎片光芒渲染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他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黥武如是说的时候,螣邪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武,你没发烧吧……”
吞佛是个工作狂,在这一点上,即使一贯看他不顺眼的螣邪郎也不得不承认,比起没责任心只知道四处拈花惹草和九娘玩你追我打游戏的朱武来说,吞佛更能促成异度集团的壮大。
某天,吞佛又一个加班日。那天的黥武也加班到深夜,当他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吞佛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在门口一阵踌躇后,他还是敲了门。
“谁?”
“是我,黥武。”
“进来吧。”
黥武推开门,吞佛还坐在一堆文件之后。他皱着眉,想起朱武在的时候这桌子上除了灰尘就什么也没的状态,问道:“很忙?”
吞佛点头,“本来听说某人在苦境刚追到一个冰山美人,应该没时间干正事,但没想到他偶尔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他指了指一边的文件,低声道:“这是他传回来的和平共处协议书。”
黥武只看了一眼,在一边坐下,道:“老爹果然还是不喜欢玩吞并游戏。”吞佛的眼睛闪了闪,他看着黥武道,“现在的异度集团看似和平,其实内部早分裂了吧。”黥武也不避讳,点头道,“嗯。老爹希望和苦境言归于好,但九娘总是想让异度集团吃掉其余势力一方独大。”
“汝站哪边呢。”
吞佛这么问的时候,黥武怔了许久。这个选择始终要下,但他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最后他喃喃道,“其实我们怎么看也不重要。”
“是吗。”
“异度集团的事,向来都是一个人说了算。”
“不服从即是背叛。”吞佛木然的接道。
“背叛即是死。”黥武同样木然的回应。
吞佛转开眼睛,两人之间沉默许久。最后,吞佛还是轻声问了句,“弃天帝什么时候回异度集团?”黥武“哈”的一笑,“老爹不乖伏婴去打小报告的时候,他一准回来。”
吞佛丢开手上的文件,看着黥武道,“一起喝一杯吧。”
黥武微笑,“好。”
喝得半醉时,吞佛迷蒙着眼睛对黥武说,“其实吾和朱武,挺像的。”黥武没听清楚,撑着昏沉的脑袋回问,“嗯?你说什么?哪里发猪瘟?”
那晚大醉之后,黥武猛然发现,自己和吞佛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那么一些。但吞佛依旧若即若离着,让人猜不透他那冰冷脸孔下暗藏的心思。
有次,黥武干脆的问吞佛,“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吞佛递给他一颗糖果,答:“其实吾什么都没想。”黥武捏着糖果,在吃与不吃间挣扎几分钟之后,他将糖递给了一边逗狗玩的赦生。
赦生还没拿到,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的螣邪郎就迅速抢过糖果,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那颗裹着艳丽糖纸的东西就这么跌进了一个废纸筐。
黥武认真的说,“螣邪,那不是给你的。”
螣邪郎冷哼,“赦生只能吃我给的东西。”
赦生,继续逗狗。
一边的吞佛闲闲的打了个响指,盯着螣邪郎,道:“汝,跟吾出去。”螣邪郎藐视,“大爷我岂是你叫出去就出去的?”
“哦,汝原来如此没胆量。”
“你说谁没胆!”螣邪郎的鞭子“唰”的一声给光滑的地板留下一道伤痕。黥武觉得头痛,他自言自语道,“为甚摸螣邪郎就这么喜欢招惹吞佛呢……为甚摸他们就这么喜欢打架呢……”
两个为甚摸之后,他惊悚的发现自己被某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给带坏了。
事后,黥武偷偷地将糖果捡了回来,再偷偷地藏在枕头下。直到某天,糖化了,才呆愣着连枕头带被子的裹着化掉的糖水一起锁进柜子。
黥武第二次看到那海藻头的孩子时,他和螣邪郎正在一个公园里围殴一个敢拖欠异度集团债务的妖道角。
那时候正是冬天,海藻头躺在一棵梅花树下假寐,旁边立着个无比煞风景的垃圾桶,上面还贴了张小广告:
你是否有看不顺眼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你是否有因不可告人之密而不得不除掉的人?
你是否有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人?
蝴蝶事务所,将竭诚为您服务。
详细请拨打94120
螣邪郎偷偷地抄下电话号码,黥武瞄着他,说,“你想请人杀吞佛。”螣邪郎不太自然的咳嗽一声,“谁说的,大爷我要杀那小子何须找帮手。”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提着妖道角的领子道,“我先拎他回去收账。”
黥武看着他离开,思考自己要不要给吞佛打个电话。
“你们认识吞佛?”
黥武回头,海藻头已经醒了,但仍然坐在梅花树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吞佛的场景,点点头,答道,“我们一个公司的。”
海藻头“唔”了一声,终于站起身,对黥武伸出手,笑着道,“我叫剑雪。”黥武犹豫了下,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和他互通姓名的必要,但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低声道:“银鍠黥武。”
剑雪保持着笑容,“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和吞佛有关?”
“算吧。”
对于这回答,黥武有些疑惑,剑雪还是微笑着,他说,“麻烦你告诉吞佛童子,剑雪无名叫一剑封禅回家吃饭。”
“……这是在拍搞笑片吗= =”
“不,只是赶潮流而已。”
所谓潮流,有时候汹涌起来也很可怕。
剑雪又躺回到梅花树下,他半闭着眼睛,说,“封禅不见之后,真是寂寞啊。”黥武恍惚中想起第一次见到吞佛时,他和剑雪之间的莫名对话。那一堆为甚摸之后,究竟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没多久,蝴蝶君跑来和吞佛童子打了一场架。他养的蝴蝶被吞佛童子烧死一大批之后,他猛地怒吼着提起蝴蝶斩奔向螣邪郎。
“你个混球!你不是说他是只软脚虾吗!你赔我的蝴蝶啊啊啊!”
此事刚平息没几天,吞佛便出了趟远门。
等到他回来时,一身的白衬衣上有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鲜红。他的面色比起往常更见苍白,黥武想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刚走过去,吞佛便递给他一颗糖果,黥武无言的伸手去接,却在接的时候,发现吞佛怔怔地看着那颗糖。
最后,黥武放下手,一句话也没说的走开。吞佛保持着递糖果的姿势一个人呆了很久。
黥武糊里糊涂的走到上次遇见剑雪的公园,这才发现,虽然还是寒冬,虽然不过只隔了十来天,梅花却全谢了。
而那个海藻头孩子也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吞佛在当天夜里邀请他一起去喝酒。
那晚他喝的酒比他们第一次一起喝酒时多得多,迷糊之时,吞佛掏出一把长剑,差点吓坏酒吧里的客人。黥武黑着脸要他收回去,吞佛拒绝,他挥了挥剑,周遭立刻响起阵阵喊救命的声音。
他笑着说话,这还是黥武第一次看见吞佛笑。
“有人说,吾之宿命,就是——吾喜欢谁,谁就会被吾的朱厌捅。”
黥武默然,看着手臂上被朱厌拉出的一条长口子,“那你也喜欢我了?”吞佛愣住,随后在黥武的眼神示意下看见那还喷着血的伤口。
“咳……吾不是故意的。”
黥武颇为纵容的一笑,“我相信你。”
这句话似乎在瞬间击伤了吞佛,他盯着黥武,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傻瓜用生命来相信自己,而自己却只能对他说,“傻剑雪,吾骗汝的。”
“黥武,别相信吾。”
黥武眨着眼,反问:“不是你叫我相信你的吗?”
在吞佛给黥武第一颗糖果的时候。
黥武捂着自己的手臂,说,“走吧。”
“去哪儿?”
“医院。”
“为什么。”
“我不想失血过多死掉。”
“……”
在外晃荡一年之久的朱武终于还是回了家。但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空壳,每日里只是妄想着在家中建造一个大冰库。
赦生曾经问过朱武,为什么要建冰库。走神严重的朱武根本就没听到,而过度宠爱弟弟的螣邪郎回答道,“因为老爹买了很多苦境特产,冰箱放不下。”
“真的吗?”赦生很怀疑,因为他记得朱武是空手回家。
螣邪郎瞪着天花板继续说瞎话,“真的。”
逮朱武回家的大功臣伏婴阴测测的笑着,“他只是想永远待在冰库里。”黥武条件发射的问,“为甚摸。”
伏婴看了他一眼,勾着嘴角继续笑,“因为他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黥武看着一边突然黑脸的九祸,尴尬的扭头,腹诽:“你还真是不看环境的就说实话啊。”
不知不觉间,黥武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正在慢慢改变。
某年某月某日,螣邪郎出门打酱油,之后再没回来。赦生从那天起,从箱子底翻出一块布遮住了眼睛。
又一个某年某月某日,袭灭带着吞佛去围殴万圣岩上的和尚集团,回来的却只有更加疲惫和茫然的吞佛。那个长着张桃子脸的和尚头头,在说着“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莲华”的诡异诗句时,不经袭灭同意,就强行抱着他一起去见了佛祖。
黥武盯着吞佛染了血的朱厌,说,“袭灭和一步莲华,你喜欢谁呢。”
吞佛掏出一块布擦了擦血,“吾若说,两个都喜欢也都不喜欢呢。”
黥武叹了口气,说:“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其实手枪挺省事的,不用擦血。”
朱武又逃家了。
这次甚至带着一种决然。
弃天帝怒了,在全家的视频会议上拍桌子大吼,“臭小子!有胆子跑就别叫我抓到!”
黥武懵懂的想,“七爷要回家了。”
吞佛约了黥武一起逛公园,黥武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第二次遇见海藻头的地方。这时节已是夏季,梅花树该是有绿叶的。但那满树的枯枝却明白的昭示,从某个冬日起,这里的梅树就已经死了。
他在那个海藻头曾经躺过的树下站住脚,那垃圾桶还在,只是上面的广告已经有些模糊。他指着那广告说,“那时候蝴蝶君会去找你打架就是因为螣邪郎看了这广告。”吞佛眼角抽了抽,想起一句话,人死债销。
两个人在梅花林里站了很久,吞佛背着手,对站在身前,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的黥武低声道,“汝,其实不是银鍠朱武的孩子。”
这句话所包含的东西,黥武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但他从没勇气去探究。他始终还是有点懦弱的,对于很多决定很多事,当断不断,犹犹豫豫中便错过了。他没回头,只是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大概是因为,吾需要个借口。”吞佛淡淡地回答,手中红光一闪,朱厌毫不留情的刺进黥武的身体。黥武想,也许这就是自己永远超不过吞佛的地方,一旦决定的事,不管结局如何,他总是最果断的。
撑着梅花树缓缓坐倒在地,他抬头看着吞佛,喃喃道:“吾又被你捅了啊,吞佛。”
“这是不是代表,比起其他人你更加喜欢我呢。”
吞佛不说话,只是一扬手,抽出了朱厌。黥武看着自己的血从那把剑上滴落在土里,似乎还能预见到此后吞佛会像上次一样用那白净的布去擦拭。
一刹之间,黥武忽然想起很多吞佛曾经说过的话。
“其实吾和朱武,挺像的。”
“有人说,吾之宿命,就是——吾喜欢谁,谁就会被吾的朱厌捅。”
“黥武,别相信吾。”
“黥武,吾早跟汝说过,别相信吾。”
吞佛的声音依旧沉静淡然,冷然的脸半垂的眼睛,也依旧不可捉摸。
黥武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吞佛,低声道,“其实,重点不是我相不相信你。”他一边说一边“哈”地一笑,“重点是,你从未相信过我。”
话出口,他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悲凉的挖心之痛甚至盖过了从胸口蔓延而上的死亡气息。
“吞佛,你知不知道,再温柔的鱼,惹毛了,也是会生气的。”
更何况他银鍠黥武不是条鱼,即便不是银鍠朱武的儿子,即便比不上吞佛,他也是异度魔界里可顶天立地的一个战将。
所以,他用力地踹了吞佛一脚。
天上似乎有花瓣飘下来,黥武看不清楚,只觉得天似乎快黑了,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吞佛最后一个问题。
“为甚摸你裤兜里总是有很多糖果?”
吞佛听着这十分熟悉的三个字,沉默良久之后答,“因为,吾有招单纯的爱问为甚摸的孩子的特质。”
只是,他回答的有点晚,黥武已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