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出柜（娱乐圈）》砚昭尘

10、Chapter 10

　　这场停不下的笑直到第六个艺人上车，才勉强告一段落。
　　却又被第六个艺人一句“你们刚刚在笑什么”再度引发狂笑热潮。

　　接到了最后一个常驻，一行人直奔机场。
　　他们将要飞往厦门，在那边的小岛上，完成第一期的录制。

　　临上飞机前，孟婕拉着仲暮影在自己的直播间宣传。
　　顾沉晗本来目不斜视地路过，两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手就被人轻轻勾了一下，塞了个东西进来。
　　小小的，圆圆的。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那两个人却依旧在商业互吹。

　　上了飞机，坐下来的时候，顾沉晗打开手掌。
　　被塞进来的东西，是个圆头圆脑的糖果。
　　一打开糖纸，浓郁的草莓甜香气就扑面而来。

　　上飞机前，必要含一颗草莓糖，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他甚至一度，将这颗说不出来牌子的草莓糖戒掉。
　　但即便长达数年没尝过的味道，只是轻轻一嗅，就能立马将那些深入骨髓的喜欢，一点又一点地，悉数勾了出来。

　　“顾老师！你在这儿啊！”宋青霜一派自来熟，抓着手里的飞机票看了眼座位号，脸上肉眼可见地沮丧了起来，“不能一起坐了。”

　　顾沉晗心里的一点怨气早被糖果的甜味覆盖，当下脸色也温和了不少：“按照规章制度来吧，到了地方有的是时间聊。”
　　“好吧。”宋青霜也没多纠缠，将行李放在了储物格里，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跟顾沉晗就隔了一条走道。
　　从顾沉晗的角度，就能很清楚的看见，对方坐下后，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果。
　　同样的包装纸，同样的大小，除了口味不一样，跟他嘴里含着的这颗，简直一模一样。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宋青霜看了过来，一愣，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糖果，眼里亮晶晶的：“顾老师想吃吗？这是孟老师给的，我还没吃呢。”

　　“……”
　　嘴里的糖瞬间不甜了，面前的人脸分外碍眼了。
　　顾沉晗摇了摇头，一把拉了自带的小毯子，将自己闷在了里面。

　　一切的喧嚣都似乎离他远去，但一个人思考的时候，越想越气。
　　妈的，为什么！

　　空姐第二次来让人做好准备的时候，旁边的座位突然下陷，旁边坐过来了一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探脑袋出来，毯子就被人揭开，两根熟悉的手指，捻着一颗糖送了进来。

　　熟悉的草莓味。

　　他看着这颗糖半天没有动作，递过来的人似乎不太明白，以为他没看到，又往前送了送。
　　僵持了半天没动作，来人手指一动，就要往回收。
　　顾沉晗眼神动了动，伸手就握住了那两根手指。

　　却没接下糖，也没有别的动作。

　　透过毯子进来的光，让他看清了那根中指中部的一颗小痣。
　　艳红色的，印在肤白的指根，戳得人心里发痒。

　　他在那个小痣上捏了捏，不出意料地感受到了座位传来的细小动作。
　　贴着的腿边儿，幅度极小的抖了抖。

　　还是这么敏感。

　　不是独一份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也不松手，顺手就把人手往怀里一揣。
　　闭上了眼睛。

　　睡得倒是安逸了，却苦了仲暮影。

　　他拽了两次，没拽动，也就懒得再动了。
　　但是刚刚递糖用的是靠外面的右手，直接导致了他现在的坐姿，颇有些尴尬。

　　从他身边路过的孟婕，走了两步，又倒退着走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她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玩，这，么，大？”

　　倒不怪人思想污，顾沉晗自己带的毯子将他从头蒙到了膝盖，仲暮影的手掌又是从膝盖下面伸进去的。
　　视觉上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他苦笑了一声，只能小声地道：“睡着了。”

　　“懂了懂了，久别重逢，情难自禁”孟婕点了点头，一脸“懂姐”的模样。
　　一转头就碰见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宋青霜，眼看着对方就要叫出声，她连忙手指竖在了嘴边，“嘘——”

　　宋青霜看了看一脸神秘的孟婕，又看了一眼面色颇有些尴尬的仲暮影，再看了看蒙在毯子里看不清表情的顾沉晗，逐渐明白了什么。

　　接下来的旅程，仲暮影就在孟婕和宋青霜两个人轮流的打量下度过。
　　直到飞机落地。

　　顾沉晗是真的困，补了个觉之后才觉神清气爽。

　　下机前，他看着宋青霜一脸惊恐的表情下了机，这才满意地将一直踹在怀里的手松开。

　　呵。
　　吃糖，多吃点，齁不死！

　　导演组还算是有点良心，苏萌萌被安排在后面的机舱。
　　大抵是做过了思想工作，下机的时候，几个人碰面，她一改早上的态度，十分诚恳地给三个人道了歉。

　　孟婕是前辈，不好再板着个脸，给了台阶下。
　　仲暮影和顾沉晗紧随其后，这件事情便权当过去。

　　小岛距离机场有整整五个小时的路程，这一次，除了顾沉晗，全员都在车上睡着了。

　　闲着无聊，顾沉晗刷了刷消息。
　　谢红在飞机上的时候发来了消息，内容无非谴责他在直播间的臭脾气，被他直接无视。
　　其余不重要的消息，一键忽略，然后，他打开了微博。

　　经过一天的发酵，有他和仲暮影名字的热搜已经从第一降到了第七，看得出来，有人出了手，压了热搜。
　　但反倒把另外一条热搜顶了上去。

　　#顾沉晗没有风度#
　　点进去果不其然是指责他今早的那声“滚出去”。
　　下面的评论更是一边倒。

　　啧，这水军的痕迹有点过于明显了啊。
　　将这一条截了个图，发到了团队群，很快就来了回复。

　　秃秃秃秃秃：“你就气死我吧。”
　　小助理很快跟楼：“老板，谢哥真的快要被你气死了。”

　　顾沉晗秒改群名片。
　　早死早超生：“那我再努把力？”

　　再无回音。
　　以一己之力冷群，他终于满意地放下了手机。

　　自家的经纪人自己了解，谢红生气的点，不是所谓的不顾风度，而是背后买水军的人。
　　苏萌萌一个刚刚出道的大学生，哪来这么大胆子越过孟婕开门？
　　谢红生气的不是那句滚，而是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自己却还是跳了进去。

　　又去微博上刷了刷评论，怼了黑子，顾沉晗翻回信息界面，给谢红转账了五千块，备注：植发。
　　果不其然，得到了一个中指。

　　通体顺畅。
　　才想关掉界面，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你们夫妇俩真有默契。”
　　——“图片.jpg”

　　点开的大图里，是仲暮影的图像，也是一个红包。
　　只不过比起他这个，红包的备注要正经得多：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昨晚贪嘴喝多了，惹出来的麻烦，很抱歉。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刚好是上飞机那会儿的事情。

　　啧。
　　顾沉晗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熄了屏幕，转头去看身边睡熟了的人。

　　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仲暮影的眼下有一片小小的青色。
　　他的睡相很好，单手撑在车门边，脑袋随着车一上一下轻微地点动着。
　　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嘴唇都微微嘟了起来，一副将气不气的样子。

　　还挺可爱的。
　　伸了手，将要落下的时候，又临时改道蹭在了人脸上。
　　滑腻的触感是三年间梦里梦外都想念的温度。

　　似乎是触碰到了熟悉的味道，仲暮影眉目舒展开来，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掌心。
　　像一只黏人的奶猫，长长的睫羽轻微地颤动着，像将飞又恋恋不舍的蝴蝶。

　　顾沉晗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手机轻轻地一声响，是一个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备注。

　　无涯：我看见你们的直播了，看样子，你好像终于见到你一直想见的人了。

　　沉默了半晌，他还是回了过去：嗯，见到了。

　　无涯：怎么样？有缓解吗？

　　顾沉晗偏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人，回道：“还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什么小说话本里面描写的那样，一别经年，相逢落泪。
　　只有熟悉，和一切回归正轨的落定感。

　　非要有说不同，大抵是存在两人间的别扭感。
　　存在感不高，但每每都会在有心熟络的前一秒跳出来。
　　让人颇为烦恼。

　　无涯：执念多半会因完成而怅然若失，难道他不是你的执念？

　　对于这一点顾沉晗自己从不用质疑：“当然是。”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过来：过段时间我要回国了，到时候约一下，一起见个面？

　　“行。”
　　回了最后一句，车子突然猛地一弹。
　　仲暮影立马睁开了眼睛。
　　眼里的警惕与戒备，在看见顾沉晗的一瞬间化作了虚无。

　　他看了一眼窗外，侧过头低声问道：“你怎么没睡？”

　　“飞机上睡多了。”

　　“哦。”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方的心情此刻不是很好。
　　知情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就转头看向了外面的风景。

　　这个小岛是一个投资商的私岛，听说需要场地，就大方地借了出来。
　　此地人烟罕至，一路皆是田园风光，少见现代机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目之所及的一切，是树木葱郁，灯影摇曳。
　　耳之所听的一切，是鸟语喳喳，蝉鸣悠长。
　　仲暮影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还记得吗？”顾沉晗突然开口，“你小时候说过，长大后想买一座岛，可以躺在海边听着潮声入睡，睡醒了说不定一伸手就能抓到螃蟹。”

　　“是啊。”
　　回忆总是多几分暖意，仲暮影笑了一声，回看了对方一眼，“这次，倒也算是圆梦了。”
　　“要感谢我们伟大的，投资商。”

　　“哼。”顾沉晗哼笑了一声，没再回答，也转头看向了窗外。
　　回忆里的童言稚语，响起来依旧仿若昨日。
　　从重逢开始，一直横亘在两人间的别扭感，悄然开始消散。

　　——“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想买一座岛，想睡在海边，想梦醒能抓到螃蟹……你呢？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实现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