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崔氏落水 ...
-
贺家府邸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富贵样式,也不似江家将门之府,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之气,
给人感觉更多的是文人墨客的风雅之境。
整个府邸称对称分布,古代建筑对称设计可以说是影响深久,院子之间被长廊相连,廊腰缦回,长廊两侧尽是奇花异草,以至于整个院院落不显得空旷。
花园除了松竹之类花草植物,还有个不算小的池塘,如今正是早春,走近便可看到池中还有许多金鱼开始肆意游玩,给整个池塘增添活泼。
一个寒冬过去了,这池子还没来得及打理,很多浮游生物布满在池底,在初春阳光的照耀下,水面像一块巨浓色质地的翡翠。
她正想这几日天气要是允许,让管家叫人把池子打理一番。
突然听见有人怒气冲冲喊着:“她在哪?她在哪里?”
仆人们惊呼着什么,她正还未走动,就看到崔氏面色不善朝她走来。
崔氏二话不说上来就将什么扔掷过来,怒不可遏:“瞧你干的好事!你安的什么心!”
彩云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她反应快,下意识地用抬起袖子挡住脸。
原来是个纸团。
她被崔氏指着鼻子骂道:“贱人!让我女儿离家!”
彩云捡起地上的纸团,拿过来给她看。
是贺清温留下的,大概意思就是她要离开阕城,去找一个传闻很厉害的绣娘拜师学艺。
江慕恩也没有料想过贺清温会离开家啊,她原本只是鼓励贺清温一番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没有说让她离开阕城呀。
“奴婢听到夫人对清温小姐说什么,千真万确!然后清温小姐就离家出走了!”
一旁一个面生的侍女说道。
彩云不满,为她辩解:“舒月,夫人对你还不错,你为何这般诬陷夫人!”
“奴婢可没有冤枉夫人,我上回确实看到夫人和清温小姐说了话,之后小姐的表情还很奇怪。”
舒月言之凿凿,咬死贺清温离家就是江慕恩的原因。
“那日我确实遇到贺清温了,但是我从来没有逼她离家,她离家跟我无关。我只是看她心情不好,安慰她鼓励她做个自在的人。”
江慕恩话音刚落,崔氏就尖叫起来。
“自在?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以自在?”崔氏恶狠狠地盯着她,面上尽是讽刺,“你要是不是江家女,怕是活得比狗都不如!”
“我并不觉得人的价值体现在他是什么身份。”
崔氏像听到笑话一般,不再掩饰心里的鄙夷。
而江慕恩迎着鄙夷的目光继续说:“纠结身份的人是因为她一辈子都活在身份的阴影下,她觉得所有的可悲源头都是因为她生来的地位不高、身份不正,以此来安慰自己可怜的内心,说:一切都是命运的错、别人的错。”
崔氏看着江慕恩的神态淡然,就算刚才自己用东西扔到她的脸上,她也没有特别愤怒,全程眼神懒洋洋地看着她。
她试图找出江慕恩眼里的生气,可是没有,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就让她突然之间想到贺逾意,以及贺逾意的母亲,他们都是这种神情看着她,冷漠却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之意,仿佛在说:“你千方百计在意的东西,我连看都不屑于看,更加不想和你争。”
她曾经在很多妾室、仆人身上找的优越感,在他们面前都荡然无存。
甚至此时在江慕恩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即使重病到灯枯油尽的时候,也是对自己的沾沾自喜一脸冷漠,没有嫉妒,没有鄙薄,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哪怕自己抢走了贺志远,她的表情也是没有多余的在意。
即使她前半生为贺志远的前程操碎了心,即使她没有得到相应的补偿。
崔氏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没有爱过贺志远,而自己却像个小丑一样费劲了苦心。
这么多年,她都不明白。
而江慕恩此时的神情似乎穿越时光,让她回到了多年前,见到贺逾意母亲最后一回看着她的眼神。
也是坦然以对的眼神。
“凭什么,你们都不生气,我抢走了你的夫君,赶走了你儿子,你为什么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崔氏心里叫嚣着,她扬起手,向江慕恩脸上扇去。
江慕恩内心暗喊:说打就打,你不讲武德!
随后稳稳地掐握住了崔氏的手腕!
想打她?没那么容易!
之前要去国外学习的时候,父母怕她在国外遇到危险,特给她报了一期防身班,虽然她还是半桶水,但是应付这种小场面还是足够的。
崔氏见手竟然被江慕恩掐住了,想甩手发现对方手劲还不小,顿时还挣不脱了。
”你……”
江慕恩笑道:“你什么你,还不准防身了?”
崔氏看着后边的池塘,手上假意挣脱,实际身子蓄力撞向江慕恩!
江慕恩被她猛力撞得后退了几步,来不及反应,身子斜斜地要往后倒!
还好她身型瘦弱轻巧,赶紧松手往左侧偏倒,尽量不要让自己摔池子里去。
崔氏没想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江慕恩还能调整方向,她来不及刹车,重力向前,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池中……
江慕恩摔在地上,正当庆幸一句:刚才好险!
就听见身后水池传来崔二娘的呼救声。
江慕恩转头一看人呆了:“我去,她怎么使坏得让自己掉进去了啊!”
彩云和舒月被这变故下吓得愣在原地,几秒反应过来。
彩云:“快去喊人!”
舒月慌张地点点头赶紧跑去喊人。
正值初春,水里还是特别冰凉,衣服也穿得比较厚实,浸在水里重量不是很轻的。
此时水里的崔二娘挣扎声都变小了很多,她是不会游泳的。
江慕恩瞧着眼下只能先救人再说。
她脱下棉袄子外套,扔给彩云,不顾彩云的呼喊,一下跳进水池里。
跳进去的那一刻两个念头:
冷死了。
水好像很脏。
她游到崔氏身边,一把捞起崔氏,将她脸转向上方空气,让人赶紧呼吸几口空气,随后用力将她往岸上拽。
这池水冰冷刺骨,冷得她差点游不动,已经感受到身上起的鸡皮疙瘩了。
这时府里其他人也跑过来了,几人一起合力将崔氏和她拉上岸。
崔氏已经晕了过去,几个人赶紧抬她去房间,有的人匆匆求去喊太医。
她在一边被彩云几人拉上去,冷得直想发抖,牙齿差点控制不住上下打架。
彩云几人去打热水,她赶紧跑去房间里。
一进入房间内,立刻将湿衣服脱下来,穿上干的厚衣服。
侍女几人迅速打来热水让她泡澡。
躺在浴桶的温热水中,身上慢慢恢复温度,僵硬的手指被冻得青紫,又被水泡得通红,整个人的皮肤就像煮熟的虾肉,这真是见义勇为的代价!
她舒服地长叹一句:总算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
贺逾意将书卷放回原处,这是近几年以来阕城的流民安置情况。
皇上给他的闲职无非就是整理书籍了,在这藏书阁,没有一点耐心可待不住,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更像是守着这一堆书。
无趣啊!
这时有人冲进来,在他耳畔低声几句。
他神色一变,嘱咐同僚:“府上有急事处理。”,戴起官帽就往外跑。
同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难得见他这么慌张,往常在这里办公都是一副冷冰冰的书呆样。
他也知晓贺逾意成亲之事,眼神充满怜悯,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不会是他家那个活菩萨闹出什么事端了吧。”
江肃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练刀法,他已经卸去兵权,称老也未去朝中理事,所以一天只能找事充实自己。
管家匆忙来报:“侯爷,锦衣卫总指挥求见!”
“陈傲?他来找老夫何事?”江肃将刀重重一放,惊起一些灰尘,“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男子,面上似乎有点得意洋洋,他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江肃脸上,定定地打量着这骁勇善战、半生征战沙场的安平侯。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早没有十年前看到的那般威武。
陈傲想起初见他的时候,那时他还是锦衣卫中的无名之辈,江肃早已战功赫赫名扬天下,走在哪里,人们都得恭敬地喊一声:“将军!”
他说:“鄙人想当江家的部下。”
意气风发的将军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他说:“可以,接本将军一招,你就是我江家军!”
他败了,是意料之中。
安平侯的刀法不是他能接住的,放眼整个阕城,都无人可挡,这是明显拒绝了他,可是他还是跟江肃过招了。
这难得的机会,他不想失去。
“陈傲,好久不见!”
江肃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是啊,好久不见!”
他拿出令牌,这令牌是锦衣卫总指挥令牌,此牌一出,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皇上有令,请将军进宫,询问渭国质子之事。”
江肃不解:“质子不是自尽了吗?”
“质子是侯爷和焰烬将军从狄嵩关押运回来的,皇上自是有事询问你们。”
他没有回答江肃的问,都是人精,还会想不出来这缘由吗?
果然,片刻之间,江肃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皇上是真的询问老夫渭国质子之事?”
“千真万确。”他微微一笑,眼里却并未带笑意,“要不是皇上急着宣您,我可想与侯爷再过一招。”
十年时间,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
他手一挥,语气多了几分强硬底气:“焰烬将军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侯爷,请吧!”
这时管家又匆匆来报,见陈傲在这里,只得低声传话。
江肃此时被皇上急着召见,他只得吩咐管家:“叫子铭过去看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