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高手的咸鱼人生》清泪当歌

28、要不要离婚

　　文华却心不在焉，根本没闻到这浓郁的香味，只一步一动，机械地把油饼送进嘴里，咬一口，慢慢咀嚼着。
　　李鹃随手拿了一张油饼自己吃，一转眼，看见病床另一边站着的林志远，突然有些尴尬，问：“你吃饭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不等林志远想好怎么回答，他的肚子先诚实地抗议了：咕噜噜。
　　声音不大，却足够文华和李鹃听清楚。
　　林志远也很尴尬，他还是昨天在火车上吃了点儿东西，下了火车转公共汽车，搭骡车，步行……折腾到现在，就喝了半瓢凉水。
　　李鹃也不再问，指指床底的脸盆：“你洗洗手，也吃点儿吧。”
　　林志远默默地点点头，没在病房里洗，而是端着脸盆出去了。
　　李卫国早起伺候着儿子洗漱过，自己走到前边的住院处询问交钱的事。前一天他太慌张，没顾上这些，住院缴费和买各种用的吃的，都是鹃子花的钱。
　　他身上没带多少钱，但也要问一问清楚，等回家好还给妹妹。
　　妹妹一个人带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他帮不上太多，也不能再拖累她。
　　住院部的人好像去吃饭了，李卫国就在门口等了一会，顺便卷了颗纸烟抽了。
　　等他回到病房，竟恰好在病房门口遇上了洗漱回来的林志远。
　　李卫国低头走路，没有注意到，还是林志远先看见他，叫了一声：“大哥！”
　　李卫国猛地抬起头，看清站在面前的是林志远后，怒从心生直冲上来，他揪住林志远的衣领，拳头握紧，咬牙道：“你还敢回来？！”
　　林志远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愧疚，道：“大哥，是我不对，我……”
　　李鹃听到林志远喊人，匆匆走出来，看见李卫国脸色铁青却克制着没做出过激的事情，暗暗松了口气，打断林志远的解释，道：“大哥，先进来吃饭吧，一会儿医生就要查房了。”
　　林志远急忙忙赶回来，肯定有话要说。不管离婚与否。
　　但，这里是医院病房，人来人往的，无数双眼睛看着、数不清的耳朵听着呢，绝对不是说这些的地方。
　　经她这一说，李卫国和林志远两个大男人也意识到，此处非说话之地，于是，李卫国哼一声，率先走进病房，李鹃看林志远一眼，也转身回来，没有多说一个字。
　　林志远垂着头默默跟进来，把脸盆放进床底。
　　李卫国已经吃上了，不过，大概是不想看见林志远，他是朝窗外站着的。
　　旁边病床的大爷笑呵呵地打量着经过洗漱后，更加精神耐看的林志远，问道：“这是？”
　　李鹃很自然地笑笑：“小孩儿爸爸。”
　　“哦，闺女好眼光，找了个好女婿，真俊！”大妈接话就夸上了。
　　李鹃和林志远同时客气地朝人笑笑，林志远又飞快地瞄了鹃子一眼，却见李鹃给文华递毛巾，看都没看他。
　　尽管谈不上热情，但李鹃还是没忘了给林志远递吃的喝的。
　　她本来买了十个油饼，准备自己两个，给文华和大哥各四个。结果突然多了个林志远，油饼明显不够了。
　　亏得还有几个昨天买的面包，李鹃看文华吃了两个油饼，就换了面包地给她：“吃这个，这个放不住，得尽快吃完。”
　　听她这么说，一直不舍得吃面包的文华才接过去，就着豆浆吃起来。
　　李鹃给林志远两张油饼，又递给他半缸子豆浆：“油饼不够，还有面包。”
　　林志远看着油饼和面包，略有些意外，印象中妻子是个很节俭的人，从来没买过点心饼干之类，他给女儿买妻子还会说太浪费了。
　　油饼、面包……或许，是因为文华受伤吧？！
　　吃过饭，有护士进来量体温，顺便通知：“还有半个小时查房，一个床只能留一个陪护。”
　　李卫国听到这话，用手点点林志远，示意他一起出去。
　　“大哥，你在这里吧。”李鹃却叫住李卫国，拎着两只饭盒和暖瓶道：“我正好有点儿事，出去一趟。”
　　李卫国回头看一眼妹妹，见妹妹脸色平淡，没什么表情，心中那股升腾的火气压下来，闷闷地应一声，又走回床边坐下。
　　林志远等李鹃走过来，立刻伸手把她手中的饭盒、暖瓶接过来，自己拎着。
　　两人一起出病房，去锅炉房那边刷洗干净，又打满热水，转身往回走，李鹃突然问：“你怎么来的？”
　　“爹让我骑了二哥的车子。”林志远连忙道。
　　李鹃：“你带我回趟公社吧。”
　　一说去公社，林志远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道：“我不离婚。”
　　短短四个字，说得又急又快，连脚步都停下了。
　　李鹃淡淡地扫他一眼，道：“那个再说，我有事。”
　　“哦，”一听不是去办离婚手续，林志远松了口气，应下。
　　病房里开始查房，大门上了锁。
　　两人绕到病房外边，透过窗户把暖壶和饭盒递进去，李鹃又从挎包里拿出几张饭票递给大哥，又低声嘱咐几句。
　　李卫国看一眼几步外的林志远，低声对妹妹道：“鹃子，有爹娘，还有我和你二哥呢。”
　　这个男人本就不擅言辞，遇上自己妹妹妹夫的感情事，就更不会表达了，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蹩脚的宽慰。
　　李鹃却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她清瘦的脸带着憔悴，抬头对大哥粲然一笑，却暖如春花：“嗯，大哥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不会再做，是做过了，醒悟了……经历过生死了。
　　李卫国站在窗后，默默地看着妹妹一步步走远，那个男人紧紧跟在妹妹身后，突然，抬手，又颓然地按在窗台上。
　　林志远带着李鹃出了县城，柏油马路平整不颠簸，李鹃渐渐抵不住困倦，身子微微倾斜着，倚到了林志远的后背，双手也下意识地伸过去，紧紧抓住他。
　　这个动作，让林志远精神一震，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开口道：“鹃子，暑假前，我们教授帮我接了个活儿，带我们几个同学去南省考察……我很想你们娘俩，但教授给的机会难得，还有报酬，一个暑假能有百十块收入，我想减轻一下你的负担，不让你下地挣工分……暑假前没收到你的回信，我走得急，就写了一封信交给二姐，让她帮忙寄上……”
　　随同那封信的，还有给娘儿俩买的衣服和给小琤买的奶粉饼干，结果，二姐没给寄。

作者有话说

　　那个年代，信件往来，交通不便，沟通真的很难，期间出现误会甚至悲剧的不在少数。
一辈子只够爱一人，听着很浪漫，却有多少绝望的等待，等到老去，等到白头，等到死去，都没能等到要等的人，甚至哪怕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