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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滚我远点&和他一样 ...

  •   前几日国庆假期回台风,猛烈的暴风雨不仅将干粗枝繁的大树刮折好几颗,路灯也吹灭了好几盏。
      导致如今仍是一段路明一段路暗,还有一段是哑了暗丝燃着猩红的,将坐在长凳上腻歪的小情侣隐匿其中。

      姜亦闲荡了半天才挑了个没有路灯照明、一往后靠就能靠得到墙的黑暗角落蹲下,折颈就着模糊不明的视线从挎包中翻找出还剩半盒的欧盟万宝路,咬在唇边拢火
      狠狠吸了一口,薄荷凉气立刻浸掉整个喉咙,白雾自嘴边聚拢,又从耳边散去,为黑天增添不少云朵。

      被她静音掉的手机屏幕还在持之以恒的亮,同一个号码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打来,硬生生将原先还有一半电量的手机耗到仅剩30%。
      姜亦用两指夹下烟,食指轻点烟身掸了掸烟灰,接通电话。

      对面果不其然是不依不饶想喊她出去聚餐的阿玉,背景音里混杂满酒瓶碰撞、说话侃天的声音,吵得头有点疼。
      姜亦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去,你们玩吧。”

      “欸,别嘛,你才是今天的大——”
      “啊!别呀……”

      阿玉好不容易逮住姜亦接电话,还想趁机再多劝两句,姜亦这边忽然发出一阵暧昧的娇哼声。
      娇滴滴、甜腻腻的勾着尾音,满嗓欲迎还拒,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在做什么。

      显然对面误解那声音是姜亦发出来的,短暂静默后,十分有眼色道:“那…既然你在约会那我就不打扰你啦,咱们有空再聚!”
      这话好像烫舌头,阿玉囫囵吞说完就挂掉电话,耳边重回安静。

      姜亦实在没想到现在的小情侣能这么大胆,只是路灯坏了又不是人眼瞎了,就在她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两个男生拎着宵夜从不远处经过,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般放纵。
      也不怕上明天的新闻榜。

      抻抻唇角又深吸了口烟,姜亦边琢磨着怎么才能吐出烟圈,边趁手机屏幕还没暗下的空档点进微信列表,将其中一个最后一句话是:【他玩手机呢,看样子是在回消息,估计马上就会给你发消息了。】的消息框删掉。
      眼不见心不烦。

      摁灭手机,姜亦在烟雾缭绕中眯了眸子,眼皮倦懒懒的耸拉着,看着没什么精神。
      身体就着蹲下的姿势往后墙上靠,也不怕白裙子沾污。

      江律初以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她和江律初在一起才半个多月,但他追了她两个多月,在那两个月里他体贴入微、温柔耐心、一有空闲时间就来找她,对她好到没的挑。
      不然也不会遭到那么多女生的嫉妒。

      无非是今天竞赛太累了,分不出神来陪她。
      对,肯定是太累了。

      姜亦这样安慰自己。

      可她好像并没有多么难过,至少她还能分心去琢磨怎么吐烟圈,去思考为什么现在的小情侣可以这么大胆。

      “啊呀,你别嘛,你……”
      “乖,老公今天忙一天太累了,心疼心疼老公,嗯?”
      耳畔男人的安抚声和女人的娇哼声越来越重,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声间或参杂,姜亦根本无法忽略。

      可她又不想这么早就回寝室,明灯光盏下情绪与隐私皆无处隐藏,格外容易被人窥探,不如在黑暗中安全感。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可以让她轻松安心的角落,她舍不得离开再去找别的地方,听就听听吧。

      猛然间,自她斜后方亮起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柱,看起来像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打出来都是散的,但直落在正若无旁人亲密的小情侣脚下。
      空气中的细小颗粒暴露无遗,共同在其中飘荡浮沉。

      暴露的不止颗粒。
      还有着急忙慌整理好衣服结伴跑走的两人,头都不敢回一下,像是生怕被他们瞧见追上。

      姜亦见状闷闷的笑,夹着烟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圈放在唇边,冲远去的背影吹了个一波三折的口哨。
      两人跑的更快了,没一会儿就彻底消失。

      猩红照亮白皙水嫩的肤,自鼻息间喷散而出的白雾弱化了面孔,姜亦刻意化的清纯妆融合在里面,乖的令人生意。

      “不是,哥们儿,你也太没——”
      道德了吧,非得打扰人小情侣办事儿。

      姜亦调侃到一半,指尖夹烟偏头眯着凤眼瞧,想瞅瞅这打灯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儿。
      才能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儿。

      当缕缕白烟被黑色残忍吞噬,姜亦对上藏在墨色中那双混不羁的鹰眼时,不仅是话音戛然而止。
      笑也僵在唇边。

      她该想到的。
      也只有这混账东西才能干得出这种混账事儿。

      姜亦开玩笑的心思立刻消了,扭回头盯着地面专心抽烟,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但叶延坷不拿自己当外人,迈步蹲在她身旁,捞起她放在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与她一同吞云吐雾。

      从两人口中分别飘散而出的烟雾于头顶上方纠缠,浓的染了浅的,拐着弯儿的混成直的,不死不休。
      夜里头的温度下降了点,不再那么溽热湿闷,把暖黄的月光都调清亮,白晃晃的挂在头上被群星簇拥。

      “公主,我帮你解决他们,你怎么感谢我?”
      那混账慢悠悠道。

      瞧瞧?这得多不要脸才能抽着她的烟说出这种话?
      还感谢他,她没把他打到脑袋开瓢都够意思了,应该是他谢她才对。

      “滚我远点,就感谢你了。”姜亦哑着嗓子回。
      叶延坷痞混的笑笑,挑单眉,浑不正经的抬杠道:“远点是多远?超过负距离?”

      这次姜亦正儿八经的连抽烟的心情都没了,突然觉得呆在寝室也挺好的,至少沈惜云那么可爱,看着不像这男人烦。
      直接将烟头摁灭在脚下,一把抓起烟盒和打火机又要走。

      叶延坷及时发觉她的意图,蹲着没起身,耍混的揪住她白色裙角,不让她走。
      “叫你公主还真是个公主?什么年代的丧服非要往身上套?下次不如直接套个白色蛇皮袋,肯定比这好看。”

      姜亦闻言恼了,回身抬脚就要往他肩上踹,抬到一半猛然想起现在穿的是裙子,他以这个角度能将她的风光一览无余。
      迅速摁着裙摆放下腿,朝他走近两步,确保自己不会走光。

      俯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强迫他完完全全对上她不善的目光,恶狠狠道:“你有完没完,到底要怎样?”

      叶延坷面不改色的偏头深吸口烟,指间猩红点亮他放浪不羁的脸。
      随浓重白雾扑撒到姜亦面颊上的,是他的以问代答:“知道我叫什么吗?”

      “……”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你知道我哥叫什么吗?’、‘你知道我老大叫什么吗?’……
      这种句子姜亦从小学听到初中,又从初中听到高中,每次还不是照打不误。

      顶多心情好的时候会耽误几秒钟,听他们自己、他们哥、他们老大分别是谁,然后打得更狠。
      通常等那群被打的人喊来自己的靠山,就发现,也是之前不服被她收拾服了的人,最后都灰溜溜的走了。

      没想到这都上大学了,竟然还有。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她不过就是揪了揪他的领子而已,至于用这种小学生干架前通常都会唬人的句子唬她吗?

      “我管你是谁,我告诉你,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再惹我我非揍你。”她凶。
      “我叫叶延坷。”

      是是是,他是叶延坷,他是对面计科的叶延坷,他是两个学校里没有男生敢挑衅、两个学校里女生前赴后继的叶延坷。

      能怎样?

      她不照样拽他领子不误。
      有本事他打她一顿。

      “再有下次你爸叫叶问我都得揍你,你叫叶延坷更不顶事。”姜亦为表自己凶狠的态度,又紧了紧他的领口,催他赶紧作出令她满意的回答。
      “延是延长的延,坷是坎坷的坷。”

      “……”

      这人不是被她吓坏脑子了吧?
      连话都听不懂。

      姜亦对这场对牛弹琴生倦,怒气被无奈取代,松开他被她攥到发皱的领口要走。
      虽然她是真的很烦他,但她也下不去手打个傻子。

      她的裙角又一次被拽住,力道大到姜亦觉得自己要敢孤注一掷的往前走,这裙子非得被他扯烂不可。
      “叶延坷,你烦不烦啊?你一个计科的总往南越跑,这么喜欢南越怎么当初不报啊?”

      叶延坷怔了怔,微敛眼睫掩去眼底不知名的情绪,垂头轻哂:“喜欢就要——”
      “咕——”

      姜亦空了一天的胃适时打断他的自嘲,叶延坷两指碾灭烟屁股,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食堂带。
      “放手!叶延坷!男女授受不亲!”姜亦用力挣扎,未被攥着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反而令手腕处承受的压力更紧。

      “我不饿!我不去食堂!”
      “叶延坷!你——”
      “……”

      这个时间点不算早,宵夜被洗劫一空,食堂各个窗口都陆续关闭,唯独只剩一家面店还有人招待。
      叶延坷不容置喙的将姜亦带到窗口前,朝正看手机的面店叔叔道:“两碗牛肉刀削面。”

      期间换成左手攥着她,右手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叶延坷,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男朋友知道了会误会的。”姜亦表面上试图跟他讲道理,实际打算等他一松手她就跑。

      可她忘了,自打她遇上叶延坷开始就没赢过,那些不能明说的小心思早就被他猜的透透的。

      “嗯,你要是敢跑,明天我就在你男朋友面前强吻你。”
      “……”

      痞子斗不过流氓,流氓打不赢乞丐,乞丐耍不过混账。
      各有所长,不怪她短。

      姜亦只得顶着面店大叔时不时飘来的好奇八卦的眼神,靠在店与店之间的隔断上,轻揉被叶延坷抓到通红的手腕。
      两人再无言语交流。

      “小伙子,来选下调料。”面店大叔连面带汤捞进深沿大碗里,捏着长柄勺准备依他的喜好添加调料。
      “不要香菜不要剁椒不要酸豆角不要辣椒,花生米多一点,醋只要一点点,谢谢。”叶延坷没有一点迟疑。

      面店大叔大概没遇到过一个男孩子像叶延坷这么能挑,撂在调料盘上方的手臂顿了半天,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他的话,才着手开始调调料。

      间隙还频频撩眼瞧了他好几次,每次都耐人寻味,估计眼神会说话,那一定是:
      要不是看你长的凶,我真想问候你弟兄。

      姜亦其实也很想损他,屁事儿这么多干脆别吃饭得了,挑来挑去的,话都已经到舌尖了。
      结果越听越不对劲儿。

      “姑娘你呢?”大叔把调好的那一碗递给叶延坷,转头问姜亦。

      “我…”
      “……”

      面店大叔的神色逐渐染上不耐烦,正欲开口催促。
      她才答:“…和他一样。”

      姜亦其实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人的口味可以如此相似,一个两个相似就算了,不可能样样都相似。
      况且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巧就被她撞到。

      所以等两人面对面坐在无人的食堂大厅内,趁着昏黑不明的暖灯,姜亦还是将疑惑问出口。
      “你怎么……”

      “爱吃吃,不吃滚。”
      “……”

      不让她走的是他,让她走的还是他,估计她要真敢走疯的还是他。
      这人简直精神分裂。

      姜亦懒得跟他多计较,她已经饿了一整天了,下午又进行过一场极耗体力的运动,馋虫早自江律初点菜的时候就被勾出来。
      而现在,美味至极的牛肉面都送到嘴边了,岂还有放跑的道理?

      姜亦刚执起筷子欲吃,陡然有另一双筷子闯入眼帘,伴随而来的还有他放在她碗里的牛肉块。

      “欸,你别给我,你自己——”
      纵使姜亦再见过大风大浪,也没碰到过这种满打满算才认识不到半天,上一秒还让她滚,下一秒就把牛肉全让给她的混球。

      虽然应该感动,但她也牢记她很烦他,而且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该再接受其他男人对她的好。
      姜亦准备还回去。

      “——想什么好事呢你?你们食堂的牛肉太难吃了,好吃谁给你?”叶延坷把碗往自己胸前拉,大掌护着碗沿儿拒绝她还回来的牛肉。
      姜亦不苟同,首先维护自己最爱吃的东西:“放屁,这家的牛肉是全江南最好吃的,哪里难吃?”

      “你觉得好吃你吃,我不吃。”
      “……”

      果然,这男人就是屁事儿一箩筐,不该为他和她的口味一样就替他辩解的。
      姜亦没再说话,无声无响的吃面。

      中途,叶延坷的手机响了。
      他本来已经按掉了,不打算接,结果不知道瞟到什么,在电话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接了起来。

      除去他们三个外空无一人的食堂沉静极了,筷子搁在碗沿的声音都可闻。
      别说电话里那男人的嗓门儿像吞了十三只公鸡一样大。

      姜亦听了个大概,电话那头男人的语气格外着急,说什么场子出事了,有人带什么来闹事儿什么的。

      倒也不是她没听清,实在是那男人的表达逻辑有问题,话语颠三倒四的像是随时都要咬了自己的舌头。
      足以见得事情有多火烧眉毛。

      暗自庆幸叶延坷能赶紧离开,独留她一人自在的享受美食。
      可叶延坷面色平平的挂断电话,没有一丝要离开的征兆,慢条斯理的继续吃刀削面。

      姜亦:“……”

      这人是不是等火烧到屁股上,还能悠哉悠哉的问别人:
      我的猴屁股好看吗?

      “你怎么还不滚?”
      叶延坷撩眼,混不吝极了,“这么想我滚啊?”

      她嗯。
      “那我还偏不。”

  • 作者有话要说:  叶延坷:我的猴屁股好看吗?
    姜亦:你的高原红怎么长屁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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