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芳华》霜木林

7、第六章

　　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华丽的床帏中，阳光透过鹅黄色的薄纱射进来，让人暖暖的。琥珀色的绸质内衫服帖的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不知道自己怎样来到这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晕倒前脑中那些没头没脑的声音让自己像是溺在水中一样无法呼吸。我慢慢的起身，身体已经好多了，转头看见身边放着折叠整齐的一套水色轻纱外衣，我起身穿上后走到了屋外。
　　信步在游廊中散步，廊外池塘中残荷歪歪扭扭的浮在水上，在初冬的寒风中摇曳着。九曲回廊，锦绣华服，身体像是习惯这样的生活，发出了极为舒适的信号，山洞中的日子恍若一场恶梦。
　　远远的看见一个衣着鲜艳的少女迎面而来，她笑眯眯的说：“苏姑娘，已经入冬了，你的身体弱，只穿单衣出来会生病的，与我回房吧。你刚醒不宜劳神，各中疑问稍后王爷会与你解释。”
　　苏姑娘？我何时说自己姓苏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又怎么会知道？突然间我被她这种亲切的态度激怒了，将头一扬回答道：“无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躺了许久，只想在这里透透气。”
　　听到我的话，她也不恼，仍旧笑眯眯的说：“那我去给姑娘拿一件挡风的裘衣。”
　　迎着寒风，轻纱的衣角和披散在肩的头发放肆的飞舞了起来，一时间冰冷彻骨。刚刚沉溺于舒适之中的思想在寒风里逐渐清醒过来，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是福还是祸。
　　沉思中，突然感到身体一暖，一件厚重的衣服披在了身上。回神之际我听见了熟悉的没有温度的声音：“苏姑娘，你醒了？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我抬眼对上他的眸子，里面藏着淡淡的暖意。如果不是亲耳所听，谁又会想到这笑若四月如絮和风的人说话的口气却如极北之地的寒冰。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对他说：“原来是南溟公子，身体已经大好了，多谢王爷费心。叨扰多日，正想向王爷告辞。”
　　“苏姑娘不必客气，你的病有我几分责任，还是多在府中留些时日，调理好身体再离开也不迟。”龙渊顿了顿说：“渊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能够答应。请姑娘不要再叫王爷了，直接叫我龙渊就好。”
　　“我乃一介布衣，怎能直呼王爷名讳？”我摇摇头说道。
　　龙渊严肃的说：“姑娘对渊有救命之恩，若执意不肯直呼名讳，则是置渊于不义之地，我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我急忙说：“王爷严重了，我应下便是。”
　　听了我的话，龙渊高兴的说：“姑娘初醒定有诸多疑问，前面有个湖心小亭，我们到那里边吃些东西边细细和你说。”又对那个衣着鲜艳的小姑娘说：“温壶果酒再拿些糕点，送到凝香亭。”然后便带着我向那个亭子走去。
　　一路上龙渊器宇轩昂，不见半点病容，身着深紫色腾龙暗纹长袍的他，周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贵气，我虽与他仅半步之隔，却感觉遥不可及。
　　思绪回转之时已进入凝香亭中，四角暖炉的热气混着温热的酒香扑鼻而来，淡黄色轻纱罗幔随着一阵阵的风飘起又落下，亭外的景色在这开开合合中忽隐忽现，欣赏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我转过头对龙渊说：“这亭子修的倒别致。”
　　“只是附庸风雅罢了。现在不能尽知其妙，待到盛夏时节，一席微风亭中便会有荷香萦绕，久久不散，故名凝香亭。”龙渊微微一笑继续说：“尝一尝这果酒，纯而不烈，酒气清香。”
　　一口果酒下肚，温热的感觉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祛除了身上的寒气。我忧心忡忡的说：“王爷，”听到龙渊一声的清咳，我改口道：“龙渊……公子你为何唤我苏姑娘？”
　　“原来在忧心此事，你刚醒不宜劳神，先吃些东西。”见我听话的拿起了做工精良的糕点，龙渊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当日刚刚提及姑娘芳名，你只说了一个苏字就晕倒了，我便妄自推测姑娘姓苏，不知是否曲解了你的意思。”
　　“实不相瞒，我不记得有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当日勉强只想起了一个姓氏，而名字到现在仍未记起，真是有负你的坦诚。”到现在对于自己没有一丝的印象，更何况是名字。也只能将错就错，他日若记起再向他赔罪吧。
　　龙渊笑着说：“无妨无妨，倒是姑娘的身体让人担忧，似乎是重创后又受了风寒，如今寒气已侵入骨髓，需要静养些时日。”
　　“怎好如此打扰。”我立即说道。
　　龙渊真诚的说：“苏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是因照顾我而生病，渊自然应该倾尽所能照顾姑娘。全宛都没有哪个地方有比这里更多的珍贵药材、更好的医生、更适合调养身体，到身体无恙之时，姑娘尽可自行决定去留，渊决不干涉。我只是想报答姑娘的恩德，还希望姑娘成全。”
　　“其实那日只是举手之劳，怎敢劳驾龙渊公子如此费心。但话至如此，今后还要叨扰些时日。我敬你一杯。”我举起酒杯说道。
　　举起杯潇洒的一饮而尽，龙渊说：“苏姑娘在府中不必拘谨可随意走动，她叫秋云，是我的贴身婢女，做事细心周到，在府中去什么地方可由她引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也可以问她。”然后他又转过头对亭外候着的秋云说：“让他们上来。”
　　似乎很满意我惊讶的表情，龙渊看了一眼跪在前面两个人继续说：“徐虎和陈平已被我收入府中，你与他们也算是旧识，以后身体恢复些可以去宛都转转，说不定会想起些什么，让他们跟在身边有个照应，我也可以放心。”
　　我轻轻的颔首说：“有劳龙渊公子费心了。”
　　既然无法推辞也只能安心住下来，尽快调理好身体。刚才九曲回廊上的冷风将我吹醒了几分，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了，每每夜晚时分压抑在心头上说不清楚的痛苦，那些零碎的情景和对话，我都要摸能够清楚。既然进入了她的身体，我就应该好好地替她活下去。所以，我不再是我，我只是这个身体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