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往事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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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回到宿舍，“嘭”一声打开衣柜门，凌尘雨将几件衣服裤子塞进背包，从床尾捡起手机揣在裤兜里，带上钱包就往学校门口的车站走去。
坐上13路车，看着窗外一片片的树木略过，一直不安定的心有一丝松懈。好久没回去，不知道郑妈妈有没上班，看到我她肯定又要念叨。想到郑妈妈念叨的表情，凌尘雨莞尔一笑。
晃晃悠悠的40分钟过去，凌尘雨在总站下车，视野所及，绿葱葱的树木，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马路对面那间熟悉的建筑物。那是一家医院，更确切来说是精神病病院。
凌尘雨曾经一度抗拒过的地方，可最后能回来的只有这里，能称得上家的地方也只有这里。
凌尘雨怔愣片刻，伸手掏出手机，掌心有些汗湿，翻出郑素红的号码拨过去。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尘雨皱着眉头来回踱着步，直到电话接通才露出一丝喜色。
“喂？你好，我是郑素红，请问有什么事吗？”电话里的声音比起当年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凌尘雨抿了抿嘴角，眼眶有点湿润，“……郑妈妈，是我……”。
“啊！小雨！是你！终于想起妈妈我来了！你现在在哪？”听到郑素红惊喜的语气，凌尘雨嘴角微翘，用力攒紧手机，“我在医院门口呢！”
“我还在那个办公室，记得怎么走吗？”
“记得，我现在就过去。”尘雨挂断电话，迈进医院的大门，左手边直走第三间就是郑素红的办公室。门上挂着“精神病儿童心理”的牌子，还跟当年一样。凌尘雨伸手摸了摸掉漆的地方，笑着曲起右手食指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
听到指令，凌尘雨搭上把手，旋开门，把头探进去张望，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
郑素红站在门边逮住尘雨探进来的头，用纸筒敲了敲，“怎么还这样？像小孩似的，要进就进，扭扭捏捏！”
凌尘雨抱头弯下腰，抬着眼睛撒娇似地嘟囔着，“郑妈妈老喜欢用纸筒打我！”
“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也可以称之为恨铁不成钢。”郑素红辩白道。凌尘雨傻笑两下凑过去把郑素红抱个满怀。郑素红双鬓已经斑白，鼻上架着老花镜。握紧自己的双手，也没有当年的滑嫩，而是有点粗糙。但是脸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是五十多的人，实际已经超过六十。
郑素红拉开环着自己腰的手，退了一步，直视着凌尘雨的眼睛，带着几分严肃地问：“你不是上大学了吗？突然跑来，还带着衣服裤子，怎么了？”
凌尘雨原本微笑的脸僵住，回忆起今天李钟添说的话，眉宇间浮现忧色，片刻停顿之后道，“她回来了！”
听到凌尘雨有点暗哑的回复，郑素红握住凌尘雨的手，把他往椅子带。等凌尘雨坐好，郑素红从办公桌左侧的抽屉里拿出塑料杯，泡了红茶递给凌尘雨。凌尘雨接过杯子，双手捧着杯沿，看着杯中荡漾开来的小涟漪发怔。
郑素红走到窗户边，视线凝视着窗外，温柔地道：“尘雨，为什么蛇要在冬天来之前觅食？”
凌尘雨抬了抬头，茫然得顺着郑素红的方向看去，有点跟不上郑妈妈的步伐，“为了冬眠？”
郑素红转头回望尘雨，笑了笑“只答对了一半，他们是为了活着。”
“活着？”凌尘雨眼里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重复一遍。
“嗯，尘雨，我们都活着，我们有可能遇到更多的麻烦。”郑素红走到凌尘雨面前，微笑得看着凌尘雨，投在凌尘雨身上的视线散发着温柔的神采，“要往前走，就只能跨越它，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它。”
凌尘雨低下头轻啜了口尚自温热的红茶，香气弥漫在唇齿之间又一丝苦涩夹杂其间。郑素红知道凌尘雨需要时间考虑，耐心地等候着。
直到一杯红茶见底，凌尘雨才抬起头，那双眼闪着一丝坚毅的光。
捕捉到凌尘雨眼底那丝坚毅，郑素红漾开笑颜，凑到凌尘雨面前吻吻额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来拥抱个。”说着展臂用力抱紧凌尘雨。
凌尘雨回抱着，在郑素红的怀里呼吸着暖暖的阳光味道，听着郑素红在耳边呢喃，“你永远是我的儿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松开怀抱，凌尘雨眼眶有点湿润，太久没尝试过煽情的滋味，有点不习惯。
“郑妈妈，那我还是回学校吧……”凌尘雨摸摸鼻尖，犹犹豫豫地说着。
“那当然，我这可没有多余的床位给你呢！”郑素红眨眨眼睛，拿起桌上的钥匙往门口走去。凌尘雨有点怔愣，“你去哪里？”
“哎呀，你是我儿子，我开车送你去学校不过分吧。”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是担心我半路偷溜？”凌尘雨露出狡黠的笑容。
“原来还有这种打算啊！那我更不能放你一个人走了。”郑素红夸张得做个无奈的姿势，眼底却盛满笑意。
“噢，你等等。”郑素红突然想起什么，推开门往医院深处跑去。5分钟之后才大汗淋漓地站在凌尘雨面前，手上紧握着一个饭盒。
“儿子，晚上不吃饭可不好啊。”说着把饭盒塞到凌尘雨手上，又叮嘱道，“回去学校后记得去饭堂加热。”凌尘雨点点头，内心像被热水侵染过一样，一片暖阳阳，手上的饭盒顿时有点沉甸。
郑素红继续唠叨，“儿子啊，下次来记得早点啊。我还想跟你吃顿饭呢！现在都7点40了，等回到学校都8点出头了，再洗个澡预习一下功课，时间都不够用。”
凌尘雨心里嘟囔着大学不用预习，到底没敢说出口。顺从得点点头，连声道“是”。
果真，回到学校已经8点05分，夜幕低垂，校园里只有几对情侣在卿卿我我。
郑素红不放心凌尘雨，怕凌尘雨一时犯懒吃冷饭，到底还是亲自领着饭盒到饭堂叫人加热，再目送凌尘雨回宿舍楼。凌尘雨踩着一级级的阶梯，回头瞥见郑素红还站在原地，对方眼底偶尔泄露出落寞的神色，让凌尘雨萌生出眷恋。
郑妈妈，我改天再去看你，凌尘雨心里默默地许着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往事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