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意义》爱大笑的小薄荷

6、“卖身契”

　　周一早上9点半，陈玉衣装得体，背着单位发的双肩包，准时出现在了李寒风办公室门口。
　　“您好，请问是陈记者吗？小李总刚刚交代说您来了，让您在办公会客室等他，他正在会议室开公司例会呢。”陈玉正犹豫要不要敲李寒风的门，耳边迎过来一个小男生的温柔清亮的声音。
　　“噢，好，谢谢。”陈玉走进李寒风的办公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端详起了小男生，四六分的黑色微卷短发衬得白嫩的脸庞更加秀气，略显宽大的衬衣西装挂在他身上显得晃晃荡荡，一看便是刚刚毕业的孩子，稚气未消。“你是，李寒风的……”
　　“嗯，我叫孙涵，是小李总的秘书……”孙涵倒过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递到陈玉茶几，“您可以叫我小孙。”
　　陈玉拿起茶杯，跟个机关老干部一般，沿着杯口吹了吹滚烫的热水和漂浮在水面的那片还未沉淀的茶叶，小泯了一口。哎哟，烫烫烫，当着孙涵的面，陈玉也不好随口吐回杯子，硬生生在嘴巴里荡了好几个来回，而后咽了下去。估计一会就要起水泡了吧，赶紧办完事儿找个药店买西瓜霜含片。陈玉一边暗自后悔，一边倒也感慨这上等的西湖龙井的口感，一股春天的清新从五脏六腑沿着刚刚被烫到的食管一路向外散发，回味的甘甜，甚是解渴去燥，竟然有让陈玉想再尝试一口的冲动，这是以前他喝那些袋泡绿茶所从未有过的体验感。果然，有钱人的世界，连喝的水都是甜的。
　　“老刘，这份财务合同你怎么做的，前后的数据都不一致，审计起来这是要出问题的！刚没说你，是看在你是老员工的份上，下回再出现这个纰漏，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拿回去，重新做！”陈玉刚想继续品尝的“自然的馈赠”，却被推门进来的李寒风这顿训斥吓住了嘴。后头跟着一个40来岁的秃顶中年男人，连连点头道歉，一看就是单位的老油条了。
　　在陈玉心里，李寒风是那种富二代浪荡公子哥，嚣张纨绔、夜夜笙歌尽会败家的那款，这与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严肃的男人怎么也搭不着边。犀利的表情，极具棱角的五官，一身藏青色西装，李寒风走路都带着生人勿进的结界。
　　陈玉本能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整理了下坐皱的衣角，伸出右手等待被接见一般。
　　“陈记者，来，坐这边，”李寒风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逝。他脱下西装挂在身边的衣架上，转身说，“孙涵，把陈记者的那份合同给我拿过来。哦，对了，陈记者不喝绿茶，给他磨一杯我上周带过来的云南咖啡豆。”
　　“其实，那杯龙井就挺好，不用……”话还没完，陈玉发现孙涵人已经不在视线内。
　　3分钟后，陈玉面前摆着一份价值500万的合同和一杯刚泡好的美式。
　　500万！！！陈玉看到合同里的数字时，差点惊掉下巴，这可是比上一个媒体宣传合同整整多出了200万啊！陈玉心里乐开了花，要不是在金主面前还得顾及形象，他早就蹦跶起来了。年底奖金又可以多几万了！
　　“小玉哥，怎么样，这个合同的价格你还满意嘛？”李寒风见孙涵撤出办公室并带上了门，一下子又变回了陈玉认识的那个嬉皮笑脸的人，“不过这200万可不是白给你的，上一个合同里的条款这个继续，我还有个额外的项目也在里面。那就是，我要你这个人。”
　　李寒风话里带着七分戏谑三分认真，眨巴着眼睛盯着陈玉。
　　恩？啥？要我这个人是什么意思？陈玉心里一阵嘀咕。
　　“简单说，我要办一份集团的杂志，月刊，我需要你过来集团驻点全方位了解。你觉得怎么样呀，小玉哥~”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回去跟领导……”
　　“好，你下午是不是需要回报社开部门例会，我跟你去。”
　　这，问我怎么样，可以你这压迫的态度也没让我考虑啊！不对，他怎么知道我下午要回去开会？陈玉一脸狐疑看了看李寒风。
　　就这样，中午陈玉在华融置地实业集团自助餐厅“将就”了一番，三文鱼、牛排、奥尔良鸡翅、酸菜鱼……荤素不忌，一顿胡吃海塞，随后满足地钻进李寒风的玛莎拉蒂，一路奔向报社。
　　下午1点半，当李寒风把车停在报社楼下时，还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关注。奥迪、奔驰、宝马、雷克萨斯之类倒是时常可以见到，再往上拉一级档次，那就不可多见了。陈玉从车上来下就看见远远有个姑娘在跟他疯狂招手，不是方雯雯那个小八婆还能是谁。李寒风见着皱了皱眉，斜眼瞥了瞥她：“谁啊？”
　　有一些无形的杀伤力是可以穿透距离的。方雯雯后脊梁一冷，好冷傲的眼神带着一股强大的敌意，如同一块寒冰砸入她的心底。
　　“在这里遇见不是同事还能女朋友不成？怎么着？你有兴趣？”
　　“哦，没兴趣，她不是我喜欢的那款。”李寒风冷冷回复，下车后，陈玉发现李寒风的脸又变回了那张装到头顶的死鱼脸。这翻脸的速度，怕不是师承川剧变脸大师吧。
　　“那你喜欢什么款？胸大腰细款？森系文艺款？古风仙女款？我们报社优质单身女青年各式各样，保证有一款适合你~”陈玉此时心里已经在他的相亲资源库里检索适合的女生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李寒风不等陈玉回复，插着兜大步走进报社大楼。
　　“不好意思，请出示您的健康码。”威风不过1分钟，李寒风被门卫大叔拦在门口……
　　方雯雯蹬着7公分的高跟鞋跟了上来，悄悄拉过陈玉，“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嚣张？你怎么从他车上下来？难道，你被他包养了？”
　　“别胡说，我性别男爱好女，ok？”陈玉被方雯雯的一系列离谱问题问到无语，“他就是那个华融置地实业集团的二公子。”
　　“就那个，‘名声在外’的李寒风？”方雯雯难以置信，“难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有钱任性的气息。别说，你俩在一起，我觉得还挺配呢，特别是刚刚从车里下来的场景。啧啧啧，有潜质加入豪门，小玉玉。”
　　“早就说了让你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腐剧，脑子里尽是些黄色废料。”陈玉又好气又好笑，腐女的世界，他不懂。
　　电梯里，陈玉、李寒风、方雯雯三人齐刷刷站得笔直，跟军训似的，沉默。期间，方雯雯借着余光悄悄打量着两人，脑补了一番。
　　……
　　到达办公室，陈玉领着李寒风在会客室坐了会。老建筑的会客室就是带着一股陈年旧报纸的味道，小小15平米的房间一眼望到头，1张三人布艺沙发、2张单人布艺沙发，一个简易玻璃茶几，墙边叠着一排排的书和杂志。李寒风走到书架前，饶有兴趣地研究着眼前的书名。
　　不一会儿，丁丽丽就推门走了进来。“李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对不住。这个是我的名片……”丁丽丽还没客套几句，李寒风直切主题：“丁主任，华融置地实业集团的媒体宣传现在由我在负责，这次来主要是和你谈谈接下去合作的合同里有项条款需要您点头同意。”
　　陈玉见状，立马把合同递到了丁丽丽跟前。其实上午陈玉就已经把具体的情况说明跟丁丽丽汇报了一番。
　　“陈玉呢，除了跑贵集团的线外还有不少单位也十分喜欢他，点名要他跟新闻，您这把他要了去可是一下子动了我们中心的主心骨了啊，而且我们中心人手本来就紧张，一时半会，我去哪儿找顶替他位置的记者啊。”丁丽丽翻了翻合同。
　　“这个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走流程，希望下周陈记者可以到我们集团报到。”李寒风看了眼陈玉，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加了句，“哦，还有就是，合同生效期间，陈玉的管理权在我这边。就这样，我不多打扰，告辞了。”
　　“陈玉，快送送……”丁丽丽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李寒风。
　　陈玉跟在李寒风后头，帮忙按电梯键。外人看来，两个不管从穿着、气质还是气场，都像极了公子和他的男保姆。李寒风钻进他的玛莎拉蒂，摇下车窗，对着陈玉送了个wink，一个油门，飞驰而走，留下一车尾气。
　　一年500万，对报社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大项目，以往一个月才能走完的流程，这次却额外神速。该对接对接，该签字签字，一周时间陈玉“卖身契”便顺利走完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