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我的ALPHA》缓缓三点

5、两具尸体

　　秦谦第一次碰到有人在生活中义正严辞地背语录，直接被噎住了。
　　陆迟样子也挺严肃，见秦谦不说话，又补了一句：“他们只会比我更尽责。”
　　秦谦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合，正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陆迟电话响了。
　　“喂？”
　　“陆队，地方派出所有案子转过来。”
　　“我马上回去。”陆迟挂断电话，不由分说地把秦谦病床摇平，“我得回局里了，你好好休息，我同事就在门口。”
　　陆迟走出病房，他最得力的队员孟媛媛正靠在护士站旁和小护士讨论护肤品。
　　“诶，你们omega的皮肤是不是天生就滑啊？”
　　“哪儿能啊？媛媛姐你就是不爱护理，才没……你老大……”
　　小护士抬头的瞬间，正对上陆迟的脸。
　　孟媛媛不知道身后危险正在逼近，还在大言不惭：“你还别说，我老大那皮肤虽然不白，脸上连个痘印都没有，这一年多了，我就没看他长过一颗痘。不过我给你讲……”
　　陆迟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孟媛媛身后，抬手正要薅她脖领子，忽然听她接着说道：“上次谢哥偷偷告诉我，我们老大青春期的时候冒一颗痘就要死要活的，想不到吧……我真的好想谢哥……”
　　孟媛媛说到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小护士赶紧给她递纸。
　　孟媛媛一边擦泪一边回头：“我总觉得我老大来抓我了……”
　　陆迟将抓孟媛媛的手收回来，食指竖在唇前，向小护士做个噤声的手势，闪身躲进暗处。
　　孟媛媛没看到暗处的陆迟，继续说道：“我当着我老大不敢哭，也不是因为他凶啦……我怕他看着难受。”
　　陆迟打开车灯，一只手夹着烟搭在车窗外。
　　他还在医院停车场里，打算抽完这支烟再走，今天因为来医院不能完全算作公务，所以开的是自己的路虎卫士，余光瞥到后座上的黑色鸭舌帽和口罩，是上个月和谢为君见面时他带的，一直扔在车上没动。
　　陆迟拿过鸭舌帽戴好，在后视镜里照照，忽然心里就像是被乱刀子扎一样，一下又一下，发着钝的疼，从胸口一直疼到咽喉，然后哽在那里，想哭喊，却更想给自己一刀。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烧到陆迟手指头，他疼的手一抖，烟扔了出去。
　　路虎的车轮从烟头上碾过，陆迟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拿着烟又抖出来一根叼进嘴里，再次想起谢为君来。
　　陆迟一直到高三才学会抽烟，谢为君教的。
　　陆迟从五年级起就一直和谢为君一个学校，谢为君大他一届。
　　谢家小少爷，无恶不作的小霸王，初中就开始抽烟打架一条龙，但从不允许那群社会朋友找他的好弟弟陆迟玩。
　　谢为君说：“哎呦，可别了，我那弟弟人不大脾气可不小，回头你们那句话说不对付就歇你一顿，我可舍不得拦他。”
　　陆迟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几乎每一个重要节点都有谢为君，就连高三，谢为君都没拉下。
　　高三那年，陆迟在自己班级里看到谢为君摇摇晃晃地从前门走进来，冲着他双手一扬：“小兔崽子，哥再陪你一年哈！”
　　陆迟知道以谢为君的成绩和谢家的财力，当年上个一本没问题，他复读一年就是为了陪自己。谢为君起初不承认，后来也认了，勒着陆迟脖子骂他：“怎么着？小兔崽子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嫌哥烦了？”
　　高三压力大，陆迟心烦，谢为君看不过带他上天台教他抽烟，当缓解压力。
　　谢为君出手阔，给陆迟的第一支烟就是华子，陆迟吐槽以后抽不惯别的怎么办？
　　当时谢为君站天台旁边，夜风一吹，正是少年意气飞扬的样子：“看见了吗？这都是哥给你打下的江山！给你换华子够不够？”
　　他说的是二中校园，陆迟笑着去拽他。
　　那时候他还打不过谢为君，对方一把就锁在腋下。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谢为君摸着陆迟的头：“只要不是吸毒，甭管什么烟，哥供你一辈子。”
　　陆迟用牙齿咬着烟，心里有点恨起谢为君来：说好的供我一辈子呢？我现在抽的烟一点都不好抽。
　　我想抽你给我买的华子了，王八蛋……
　　路虎开进市局院子的时候，正见到一队人从里面鱼贯而出，往警车跑去。
　　陆迟一眼就看到带队的是自己过去在重案组的师父钱铮，赶紧打个招呼：“师父！”
　　钱铮也不客气，拉开车门就往陆迟车上上：“别下来了，你们的人马上就下来，白石公园后面发现两具尸体。”
　　“这不归我们扫黑组管吧？”
　　钱铮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到陆迟后脑勺上：“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他接着说道：“初步怀疑是□□性质团伙作案，你说归不归你们管？”
　　陆迟被噎的没声了，看着徐让带人下来，只好认命地招呼上徐让，开车往白石公园去。
　　白石公园位于下午发现谢为君的花园小区附近，是燕北市出了名的赏花胜地，一到春天就乌泱泱的都是人，现在七月份也不算人烟稀少，真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在这里杀人。
　　三里河派出所的警车已经停在公园外面，警戒线在公园石桥边上拉起来。
　　三里河派出所的负责人是个中年民警，一见到钱铮和陆迟，擦着汗就凑上来了：“钱队、陆队，你们说这是哪门子的事儿？一天的功夫，我这儿三起命案，这可怎么弄啊！”
　　钱铮带上手套往警戒线里走：“这不我们都下来了吗？慌什么？”
　　技侦人员已经拍照完毕，开始进行初步勘查，陆迟看师父亲自上阵，也赶紧带上手套口罩，跟着钱铮进入警戒带。
　　两具尸体都是一击致命，肉眼可见的枪伤。
　　钱铮起身叮嘱法医验尸、痕检采集脚印勘察现场这类不在话下，陆迟在旁边看着也插不上手，拿着勘察板蹲尸体旁看看着法医进行初步验尸。
　　这个验尸的法医跟陆迟也熟，大他两届，姓李，取个微信名叫“仙女不讲李”，就逼着所有人都叫他“仙女”，浑然不觉得自己的性别和仙女这事完全不搭嘎。
　　仙女法医不说话，陆迟也不主动搭话，最后还是仙女先憋不住了：“陆迟，你哑巴呀？”
　　陆迟拿着笔还是不言语。
　　仙女讨个没趣，继续翻检尸体：“按照尸体僵硬程度推算死亡时间在今天上午十到十二点之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是，大白天的，谁敢在白石公园开枪啊？人挤人的，跑都跑不了。”
　　“几点？”
　　“十到十二点啊！”
　　正是陆迟他们今天接到谢为君求救信号的时间。
　　陆迟蹭的一下站起来，冲着旁边喊人，差点给身边仙女法医带一个跟头：“徐让！过来跟着你仙女弟弟，回警队取出弹头后第一时间送到技侦，看着他们跟从谢为君身体里取出的弹头做比对。”
　　徐让一句得令立即跑过来，接过陆迟手中的勘察板就蹲仙女旁边了。
　　仙女小声问徐让：“那谁那事儿……你们陆队怎么看着没事儿人似的？还能查案呢？”
　　徐让瞥陆迟一眼，看他已经去四周勘查了，这才开口：“哪儿能没事儿啊，多少年的兄弟死自己面前了，憋着呢……你以为钱队为什么申请带上我们？还不是看陆队不吃不歇的，想让他出来跑跑，累了好歹能睡过去，谁承想……”
　　仙女拍拍徐让的肩膀：“谁承想，他这案子都能到谢为君那边是吧？”
　　“草，你别拿你那摸过尸体的手摸我！”
　　徐让被仙女拍的一惊，直接跳起来，脚下一滑落入水池里，伸手撑身体起来的时候，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一看。
　　——是一把枪。
　　“初步分析这把枪就是凶器。”
　　大致勘查已经结束，众人聚到一起准备往回去，陆迟和正在分析案情的师父打个招呼准备先带队回去，却被师父钱铮拦住：“去，帮忙抬尸体。”
　　警队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学警出凶杀都要帮忙抬尸体。
　　陆迟还是学警的时候搬过几回，别说今天这种普通僵硬的，长了蛆的他都搬过，可现在他都成队长了，怎么还得搬尸体啊？
　　可师父就是师父，冷脸帅哥队长陆迟走到学警旁边，一二三，跟他一起把尸体抬起来。
　　远远地还传来师父钱铮的话：“你们以后也得记住，整个刑侦大队都是一家，虽然分了组，但咱们都是联合行动，相互支持的，只有共同努力才能保证老百姓们正常平安的生活，记住了吗？”
　　一群大小伙子混着几个小姑娘应了声是。
　　抬尸体的陆迟反应过来——敢情是这儿等着我呢。
　　尸体抬完了，钱铮凑上来：“按规矩抬了尸体晚上可以回家休息一晚上去去晦气，你回去休息吧。”
　　小学警赶紧鞠个躬，连警队都没回直接奔家去了。
　　“你也回去休息吧。”钱铮转向陆迟，“别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