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秋》主语是章鱼烧

3、第 3 章

　　那天我正睡得迷糊呢，就听见院儿里“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没当回事儿，翻了个身儿继续睡。
　　紧接着一阵打砸的声音，有人在吵架，有人在骂，我听见我妈一声尖叫。
　　我睡不着了。
　　我爬起来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我哥进来了。
　　“怎么了，一大早儿的，让不让人……”
　　我哥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带到了床底下。
　　又是一阵打砸的声音。好像还有人撕了什么东西。
　　“家里进贼了？”
　　我小声问我哥。
　　哪个贼这么大动静儿？
　　我哥的眼睛红得吓人，低声吼我：
　　“闭嘴！”
　　我从来没见过我哥这个样子。
　　我招谁惹谁了，为啥凶我！
　　我鼻子一酸，把脸转过去了，眼眶里都是眼泪。
　　突然，我房间的门被踹开了！
　　有人拎着棍子进来了，朝着我桌上的花瓶就砸了下去，碎片撒了一地，有一片还划到了我的胳膊，顿时就见了血。
　　我的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我哥连忙又把我的嘴捂上了。
　　就这样，我和我哥缩在床底，看着这几个人把我房间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撕了我的书，把我最喜欢的裙子像抹布一样扔在地上用脚踩，把我的房间搞得一片狼藉。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带着我躲在床底下。
　　我只能哭，不发出声音地哭，把眼泪和鼻涕全糊在我哥手上。
　　然后我听见了顾秋的声音：
　　“有人吗？”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都没想就要从床底下冲出去。
　　我哥把我死死地摁在他怀里。
　　我回头，生气又不解。
　　我的眼睛对上了我哥的眼睛。
　　我发现我哥哭了。
　　我听见那几个人里有人回答了顾秋：
　　“没人！也不知道这些小资本家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那就走吧。”
　　他顿了顿，“把院儿里那对儿男女带走。”
　　院儿里的男女？
　　说的是我爸我妈吗？
　　为什么顾秋会认识这些人？
　　他们是一伙的吗？
　　他们为什么要来砸我家，为什么要带走我爸妈？
　　我忘记哭了。
　　我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该问谁。
　　我只是知道，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走了。
　　顾秋也走了。
　　我哥终于把我松开了。
　　我俩都没有说话，整个家里安静的可怕。
　　半晌，我哥推了推我
　　“出去吧。”
　　我木讷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我的衣柜门大开着，里面的衣服散在地上，有的被撕烂了，有的上面都是脚印；我的书架被撂倒了，地上还有撕碎的书页……
　　我把眼睛闭上了，我不敢看。
　　我感觉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口气都呼不上来。
　　我听见我哥从床底下爬出来了。
　　又是好一阵安静。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吓着了，英子。”
　　我转过身，看见我哥对着我笑，脸上还挂着眼泪。
　　他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满脸嫌弃：
　　“看你哭的，弄我一手鼻涕，恶心死了。”
　　“爸妈呢？”
　　我冲出屋子，果然，整个院儿里，只有我和我哥了。
　　不！
　　还有顾秋。
　　他坐在我平常会做的那个小板凳儿上，静静地看着我。
　　我看见我妈养的花都被打了，往日里比我还金贵的那盆儿君子兰此时躺在地上，好像还被人碾了几脚。
　　“吓着了，英子。”
　　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今儿个天儿也好，好像和他每次来我家吃饭、找我爸聊那几幅破画儿、给我送小人书、带我跑出去玩的那些日子，没有什么两样。
　　我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想问他他老师和师母去了哪里……我想问我刚刚想到的所有问题。
　　但我只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也迈不开步子。
　　他走到我面前，准备抬手摸一摸我的头顶。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打到一边。
　　我哥刚从屋子里出来，一把把我拽到身后，看着顾秋。
　　“你想干什么？”
　　我只能待在我哥身后默不作声地掉眼泪，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我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都没有质问别人的勇气。
　　顾秋也激动起来：
　　“我干什么？你们成天过着侍花弄草的小资生活，反过来倒要问我干什么？”
　　“什么小资……”
　　“够了！”
　　顾秋打断了我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你们好自为之。”
　　他看了我一眼，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
　　我没有接。
　　“新的小人书，拿着。”
　　他上前一步，把书塞到我怀里，转身走了。
　　我听见他说：

　　“我不欠宋家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