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孱弱不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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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濯这辈子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能被眼前这个小乞丐骑在头上。
青云街人来人往的勾栏处，裴子濯正要下车去梨园，上回的游龙戏凤还没看够就被他爷爷抓了回去，这回可要看个痛快，可这时一个衣衫褴的小孩扒住他的车门，他说要到裴子濯的马车里躲一躲。
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裴子濯一大跳，好像这个鲜活的看起来有些孱弱的人把他眼前的叶子突然摘掉了，看着小乞丐纯净的好似清涟一般的眼睛，还有身上满是血污的破布衣裳，裴子濯脑子突然转不动了。
裴子濯怔忡了好一会，直到那小乞丐等不及，要踩上马车时，遵从本能的他才慌忙一脚把他踹开，随后才羞怒地呵斥车夫赶紧带他离开。
那时候他还好死不死地扒着窗户回头看
裴子濯从那时起担惊受怕，甚至一改往常纨绔少年的模样，竟是央求他爷爷让他进理天宫去。
至于他怕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苏嵇把吴谨行缓缓推到身后，眼睛虚眯，逆着阳光看过去，
裴子濯身穿了件暗蓝色冰纹加银锦的襕衫，腰间系着藏蓝色的蛮纹带，上面还系着一块和田玉佩，就连束发用的冠上都镶了一颗蓝色的水晶。
呸，锦毛公鸡。
眼前这人一身雍容华贵，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狗模样，本应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可苏嵇却对这张桀黠擅恣的脸没什么记忆。
苏嵇轻轻用胳膊肘怼了下吴谨行，问道：“你认识他吗？”
吴谨行回他：“他是大长老的孙子裴子濯，就是给你发大师兄玉牌的那个长老。”
苏嵇点点头，原来是个二世祖，不对，原来是个三世祖。
而不远处，裴子濯看他，正要开口叫骂几声却又看见那双和记忆中重叠的眼睛，一腔怒火憋回腹中，裴子濯甚至莫名的有些怕，那个浑身血污的小乞丐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就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苏嵇平静地看他，突然高声喝道：“三世祖，昨天晚上的腌臜事是你干的吗？”
得，刚咽下的火直接在腰间就炸开了。
“你他妈地说谁是三世祖？”脸皮薄的裴子濯气得直接将灵武凝化出来，左手长剑状的刺青泛出猩红的光，细密的灵纹陡然旋转，一柄长剑就像在另一个时空被裴子濯抽了出来，“一个孤儿，进门还没两年，苏嵇你凭什么当大师兄？”
“穿得人模狗样，干的却都是下三滥的狗事，裴公子你倒是两面三刀。”苏嵇也没惯着他，赤红色的火焰燃起，顷刻间一柄长达七尺有余的画杆方天戟砸地。
二人眼神对峙，连上线的地方似乎都有电火花闪烁，苏嵇回头想让吴谨行离远些，却发现背后早已没有那人的踪迹。
胆小鬼，
苏嵇眼睛微睁，心中隐隐地泛过一丝不舒服，但也就那么一丝丝。
按日子算，今天正是大雪，扼灵山不仅冷得出奇，还刮起了大风。夹挟着冰刀子的刺骨寒风呼的吹向连云廊，廊边的窗户都没糊窗纸，风就吹进了廊内，吹得两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全靠钢丝吊着的连云廊也跟着晃。
这本不就是什么牢靠的地方，或是猩红或是赤红的光又闪现，灵武消失，只是化为刺青回到各自主人的身上。
“我倒是好奇得很。”苏嵇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裴子濯，“传言裴大公子，少时纨绔，顶瞧不上咱们这些修炼得苦哈哈的人，怎么现在倒是对一个大师兄的位置眼馋得很了？您要是想要，也向当初求您爷爷入仙门似得撒泼打滚一番不就好了，还是你……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人了啊”
垃圾堆里长大的人说起垃圾话来自然信手拈来，把裴大公子憋得满面通红，气得一时间竟然是一句脏话都想不出来。
“你找死！”
裴子濯直拳冲向苏嵇面门，却被苏嵇躲开，顺势移到裴子濯左侧，挡住他顺势劈下来的手肘后一脚侧踢狠狠地踢在裴子濯的肋间。
可谁知裴子濯腰力竟是如此变态，硬抗住苏嵇一脚后却是面不改色，反而抓住苏嵇的脚踝，一脚踢向苏嵇另外一只着地的小腿。苏嵇踮脚跳起，遒劲的长腿带着破空声奔着裴子濯的脸去了，裴子濯不得不松手，向后一弯腰堪堪躲过。
一番试探过后，苏嵇惊讶于裴子濯过于变态的防御力，而每日泡着仙草吃灵药的裴子濯则惊怒与苏嵇的无所不用其极，招招不雅却实用，明明全程是裴子濯压着苏嵇打，可苏嵇不但一点不挂彩，反而自己受了一身伤。
功伐上讨不到什么优势，冷静下来的裴子濯又开始拿苏嵇出身说事。
他厉声喝道：“也不知道门主发什么疯，叛逃弟子的子嗣居然都能重回理天宫，当年陈家村遇袭你是不是也和你那个混账爹一样逃了？”
这话牵扯的事到也不远，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但若是当年这摊子事没发生，估计苏嵇现在应该是和裴子濯一个地位的人，也许更甚。
苏嵇的母亲陈茗是饮冰阁的女弟子，据说那儿开山鼻祖是个为情所伤的女人。
故事很俗套，但确实是这么发生了。
饮冰阁只招女弟子，饮冰阁不许弟子谈情说爱。后来灵武大会，陈茗认识了苏华，事情就向着不可挽回的境地发展，一直到后来事情败露，陈茗被毁去修为逐出师门，这事才算到了高潮。
当年苏华被全天下人尊称为“小武神”，听闻爱人被害，苏华怒上灵月山，领着自己一大众人马找饮冰阁大闹一了一场，两方人马灰头土脸地打了三天三夜。
后来还是饮冰阁受不住了，派人找苏华和的解。
事情告一段落，苏华也因为陈茗离开了理天宫。好巧不巧的，他离开当天扼灵山就爆发了兽潮，理天宫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本来就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的理天宫在得知这兽潮是由饮冰阁故意放过来的之后，那可撒了欢了，趁着门主闭关，就要去找场子。霖静寺，千乙宗 敌人，盟友，大的小的琳琅满目，几乎是大半个修仙界都乱了套了。仙师打仗，百姓遭殃，仙门弟子没死几个，平凡老百姓几乎都要死绝了，等后来武穆也就是理天宫门主出山，事情才罢了。
再后来陈茗在生苏嵇的时候被噬兽袭击，去了，而苏华也在苏嵇五岁的时候死在兽潮脚下。
不过没什么人惋惜这个昔日被大家尊称为“小武神”的苏华，毕竟就因为他和陈茗，修仙界被闹得乌烟瘴气好几年。
带着浓浓烈焰的方天画戟烧干了连云廊的空气，也扼住了裴子濯的嘴巴。
苏嵇：“不许你这么说他！”
裴子濯惊怒得很，也想把他那把流铳拿出来，可苏嵇的招式太密，灵武凝化是要施法的，他抽不出空来。
廊外冷冽风似饿狼，廊内燃着火的戟尖似猛虎，待裴子濯看清那双桃花眼里含着的是怎样一种情绪后，他目眦欲裂地喊出：“苏嵇，你他妈想杀了我？”
连云廊晃得厉害，四处想起吱呀呀的扭曲叫声，活脱脱像厉鬼催命，伴着苏嵇那句同归于尽也未尝不可的话，“崩”的一声，钢丝和裴子濯脑子里的弦一同断开了。
从天上往下掉的时候，裴子濯终于抽出来他那把流铳，踩在长剑上停了下来，然后裴子濯就看着苏嵇往下掉。
其实苏嵇不会飞。
因着往日和江易的一些事，苏嵇恐高得很，是后来老先生教课，他连御物飞行的课都直接翘掉的程度。
那时江易气得问他：“倒时候要是征伐噬兽，你拿什么赶路？”
苏嵇就笑眯眯地看他说：“那我就买一匹灵马，一样日行千里。”
江易又问：“到时你坠落山崖又怎么办？”
苏嵇就说：“那就靠你啦！”
气得江易抬手就要打他，可眼睛里却始终流转些苏嵇看不懂的意味，随后便是收手，负手而立背对着他。
苏嵇便又傻兮兮地笑，就因为别人家的兄长再如何秉性好也免不了和自家兄弟动过手，可江易从来没打过他……
苏嵇一边看着一脸惊恐欲下潜伸手捞他的裴子濯，一边胡思乱想着。
他恶劣地想着：“就这样也挺好。”
但老天不随人愿，耳边的风停了，裴子濯的喊声也变得模糊不清，好似整个世界的音量都被某一个神明给调小了一样。
熟悉的君子兰味钻进苏嵇的鼻腔，感受着脖颈处那人传过来的阵阵热气。
扼灵山的冬天日头大得很，却没有什么温度，苏嵇逆着太阳抬头看，是江易，下巴□□又硬朗，上面还带着些青茬，本想着往上看看，但他在被江易打横抱在怀里，往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于是他便往下看……看到喉结，看到青白色的衣襟，许是匆匆忙忙出门，江易腰上松垮的系着一个白涤条，连带着上边也盖不住什么东西……
“看够了没？”江易低头看他，耳朵却红了。
这人生气或者大喘气时哪都不会变色，就耳朵像朱宫时的来回变色。
不知道说什么，苏嵇只能装，呆呆地回了一句：“啊？”
江易问他：“昨天你在书案上睡着了，我还以为你开了窍，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愁的是吗？你就这么逞勇好斗，我父亲教导你的与人为善你压根不记得是吗！”
看着江易铁青的脸，苏嵇瘪瘪嘴，说：“我能处理好。”
“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江易气得剑都控不稳，吓得苏嵇脸色都跟着发白，“大半个连云廊被毁，你差点命丧扼灵山，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向父亲交代？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但哪怕是在气头上，江易仍旧顾着苏嵇的感受，江易右手轻轻往回扳着苏嵇的头，尽量不让他看到现在有多高。
苏嵇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他突然就不想争了，眼睛胡乱地瞟，半天憋出来一句：“易哥，你手上的灵石该换了……”
江易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他自己的左手戴着一个似有白玉质感的手铠，上面镶着一块剔透的圆珠，但已经变成纯黑色的了。
这是因为苏嵇而受的噬兽血的毒，平日里靠沐春风量身定做的手铠抑制毒性，那圆珠也就是灵石，是给手铠供能的。
这么一看，二人的残缺竟都是因着对方而产生的……
江易气冲冲地回他:“别转移话题，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能让门主不把你逐出扼灵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孱弱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