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心动》吾心即空

5、嘿，一起过年吗？

　　马上要到2020年的新年了，听说疫情越来越严重，公司好多日常工作也只能取消，孟昕索性给员工们把假期提前了。
　　窝在家的孟昕在纠结，纠结过年要不要回家，不回吧，今年正好假期延长，不回有点可惜，回吧，家里七大姑八大姨一围，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免不了被各种盘问，尤其还是闽南那个传统的地方，像孟昕这样的就是大不孝了。
　　纠结了两天，孟昕准备还是准备回老家面对暴风骤雨。孟昕买好机票，又请好家政，准备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再回。
　　收拾完的家跟样板间差不多，除了多了些衣物和书，其他的地方都空荡荡的，尤其是厨房，那是家里最没有用的地方，除了烧水和偶尔热一下吃的以外，孟昕很少使用。
　　第二天早上，孟昕正迷迷糊糊赖在床上想续觉，常年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生物钟会在每天早上六点半弹起。
　　叮……一个不合时宜的短信声，孟昕惊坐起来，看了一眼，好像是广告，她没有点开，又倒下了。
　　睡了个回笼觉的孟昕这会神清气爽，正准备做一个手冲开启这悠闲又美好的一天，她翻开手机，短信正文弹出，是航空公司发来的，她订的航班取消了。
　　取消了？？？
　　孟昕赶紧拨打航空公司的客服电话，得知是因为疫情，所以航班取消了。
　　开车回去得七八个小时，不知道过年跟前还能不能约到司机，孟昕联系了好几个网约车公司，没人！
　　这下反而更想回家了，孟昕有些想哭，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安慰了半天，老两口也动情地不行，非说要开车来江海找她，也只能这样了。
　　街上的灯笼越来越多，江海的年味却越来越淡，这是个只属于打工人的城市，而打工人在这里，没有家。孟昕也去采买了一些，想是也把家里装饰一下，让爸爸妈妈也在新家过个新年。
　　临了临了，到了孟家父母出发的那天，疾控办紧急通知，疫情又加重了，跨省非必要不流动，这下想回的回不去，想来也来不了。孟昕欲哭无泪，但也只视频安慰了一下爸妈，说年后有机会再接二老了，是啊，成年人的世界了，哪有那么多的矫情和伤感。
　　年二十九，拜年短信已经开始轰炸了，孟昕随机翻着电视节目，各类晚会节目霸占了屏幕，偶尔插播的疫情报道让人很是揪心，孟昕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空荡荡的，空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她想出去透透气。裹上厚外套，刚开门，寒风吹的她一个趔趄，算了，在露台吹吹风得了，孟昕又回家拿了一瓶热饮，趴在露台的栏杆远眺，远处只有大路路灯亮亮的，附近的小区亮灯的不多，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吧。孟昕想点个外卖，发现半天排不到单，又是作罢。
　　孟昕痴痴地看着，隐隐听到有音乐声，仔细辨认了一下，是对面邻居家里传出来的，他也没回家？还是，这里就是他的家？
　　孟昕想敲门，但又觉得不妥，万一人家的长辈爱人在，多尴尬。但想想实在太寂寞了，还是去问问吧，就当给邻居拜个年。
　　噔噔，孟昕轻轻敲了敲，没有反映，孟昕贴耳听了一下，音乐声还在继续，她找了一下，有门铃，按下。
　　不一会儿，尤浩打开了门，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你，也没回去过年嘛？”孟昕试探的问道。
　　“嗯。”尤浩揉揉眼睛，似乎刚刚睡醒。
　　“一个人？”
　　“嗯。”
　　“我能？”孟昕往尤浩家里指了指。
　　“嗯？”尤浩似乎没会到意。
　　“进去坐坐方便吗？”见尤浩半天没反应，孟昕又补充道：“或者来我家坐坐也行。”
　　“哦，啊，没事，来我家坐吧。”尤浩连忙打开门。
　　孟昕挂好大衣，跟着尤浩往里走，户型和她家一样，风格却是完全不同，黑白灰的主色调显得有些冷淡，沙发上堆着的衣服和杂物才显得是个有人住的屋。
　　进入客厅，尤浩走快一步赶紧把沙发上的东西归置到放假，又把茶几上的零食包装和饮料瓶收拾了一下。
　　“不好意思，平时一个人，不怎么收拾。”尤浩有些尴尬。
　　“没事没事，是我突然来打扰了。”孟昕坐下来，小心地说。
　　“喝点什么？”尤浩边收拾边问。
　　“不用不用，我手里还有。”
　　尤浩还是倒了杯热茶过来。
　　……两人一时无言。
　　“你过来是？”这次是尤浩先提了话头。
　　“哦，今年过年本来要回家的，结果这疫情一闹，回不去了。”孟昕开始解释：“大过年的，江海的朋友们都回了老家，我刚一个人怪无聊的在走廊，听见你家有声音就想着过来问问。”
　　“顺便拜个年。”补充说完这句的瞬间孟昕就后悔了，土不土啊，而且拜年，有光手去人家里的嘛？
　　“哦，这样。”尤浩倒是不怎么在意。
　　“你呢？老家就在这么？怎么一个人？”孟昕问道。
　　“我都习惯一个人待着，过年。”
　　“那你父母呢？”孟昕又问。
　　“他们都不在了。”尤浩有些黯然。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
　　这天算是聊没了。
　　孟昕憋红了脸，想了想：“要不，我们一起过年吧。”

　　尤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独自生活的第十年，有个奇怪的人闯了进来，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习惯一个人吃饭，习惯一个人出入，甚至习惯一个人，过年。那个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他随着时间被人淡忘了，他似乎也忘了曾经的那个自己，眼前这个略微发福的男人是个扔到人群里也不太会引人注目的人。
　　可偏偏就来了这么个人要提醒尤浩。尤浩本能性地要抗拒所有破坏他生活节奏的人事物，奈何那个人，好像有点与众不同。

　　年三十，尤浩一早就盘算着要怎么跟这个不太熟悉的邻居一起过年，昨天一时脑热答应了孟昕的请求。
　　吃个年夜饭？一起看春晚？尤浩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这边，孟昕也早早起来拾掇自己，倒不是想早早去，她被兴奋感裹挟着，实在睡不着。孟昕换了几套衣服，但又觉得自己太刻意了，想想还是换上了家居服。
　　孟昕又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会，她拿出水果和熟食，自己也不会做饭，一会就拿这些凑数吧。
　　临近午饭的时候，孟昕按下了门铃，等了两分钟尤浩才慌忙跑过来，尤浩围着一个黑色的半身围裙，他着急过来开门，手上还沾着面粉，他赶紧往身上揩了几下，留下几道白色的印记。孟昕看到尤浩脸上头上也粘了点面粉，模样有些滑稽，但又有莫名的踏实感。
　　“你，在包饺子？”孟昕边进门边问。
　　“嗯，不常做面食，想着今天吃点饺子。”尤浩接过孟昕手里的东西，放到岛台。
　　“平时自己做饭吗？”孟昕也洗了下手，准备给尤浩打下手。
　　“一个人住久了，就会自己做饭了。”尤浩今天跟往常不太一样，大概多了一个人陪自己过年，话也多了些。
　　“我也一个人，但还是没学会这个技能。”孟昕捏了一个饺子，准备放到盘子上。
　　“你这饺子一煮就散了。”尤浩又把饺子拿了起来，重新合了一下边。
　　“你再捏一个，慢点，我学一下。”孟昕有点兴趣。
　　一个慢慢地教着，一个笨拙地包着，时间在重复的互动中溜的飞快。
　　等到差不多弄好，抬眼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孟昕微微打了个哈欠，早上醒来的早，这会困意弥漫。
　　“中午饭吃成下午饭了。”尤浩也发现时间有点晚。
　　“年夜饭嘛，我们那年三十一整天都在吃年夜饭，所以几点吃都不算晚。”孟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熟悉，他的声音，笑容，认真的表情。
　　有一种奇怪的情愫在萌芽。
　　两人满满摆了一桌，尤浩打开投影，电视里是熟悉的过年背景乐，孟昕斟了点红酒，等着尤浩开席。
　　“新年好。”尤浩坐下，端起酒杯。
　　“新年好，邻居，不，现在可以算朋友了吧。”孟昕笑了笑，也举起酒杯。
　　两人边吃边聊，似乎他们就是认识许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