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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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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场子里,人们喝茶问候,悠闲听书。
“嗒——”那先生扇子一合。
“这是发生在‘冥灵大战’后三千年,即‘灵鬼之争’前的故事……”
“来啦!”
一黑紫锦衣男子招呼着来人,往里面挪了一个位。来者一身白色束袖衣裳,干净利落。不羁地落坐:“觌觞兄,来得挺早啊。”
季觌觞腼腆一笑:“我也就刚来,没见着你就猜又被子颀兄拦住了。”
云见知把花生捏碎剥扔嘴里:“哎,我那大师兄,又不存心拦我又不直接放我走,我都习惯了。”
举杯碰酒,云见知感叹:“好酒,东黎醉就是不一样,秋天喝才得其真味!”
“灵鬼之争前,世态就很不平息……”
这书说得着实无趣,云见知皱眉。毫不意外,他今天又丝毫没有负罪感地翘课了,美其名曰:“休闲娱乐,大家自己给自己放假!”
梅修回来时练场上除了疾风劲草,一个人也没有。逮着某云时,对方给的解释是:“中秋要到了,回家过节。”
日中的天跟随烟尘的掀起而略显闷热,街道人来人往,有白衣之人持着同样不凡的银镶玉宝剑华贵地从人潮悠然而过。
微凉的风吹来,云见知一耸肩膀,皱眉,回头却一切如旧,只有人们买卖东西的商谈。内心疑惑:“方才怎么有种被牵动的感觉!”
除了梅修,还有人能让他觉得背对也不用觉得困忧?
他不晓,就在他转身回来的瞬间,旁边的客栈走出两个人,一个衣如冰雪,蓝白似寒冰冽人,一个衣如翠玉,青白含蓄。前者似乎在听后者吩咐些什么,没一会便作揖持剑而去。
秋高气爽,道路两旁的银杏叶随风飘落。
“咚——”头顶一疼。
梅修敲一下云见知低着的头,后者这才恍然自己走到哪儿了。
经过松茸岭抵达苏陵城外的溪流,云见知对梅修说到:“大师兄,我们在这坐一会儿吧。”
梅修午后才有空出去逮人,遇到季觌觞时就听说云见知有些不对,这一看,果不其然。——对吃那么钟爱的人居然在路过美食街时露出很困的样子。
自己护着长大的人是什么习性梅修很清楚,那是睡不好心情不好就什么都做不了的人。看那困倦的样,正因如此季觌觞才要了一间房给人睡觉吧。
梅修跟着坐下,一起看着前边水落石出的溪流。他特殊的师弟的确累了,应付人们的喧嚣让他疲惫不堪,表面上旷荡恣意的人骨子里其实很细腻,稍微特别一点的都能困扰到他的思绪。
从苏陵百家的集市到苏陵梅氏需要经过一片有着乔木的山,一片有百合花的石林,过了松茸岭有一座小桥,溪水潺潺,过了桥就是苏陵城了。
云见知表示:“你说,两万年前的事了,虽然对灵来说也就两千年,但过去的事真跟书里说的一样吗?”
梅修文不对题地答:“史书嘛,五花八门,当今都众口难调是非难定,又奈何千万年前。我们把自己的今生写好就行了,若真有前生和来世,至少,不要重蹈覆辙,六道轮回不容易,生而为人,惜取眼前。”
云见知觉得梅修太适合谈论人生了,调侃道:“哟,大师兄,感慨万千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训儿子。”
梅修暴怒:“云见知,你一天不挨揍不过瘾是吧!”
“来呀来呀,说是这么说,你倒是真打我试试?”云见知一边跑一边对梅修拍屁股,简直,太过恶劣!
“臭小子,有种你别跑!”
“有种你就追上我!”
力气云见知是没有梅修大,不过轻功……
“梅大师兄,你不知道沉稳的人意味着笨重吗?力气大的人也一样,你啊,老啰。”
两人打打闹闹跑进雪指流丹,恰好遇见自家清源冷氏尊使林正玄离开,乖巧站立送客完毕,跑进后院围着准备晚饭的祝令双转。
梅修威胁道:“你有本事别跑!”
“你有本事就出去打一局!”
“去就去,谁怕你!”
阿婆笑道:“今晚有葱香鸡哟。”
庭院内,两人大眼瞪小眼,虎视眈眈,那阵仗颇有大战一场的模样。
梅修凝眸:“你先。”
云见知轻挑下巴:“你先!”
“好,我先!”
只见梅修左手拿松木削成的陀螺,右手拿棕叶撕成的鞭子,把陀螺从鞭子的尖端一直裹到头,放地上用力一抽,陀螺就“嗡嗡嗡”地旋转起来。隔个一会又是一鞭子,转得可有力可快可稳了,那声音听起来心情舒坦。
云见知也用同样的方法开始,一个比不过力气,一个比不过轻功,就用“斗陀螺”来一决胜负。
几个回合下来,云见知耸肩无奈:“大师兄,今晚你吃鸡屁股和头!”
梅修回神疑惑:“为什么?”
云见知指着那条被陀螺压过的线道;“哝,你的陀螺出圈了!”
梅修认栽,把鞭子放好,郑重其事地道:“吃就吃,一人一半!”
某云晴天霹雳:“啊,谁说的?!”
秋夜
香雪海的夜,风轻轻铃清清,月如霜雪。先前云见知听书后很困,季觌觞给他要了间房休息,结果险些进错房,打扰到别人休息。
季觌觞离开后,隔壁差小二托人送信,尽管声音有些熟悉,困倦的云见知也没不在意,当听送到“雪指流丹”给来自清源的客人时,他疑虑了:今天有来自清源的客人?
见到林正玄时,云见知全然明白了。——冷公子嫌自己扰了他清静,直接让师兄提前离开了呢!全然不念过往翻云覆雨时的交情。
“好家伙,多重挑衅,此仇不报,我云见知誓不为人!”
别处的寒湖世界,悠扬的铮铮琴声和空鸣的声声木叶在相隔千里的地方交汇,碰撞出行云流水似的青雀,随着曲子在空中悠扬盘旋,它发出的鸣叫如同凤凰涅槃,飞得越高越空幽入心。
又一声灵魂的高鸣,它的羽毛变成炫目的金色,夹杂着深邃的火红,声音所及,万籁黯然失色。羽翼翩跹,即使轻轻扇动着也让风宛如巨浪,秋叶都被连带着悠悠浮沉。它的声音和光让底下的夜鼠忘记了收藏,让兔子傻愣之后才又记得咀嚼谷香,孤狼哀嚎增加了鸣叫的凄惨,灰白的虎倒是一如既往的慵懒。
飞舞着最后一次幽鸣,高贵的朱雀一样的灵宠稳健地在风中飞翔并消失在天边的夜空,跟来时一样无隐无踪。月夜又恢复了空旷和宁静,没有一丝痕迹的惊鸿不过是曲子在空中泛起的涟漪。
风静了,铃儿叮铃,秋叶还在因为余韵而姗姗落地。缕缕青丝似烟似情回束在指尖的木叶,云见知缓缓放下双手,一字一字地吐露衷肠:“冷,轻,尘!”
风从翩翩君子的衣袖拂过,带着银杏叶的香。不远处,或如猫咪捕捉彩蝶一样的落叶,或似追寻萤火虫的淘气小孩,小鹿般蠢萌灵动的白麒欢快地在灌木丛里跑来蹦去,探动着脑袋好奇探寻。
香飘然而来,以为有美食可吃的小呆呆一个跳跃,不仅踩了水坑还被蜘蛛网无情当头怜爱,小牛崽一样扑棱地摇头,惊恐地闪躲去别的地方寻求安乐。
月光下,清风霁月的少年目视落在他琴弦上的木叶,本欲伸手拂去,却又停了下来,周身流动着清甜的淡香,从鼻入口入心怀。
冷轻尘把鹅黄的叶儿轻轻拾起,望着前方树影婆娑洒落的月,幽心默道:“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