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
10.
康熙十五年的后宫生活就这么平静无波地度过了，时光飞逝，玛琭到这儿也已经两年了。
二月十九日。
距离刚刚过完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才两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今天上值的首领太监福常着急忙慌地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在承乾宫正殿门口转来转去。
此时桂嬷嬷指挥着小宫女将正殿大门往外推开，就见着在外边来回转悠的几人，她笑着开口问道：“这不是福常公公吗？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她寒暄的话还没说完，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于是桂嬷嬷收敛了脸上的微笑，认真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福常。
福常毫不迟疑，马上走到桂嬷嬷身边，倾身低语：“钟粹宫的马佳氏庶妃要生了。”
如今后宫地位最高的嫔妃就是佟佳格格和隔壁景仁宫的钮钴禄格格。平常的庶妃生产，皇上和太后等长辈肯定是不会亲自前去的，最多就派人去等候消息。但作为想要争取皇后之位的两位格格必然会去的，因为此事正是表现的大好机会。
桂嬷嬷听后匆忙地向福常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快步朝佟佳格格休息的地方走去。
自从赫舍里皇后离世，宫中自然也就没了去坤宁宫请安这一项活动了。本来每天应该去慈宁宫和宁寿宫①向太皇太后以及太后请安的，但是两位长辈不耐烦每天都要应付后宫里的嫔妃们，只要求她们固定在初一、十五去请安即可。
所以，此刻的佟佳·额林珠还没有起床。
桂嬷嬷小心地打开格格就寝的房门，小声朝一边守夜的珊瑚说着话，让她立刻出去找琥珀，提前准备好格格一会儿就要用到的配饰等物件。
“格格，醒醒。”桂嬷嬷轻轻地推了推佟佳格格的手臂。
见床榻上的主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她只好又将声音放大了一些。
“格格，咱不能再睡了，您再不起来，隔壁景仁宫的钮钴禄格格就要出发超过您先去了。”桂嬷嬷根据自家格格的性格，有针对性地放大招了。
还在迷迷糊糊状态中的佟佳·额林珠，一听到“钮钴禄”、“超过”等字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就瞧见面前的桂嬷嬷一脸无奈地笑她。
“嬷嬷～”佟佳格格撒娇般地嘟囔着。
桂嬷嬷一边手脚利索地伺候格格穿衣，一边轻言细语地解释道：“格格，奴婢已经让珊瑚和琥珀先去做准备了，刚才福常从外面传来消息，说是钟粹宫的马佳氏庶妃要生了。”
“算算时间，确实也该到要生的时候了。”佟佳·额林珠想了想，然后配合桂嬷嬷的动作加快了速度。
她可不能落在钮钴禄·东珠后边去。
“您这会儿去梳妆打扮，现在用早膳已经是来不及了，奴婢马上让膳房准备一些点心。因为去了钟粹宫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格格您先吃点儿填填肚子，然后完事了，再回来用早膳。”桂嬷嬷十分有条理地规划着说道。
*
玛琭也是在看到佟佳格格带人出了承乾宫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佳氏庶妃啊，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奇女子。
她在康熙四年的大选中入宫的，是后来“惠宜德荣”四妃中的荣妃，是早期后宫中为康熙生孩子最多的嫔妃，她生的孩子数量之多，可以和历史上的德妃②比肩。
其生育能力之强，甚至在康熙的前十个皇子中，有五个都是她生的。
她一共生了五子一女，只是孩子的成活率极低，前后夭折了四个儿子，最后只养活了后面的一子一女。
玛琭一边整理打扫着小书房，一边掐着指头在算。
马佳氏庶妃生的皇长子承瑞，在康熙九年就夭折了；赛音察浑阿哥在玛琭进宫的前一年也夭折了；同一年，长华阿哥在出生当天夭折；可能由于前几个儿子还没长大就早夭了，第二年生的小阿哥就被取名为“长生”，只是这个孩子的身体同样不太好，目前正处于被太医用极其珍贵的药材吊着命的状态，估计也活不长了。
这种孩子频繁夭折的情况，玛琭猜测原因可能有三个。
第一，皇长子出生时，马佳氏庶妃大概十五岁左右，康熙那个时候也才十三岁，父母年龄都很小，生出孩子的身体很大程度上不会好到哪儿去。
第二，她在缓了三四年时间后，接着的几年连续不停歇地生了五个孩子。先不谈身为母亲的马佳氏庶妃身体吃不吃得消，就说孩子出生后体弱，肯定和如此高的生育频率是有关系的。
最后，还跟现在简陋的医疗卫生条件有关，或许一场小小的疾病，就会要了命。
荣宪公主已经四岁了，那么这样说来，马佳氏庶妃马上要生出的孩子就是她最后一个儿子了，也就是史书上记载的能文善武③的三阿哥胤祉。
果不其然，等到快未时了，相当于是接近中午一点的时间，佟佳格格才带着大宫女回到自己的承乾宫。马佳氏庶妃又生了一个阿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有一说一，孩子存活率的问题暂且不提，这后宫之中，没有哪一个嫔妃不眼馋马佳氏庶妃很是能生儿子的体质。
佟佳·额林珠踏进承乾宫的正殿以后，就径直往座椅方向走去。坐下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随手接过身旁大宫女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她脸上的气色看着不如往常。
闻讯很快赶来的桂嬷嬷端着一小碟奶白色的软糕，放在佟佳格格面前的小桌上，并往前推了推。
“格格，快吃一点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胃，等一下就能用膳了。”桂嬷嬷关心道。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看您这脸色，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佟佳·额林珠嘴里正吃着精致小巧的糕点，暂时还没有空说话，就朝着桂嬷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舒服。
等肚子里的饥饿感已经不怎么能感觉到了，这才停下来，顺手拿起桌上摆着的热茶，喝一口，这才开口说话。
“还说等着回来用早膳呢，这会儿已经要到该用晚膳的时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她感叹道。
佟佳格格将手中的茶盏放在盛糕点的小碟子旁边，示意在角落候着的赤珠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
她撑着下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正殿上空，突然轻声说道：“嬷嬷，你知道吗？今天听着从屋子里面隐约透出来的痛呼哀嚎声，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生孩子真的是好可怕。我们只是在外边坐着等待，都觉得好累，更不要说是像马佳氏庶妃一样还要疼那么久。”
佟佳·额林珠沉默一会儿，又接着道：“到了最后，当里面的马佳氏庶妃得知，生下的小阿哥身体是健康的，刚安静下来的里屋就传来她遏制不住的痛哭，那是喜极而泣，其中又饱含着难以言表的悲恸。”
“说实话，我对她既羡慕，又不那么羡慕，很复杂吧。羡慕她能做一个母亲，可以拥有这么多孩子，但是却又很同情她。不仅连续失去几个儿子，就连长生阿哥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桂嬷嬷看出自家格格仅仅是想要倾诉，就没有接话茬，只是在她身边陪伴，认真地听着。
“那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任谁也是受不了的，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宁愿没有拥有过他们。一想到，若是我把我的孩子带到这世上，却让他们遭受病痛的折磨，早早地又离去了，简直是在剜我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