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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断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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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容西与柳凉生二人缠斗正紧,全然未觉陈商已然站在门口,直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方才收住招势,回头一看,却见陈商怔怔地看着白秀的尸体,脸色铁青。
“爷!”柳凉生提剑疾走几步,来到陈商近前,低声道,“属下无能。”
陈商缓缓转身,定定地看着柳凉生,突然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发狠道:“你就是这样当差的?白秀死了,你也休想活命!”
柳凉生的左颊瞬间就肿了起来,五条赤红的指印掩盖了面部的表情,眼神中也道不出是悲是喜。只见他双膝微微一曲,便跪倒在陈商面前,漠然垂首,道:“是属下无能,让侯爷失望,甘愿以死谢罪。”说罢,右手将长剑一横,竟向自己的颈脖处抹去。
柳凉生的剑快,却快不过陈商的手。
剑锋还未触及哽嗓,陈商的手指却已扣住了柳凉生的右腕。
长剑应声落地。
柳凉生只觉得右腕犹如被生生折断了一般,刺骨剧痛席卷而来。再抬眼,却看见陈商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已经肃然变色。
“以死谢罪?”陈商呵呵冷笑,“阿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愚夫愚妇的把戏了?你的命是我的,要死也要我来动手!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了?”
“属下不敢造次。”咬牙忍住剧痛,柳凉生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额角不断冒出的汗珠,滴落在月白的衣襟上,湿了一片。
陈商却根本不予理睬,而是漫不经心地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那柄长剑,拿在手中轻轻摩挲,冷冷道:“叶容西,你怎还不自决谢罪,难道要本侯亲自动手不成?”
叶容西一愣,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抱腕当胸,微微施礼,道:“侯爷您说笑了?”
陈商厉声道:“本侯像是在同你开玩笑么?看在二哥的份上,才留你一具全尸,否则——”陈商的脸上浮现一丝狞笑,面容几近扭曲,“即便把你千刀万剐,又如何?”
叶容西不语,心下却着实不安,手心里也渗出汗来。他岂不知自己现下的处境?陈商此刻杀机已浓,而自己手无寸刃,难以脱身,简直命系一线。为今之际,只有寻机拖延时间。
想到此处,叶容西冲陈商淡然一笑,语气甚是恭敬:“叶容西一介武夫,岂敢违抗秦王的命令。要杀白秀的乃是殿下,侯爷何必迁怒于人?况且,我叔叔……”
陈商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却是狠绝:“少拿叶栉风来吓唬本侯!看来,你是希望本侯亲自送你上路了!”陈商持剑在手,剑端与肘齐平,冷笑道,“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话音未落,身形疾转,一招“飞虹贯日”便向叶容西的顶梁门直劈下来。
叶容西神色看似恭敬,其实早有戒备,可以说全身的神经都异常绷紧,眼看陈商的剑尖就要落下,当即屏息缩首,向左一跃,勉强避过了这致命一击,右侧的衣摆却被剑锋划落,悠悠地飘落在地。叶容西当下出了一身冷汗,心道,方才若是稍稍慢了半分,自己右边这条膀子恐怕早已不保。
叶容西知道:陈商的武功路数全在于一个“快”字,其次就是“狠”且“准”,可谓锋芒毕露,虽然厉害,但并非毫无破绽,自己只要不与他正面交锋,以守为攻,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只是,能抵挡多久呢?当日燕京武试,华山派掌门高渐行在十招之内就败给了年仅十四岁的南安侯陈商,一时传为京城奇谈,以至于这位号称“华山第一剑”的武学宗师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终日闭门谢客,竟连剑道也弃置不顾。而今,自己又能躲过几招?
不待叶容西细想,陈商又“刷刷刷”连劈数剑,剑气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招数诡异多变,虚虚实实,幻化莫测,剑尖却总是不离叶容西周身要穴。叶容西毕竟是御影堂高手,轻功也堪称一流,勉强同陈商过了十余招,却已是险象环生,额角密密地冒出汗来,再加上手无寸刃,性命可谓只在须臾之间。
又过了五招,叶容西已经明显不济,只觉得对方一剑快似一剑,一招狠似一招,犹如疾风骤雨般地向自己疯狂进攻。陈商却越战越勇,晶亮的眸中散发着嗜血的狂热,剑招也愈发毒辣阴狠,招招攻其要害。叶容西只能左躲右闪,身上已是剑伤密布,滴滴鲜血随着他凌乱的脚步散落在檀木地板上。
突然间,陈商发足向上一跃,扬剑当头,纵声高呵,这一声有似狼嗥,振聋发聩,在叶容西一愣之间,陈商的剑锋已到眼前,向着他的面门便猛劈下来。叶容西避无可避,斜身向左,却已来不及了,只见寒光一道,在自己的右半身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右臂随之断落,紧接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锥心剧痛。
“啊——”叶容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几乎当场晕厥。鲜血,顺着右侧的残臂喷涌而出,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陈商却提剑在手,呵呵冷笑,声音甚是柔腻:“很痛,是不是?我早说过,许你自裁,你偏偏要本侯亲自动手。陈商用剑尖在叶容西的左肩比划着,“接下来,是左臂……再是右腿……再是左腿……”
忽然,陈商抬起头,望着叶容西惨白的脸,嘻嘻一笑:“把你做成人彘,你可喜欢?”
血依旧不断喷涌,叶容西捂住伤口,哑着嗓子道:“侯爷果然好手段,叶某……哪敢有怨言?只是……叶某不过奉命行事……”
“闭嘴!”陈商眼露凶光,“杀了本侯的人,还敢诡言狡辩!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说罢,扬手就是一剑,正好刺中对方的左膝。
叶容西当下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此刻的他浑身浴血,竟好似一个血人。
陈商恶劣地笑笑,面色依然如三月春花般灿烂,眼中却是刻骨的憎恨。他慢悠悠地把剑尖抵在叶容西的左肩,咬牙切齿地说:“现在,轮到你的左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