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盛大暗恋》晓鱼干

8、第 8 章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秦韵进来的时候，班里一大半的人都趴在桌上睡觉。
　　头顶两个风扇，以及左右墙壁上的风扇呼啦啦的吹着，夏蝉时不时在窗外叫一声。

　　秦韵拍拍手，提醒大家：“上课了，别睡了。”

　　班里趴着的人痛苦爬起，有几个睡得沉，秦韵让其同桌叫了下，等到全部人起来完，她道：“既然大家这么困，那就全部起来站一会儿吧，我发一个人的卷子坐一个。”

　　周想带头站起来，以她为中心，周围的同学悉数站起，不过困的人，站着也能睡。

　　秦韵无奈勾唇，决定使出必杀技：“咱们来点刺激的啊，我念一个人的名字，顺便把他分数念出来。”

　　“别啊老师！”
　　“哎呀，韵姐，你太狠了。”
　　“不要啊，韵姐，求放过。”

　　班里沉闷的气氛果然高涨起来，打瞌睡的也醒了大半，尤其是觉得自己考差了的。
　　身为实验班的学生，就算大家平时嘴上说得再不在乎成绩，但真要是考差了，一个个的绝对会不开心，也不愿意在全班面前公开处刑。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清醒。”秦韵打定主意，开始发卷子。

　　第一个：“王伟博，93，看得出知识点全还老师了啊。”
　　被叫到的男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走上讲台拿卷子。

　　第二个：“张燕，112，还不错，跟上学期差不多的。”
　　第三个……第四个……
　　秦韵一个个的念，再顺便点评一句。

　　底下，没发到的学生叽里咕噜开始讲话，许文倩有点紧张，“想想，怎么办啊，我觉得我这次考得很差。”

　　许文倩有点分数综合征，就是考试的时候不紧张，但看成绩的时候特别紧张。

　　周想伸过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宽慰道：“别担心，就是一次小测评而已，什么都决定不了，如果差了，那就好好复习巩固。”

　　“道理我都懂，但我这个心啊，就总是平静不下来。”许文倩牵起周想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上，“想想，你感受下，是不是超快？”

　　扑通扑通扑通，的确很快。周想更加握紧她：“别怕，我在呢，而且有时候你越是感觉不好，反而越考得好，不是吗？”

　　身后的赵晴张颖听到两人讲话，前倾身子凑过来一起，赵晴帮许文倩转移注意力，八卦道：“我们来赌一下沈妄能不能考过班长吧，赌注一包辣条怎么样？”

　　张颖压低声音道：“我赌不能，我永远相信班长。”
　　她对周想眨眨眼，噘嘴送了个飞吻。

　　周想清冷眉眼一弯，有一点想笑。

　　赵晴道：“那我赌个能吧，倒不是不相信班长，就是想玩大点。”

　　许文倩注意力大大的被转移，毕竟她从昨天起就很亢奋这件事，现在朋友们一聊起，她都不关心自己的成绩了，笑眯眯道：“我也赌不能，我永远相信想想！她就是我心中的NO.1。”

　　赵晴戳了下周想后背：“那班长你呢？”
　　周想惊讶：“我也要？”
　　赵晴嘿嘿一笑：“当然了，你是选择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

　　周想不假思索：“当然是相信我自己。”
　　学习这一块，周想向来非常自信。

　　四人就这样下注完，而沈妄那一块也在跟她们玩差不多的赌注。

　　秦江道：“妄哥，你要是考过班长，咱们仨请你吃烧烤，你要是考不过你请我们吃。”

　　李成功和王宇直回头用力点，“附议。”

　　沈妄嗤的一笑，“你们还挺会算的，三个请老子一个，老子一次性请你们三个？”

　　秦江狗腿子的笑道：“这还不是因为妄哥你有钱吗？你是咱们老大，当然要多关照下小弟们嘛。”

　　李成功王宇直继续点头，还恶心的用双手给沈妄比了个心。
　　沈妄的大方两人已经见识到了，从昨天到今天，基本花钱的地方，都是他出的，他们想出，他还不干，说你们那点钱自己留着。

　　沈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桌下的脚踢了下前桌的李成功，笑骂，“滚！别恶心老子。”

　　“秦江，89分，都不及格了，退步很多啊，看得出暑假玩得不错。”秦韵念到秦江名字了，正咧嘴笑得开心的他，连忙抿紧嘴，故作严肃的从座位出来。

　　走到讲台面前，秦韵用他的卷子拍了下他的脑袋：“这学期好好给我学知道吗？月考再这样，看我不收拾你。”

　　秦江点头哈腰：“是是是，老师你放心，下次肯定不这样。”

　　他拿着卷子回座位，下一个是许文倩，124，完全不差，她登时放松的呼一口气，开心了。

　　拿着卷子回来坐下，周想说她：“看吧，你越是感觉不好，反而考得越不错。”

　　许文倩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就是每次习惯紧张，你知道我的。”
　　这下子她彻底不担心自己了，开始更加专注于周想和沈妄的成绩，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念。

　　但坐下的学生越来越多，而周想和沈妄的还没有出来，不知不觉，全班只剩他们两个还站着。

　　这场面，全班秒懂，老师故意把他们的卷子放在最后面呢。
　　理由无非两个，要么考得都很好，要么都差得离谱。

　　但有学霸班长在，那不可能差，又听说沈妄转学前的成绩也不赖，那么两人就是要较量谁考得更好了。

　　这会儿，全班没一个打瞌睡的，各个精神饱满坐等看好戏。

　　秦韵也不卖关子，笑眯眯的开门见山：“这一次，我们班有两个高分，你们班长高分，我相信大家都不会惊讶，但新同学成绩也非常不错，这让我有点意外。”

　　她看向最后的沈妄，沈妄插着兜，姿态散漫。

　　秦韵又看向周想，微笑道：“想想，你一如既往不用老师操心，147分，上来拿卷子吧。”

　　“哇哦~~~~~~~~~”
　　“班长牛逼！”
　　“班长赛高！”

　　全班起哄，有人带头鼓掌。

　　周想没什么特别雀跃的表情，清清冷冷的走上讲台，接过老师递出来的卷子。

　　沈妄的在她下面，她一点没打算偷看，但韵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交给她公布，“想想，你来念沈妄同学的。”

　　周想眼皮跳了跳。
　　班里起哄得更加来劲儿。

　　周想下意识的看向沈妄，少年笑了，一脸的期待。
　　周想无奈，只能拿过卷子，表情无波无澜的念出他的分数：“沈妄，145分。”

　　“我去，厉害啊！”
　　“新同学好强啊！”
　　“差点超过班长，那下次月考，第一名会不会变动啊？”
　　“班长的宝座有点危险了。”

　　班里有人从沈妄的数学推测出他其他科也能与周想竞争，开始担心他们班的班长被超过。

　　许文倩前一秒还在高兴，后一秒也有点担心起来，虽然想想这次赢了沈妄，但分数之差只有两分，这就说明他们的水平是同一个档次的，说不定下次就超过了。

　　气人！
　　沈妄竟然真的是学霸，不知道他其他科怎么样。
　　许文倩咬着笔头，为朋友担心。

　　而周想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左耳进右耳出，不太在意。
　　她等着沈妄走来，把卷子给他。

　　沈妄接过，前后翻转看了下错的地方，然后忽然那么偏过头，微微矮下身，嗓音低低磁磁的问她：“班长，你错的是哪？我看看。”

　　热气扫过耳畔，周想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掀眸看他，近距离的目光接触，他漆黑瞳孔里全是她的倒影。

　　周想耳朵尖染红，快速给沈妄看了下自己的卷子，“就这。”
　　是最后一道大题步骤解错了。

　　也就一秒，她收回，冷淡道：“好了，你快回去坐着吧，老师要讲课了。”
　　她率先坐回自己的座位，卷子摊在桌上，拿出笔袋里的红色修改笔，背脊挺直，目不斜视。

　　沈妄被冷落，也不尴尬，懒漫笑笑，目光扫着女孩清冷神情，踱步回自己座位。

　　这一小插曲，暂时没有人联想到粉色泡泡上面，全是以为两人在较量成绩，纷纷脑补出一场激烈、热血、残酷的月考桂冠之争！

　　秦韵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发完卷子后，她开始讲题。
　　一二节课都是她的，讲完卷子，她开始上高二的新课。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周想和许文倩赵晴张颖去食堂吃完晚饭，一个人塞着耳机去走操场，她这个时间段习惯一个人散步，听一段英语。

　　剥了一颗奶糖放嘴里，周想双手抄进校服外套口袋，慢吞吞的在塑胶跑道上散步。

　　走了两圈八百米，她从操场出来，朝食堂那边的超市拐去，几分钟前，许文倩给她发短信，让她回去的时候，带一瓶酸奶。

　　周想正好想喝，她买了两瓶，插上自己那瓶吸着，从小道穿进承德楼。

　　文成楼和行政楼还有最后面的承德楼都由连廊相连，随便从哪栋楼上去，都能来回穿梭三栋楼。

　　承德楼这边主要是做物理化学实验的屋子，还有微机课美术课音乐课等，平时格外安静，没什么人影来往，适合情侣打啵，也适合……打架。

　　一声“啊”刺进耳膜，周想瞳孔骤缩，慌忙后退到拐角，又是一声“啊”响起。

　　她紧张的探出一个小脑袋，往声音来源看。

　　不远处的视野死角里，竟然是沈妄秦江李成功王宇直在和齐云帆那边的人打架，不过齐云帆不在，参与打架的是中午打球那几个。

　　这几人完全不是沈妄那边的对手，李成功蹲在一边望风没参与，光是沈妄王宇直秦江三人就把对面六人收拾得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

　　沈妄踢了脚中午撞他的人，“滚吧，下次再撩骚，就不是切磋这么简单了。”

　　躺地上的几个男生艰难爬起来，狼狈逃离。
　　秦江呸了口：“弱鸡一个还脾气不小，真是欠揍。”

　　李成功摸出一包烟，一人倒一根，挨个点燃，沈妄夹着烟惬意的吸一口，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打架了，舒服。”

　　秦江笑道：“妄哥，阿姨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又要念叨你了。”
　　沈妄痞帅一笑：“所以你别给老子泄露了风声，不然我耳朵都要起茧。”

　　“那肯定不啊，我出卖谁都不可能出卖你。”秦江讲义气的拍胸口。
　　王宇直看着他们笑：“妄哥打架这么厉害，感觉像是练过的。”

　　沈妄插兜靠在墙壁上，咬着烟眉眼张扬：“从小就练泰拳。”

　　“我去！”李成功一脸崇拜：“太牛逼了吧，妄哥，你简直就是我偶像啊，成绩好，打架牛，人帅又有钱，你可真是人生赢家！”

　　“都是家族庇荫，我沾个光。”沈妄说了句很成熟的话，他知道自己目前所得到的这些，都是来自家族，或者说，全部来自他爷爷。

　　做到他爷爷那个位置，也好，也不好。好处在人人敬他怕他，不好在人人都盯着他，只要他犯错，触碰法律界限，别人就会一窝蜂冲上来把他们家连根拔起。

　　所以从小他就被耳提面命，哪些红线绝对不能碰。

　　他也向来有分寸，打架都是点到即止，不会真闹出大事，而且绝对没有过恃强凌弱，一般都是别人挑衅他，或者说有人被欺负，他上去帮忙。

　　但因为盯他的人太多，他在首都过得其实不怎么自在，看似风光，实则像在坐牢，巴结他的，想给他下套的，每天跟玩宫斗一样，无聊透顶。

　　因此得知老妈要带他回来守着外婆，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小县城他从小就喜欢，在这里，没什么人知道他的真实背景，大家不会过于畏惧他，只当他家有点小钱，挺好的。

　　而且现在还多了个值得待的理由。
　　沈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出一张清冷纯美的小脸。

　　正想着呢，身边王宇直忽然惊呼出声：“班长？你怎么在这？”

　　沈妄夹着烟偏头，看到拐角处的一颗小脑袋，眼尾愉悦上挑。

　　周想现在特别尴尬，明明齐云帆那边的人离开的时候，她也可以跟着离开的，但她却鬼使神差在拐角多藏了会儿，把他们的对话都偷听完了，刚说探头看一下就走，被王宇直逮个正着。

　　既然都被看见了，她也不好再躲，故作淡定实则心里咚咚乱跳的朝他们走过去。

　　“班长，你看到我们打架了？”秦江紧张的问。

　　周想眉眼清冷，跟班主任似的点点头。

　　秦江更紧张了，搓搓手，讨好的解释道：“班长，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几个是路过这的，然后碰到那几个孙子在这里抽烟，他们就挑衅我们，你知道的，中午他们就挑衅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要是再放过他们，也显得我们太娘们儿了。”

　　李成功嗯嗯点头，“是啊，班长，拜托你千万别告诉老班啊！”

　　周想没想过告状，她摇摇头，淡淡道：“我不会说的，不过你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打架，尤其是在学校里，前面就是行政楼，你们是真不怕被老师看到吗？都想挨处分了？”

　　幸好这一处是行政楼的视野盲区，不然估计早被老师发现了。

　　“是是是，我们下次一定注意。”秦江笑眯眯点头，食指中指并拢给她敬了个礼。

　　周想微抿唇，扫过他们四个男生：“你们没受伤吧？”
　　“没，身体倍儿棒。”王宇直握拳锤胸口。

　　周想看他们嬉皮笑脸的样，想来也没有受伤。颔首道：“那我先回教室了。”
　　捏着酸奶，转身走人，表情全程都很淡然，根本看不出她其实心里很囧，心跳很快。

　　可是呢，她微红的左边耳朵尖还是被沈妄发现了。

　　咬着烟，少年意味不明的笑出声。

　　-

　　晚自习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上课铃响后，班主任好一会儿都没来，讲话的学生就更加肆无忌惮。

　　周想眉心轻拧，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扫视全班，“大家小声点，把语文书拿出来，读一下《蜀道难》，我去办公室找老师。”

　　她是班长，又是语文课代表，见老师一直没来，准备去办公室看看。

　　不过她话刚说完，班主任钟海峰就从后门走了进来，“小周，你管着一下纪律。”

　　周想受惊回头，班里其他人也扭头看着老班。
　　只见他神情严肃的对后门两排的沈妄几人招手道：“你们四个跟我出来下。”

　　周想心里一沉，瞬间联想到打架的事情。
　　老师知道了？
　　谁告的状？

　　班里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窸窣讨论起来，“怎么了？新同学一来就犯错了吗？”
　　“才来两天呢，能犯什么错？”
　　“是打架了吗？”

　　赵晴、张颖许文倩也在猜测是不是打架了，周想拧着眉，心不在焉的望向连廊，钟海峰把他们四个带到连廊去问话了。

　　“班长，我去上个厕所，帮大家打听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班里爱跟老师开玩笑的张强自告奋勇起身，不等周想同不同意，转眼就从后门跑了出去。

　　他假装去上厕所，路过钟海峰时，全班都看着他步子放缓，耳朵凑近，但被老班察觉意图，瞪了一眼后，脚底抹油走人。

　　大家这下以为他肯定是没打听到消息，不想去厕所溜达一圈回来，他从前门进来，掩住一边嘴说：“是因为打架，好像是跟齐云帆那个班的人，矛盾应该是中午体育课那件事。”

　　周想攥紧手里的笔，果然是这件事，可是她偷看的时候，也没见有其他人偷看啊，那是谁告的状？

　　总不能是齐云帆那边的人自爆吧？

　　那这样……沈妄他们会不会以为是她告状的？

　　班主任并没有批评太久沈妄几人，差不多七八分钟后，他们就回来了，四人如常的回到座位，钟海峰也如常的开始上课。

　　下课铃响，有人去跟秦江打探老班会不会处罚他们，得知不会，说是下不为例，这件事大家就没放在心上了。

　　可周想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第三节晚自习结束，许文倩肚子疼，让周想等她会儿，她去蹲个厕所。

　　周想收拾好书包，又帮朋友装好作业，背上自己的，再提着朋友的书包出去走廊站着。

　　后门秦江咋呼的声音传过来：“妄哥，你帮我拿一下书包，我去趟厕所。”

　　秦江从周想面前风一般跑过去。

　　然后是李成功王宇直，两人和沈妄他们不顺路，挥手先走一步，路过周想，也挥手拜拜了一下。

　　最后的沈妄一只手勾着自己的书包，一只手拎着秦江的书包从后门出来，动作基本和周想一致。

　　出来后，他很快察觉到周想，漆黑的眼笔直的看向她。

　　周想心里一紧，想到晚自习一直压抑在心头的事情，她捏紧朋友的书包带，几步走到沈妄面前。

　　语调清清冽冽，又夹杂一丝懊恼：“不是我告的状。”
　　“嗯，我知道。”少年音色低磁，含着笑。

　　周想没料到他回得如此笃定，讶然道：“你不怀疑我？为什么？”

　　沈妄懒洋洋靠上栏杆，反手搭在上面，白皙脖颈稍低，吊儿郎当的回：“大概因为……班长你漂亮吧。”

　　周想无语，瞪他，“你无不无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那你知道是谁告状的吗？”

　　“不知道。”沈妄耸肩。
　　周想蹙眉，想了想，她劝道：“不知道就算了吧，别把事情扩大了。”

　　她怕沈妄去堵告状的人，到时候事态变得更加严重。

　　“班长放心，打架本身就是不对的，别人抓住我把柄告状，我也无话可说。”沈妄说得很明事理，周想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一眼。

　　沈妄看懂她的眼神，噗嗤一笑，长长的身子弯下，俊脸与她平视，“班长，你不信我啊？”

　　他话音一落，夜风拂来，周想散在耳鬓边的细软长发飞扬起来，吹了几缕在沈妄脸上，他觉得痒，伸手去抓，正好把那缕头发握在掌心。

　　那一刹那，沈妄心里像被小猫咪的肉垫挠了一下，痒得出奇，忍不住脱口而出：“班长，你头发真软。”

　　啪——

　　下一刻，周想一巴掌拍他手上，抽回自己的头发，小脸涨红，咬牙切齿：“咸！猪！手！”

　　她气鼓鼓的离开。
　　留下沈妄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

　　好片刻，少年摩挲指尖，痞帅勾唇。
　　手也挺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