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绝境战场里被迫当大嫂》十分风色

23、女孩

　　两人碰了杯子以后，话题渐渐就打开了。
　　正当两人在讨论最近的一些热点话题的时候，晏岁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岁岁拿起来看了一眼，一张满带笑意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
　　然后她就双手握住手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字后，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不再理会。
　　陈久歌大致猜到了原因，他借着给晏岁岁夹油面筋的动作，问道：“怎么了，突然不高兴？”
　　晏岁岁看了看四周，发现服务员没有到他们这一排座位来，就压低了声音对着陈久歌说悄悄话：“下午那个相亲对象约我下周六吃午饭。”
　　“那，你去吗？”陈久歌抬起头，看着晏岁岁。
　　“不去，去什么去，再去搞不好当天就逼着我要和我扯结婚证。”晏岁岁气鼓鼓地说：“我回了个和他没有缘分，祝他有更好的选择。”
　　“看来你对他很不满意。”陈久歌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容，他喝了一口柠檬茶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哇，何止是不满意。”晏岁岁越想越气。
　　“他对我的个人生活有非常大的意见。指手画脚，好像我做的都是不成熟是的、不对的，他才是人间真理，只有按照他说的话才是女生该做的事情。”
　　本来岁岁很生气，但是她转念想了想，也可能真的是自己当局者迷呢，听听不同人的意见也许能得到一些别的收获。
　　她犹豫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想问...”
　　“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和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陈久歌温柔地对她鼓励道。
　　他看的出来晏岁岁似乎因为一些事觉得不好开口而在犹豫踟蹰。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她排忧解难，但是，陈久歌还是希望自己能当她倾诉的对象，哪怕是她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也好。
　　“久歌，我喜欢买汉服，但是汉服有些贵，买了就会有不少的支出。你觉得我把钱花在我喜欢的事情上是在浪费钱吗？我不知道对不对，大家都说我不对。”灯光下，晏岁岁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不自信，眼神却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地看着他。
　　“买汉服？原来你喜欢汉服，我也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虽然没穿过汉服，但是我也很喜欢。”
　　陈久歌笑道，他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没有超过个人能够承受的能力范围，无论是怎样的爱好，都不是浪费。”
　　“人生本来就重在体验。”
　　“赚钱，是因为我们的生活需要一些物质基础，所以我们努力工作，获得报酬，从而用报酬交换这些我们需要的物质。”
　　“房子是居住的物质基础，车是出行的物质基础，你的汉服是你爱好的物质基础。”
　　“但凡是你需要的物质基础，那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有的人收获了房子、车子等带来的安全感，有的人收获了来自爱好带来的快乐和人生体验，都没有错。”
　　“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合理地分配不同的需求从而满足自己，就没有错。”
　　“这些爱本身就是人生。”
　　“所以，你没有错。错的是拿自己的需求指责别人的需求的人。”
　　晏岁岁听完他的话，直愣愣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没有错吗？”岁岁问道。
　　“我觉得你没有错。”陈久歌温柔地回答：“而且，你很适合汉服，你有古典的美丽。”
　　晏岁岁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了一个开心的，但也没有那么开心的笑容。
　　陈久歌想抬起手摸摸晏岁岁的头，因为她此刻看起来很惹人怜爱。
　　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不确定这样会不会冒犯她。
　　“我也知道我没有错，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说我错了。”
　　晏岁岁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酸，她眨了眨眼睛，深呼吸，努力地把情绪憋回去。
　　但是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略带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这么多年，无论是妈妈，还是老师，还是今天这个相亲对象，都觉得是我错了。”晏岁岁低下头，故作淡定地戳了戳小料。
　　“我觉得我没错，我的人生我想要这么过。”
　　“我想我自己七八十岁的时候，回想自己的一生，记忆里都是各个年龄穿着漂漂亮亮的汉服的样子。”
　　“我还想即使是七、八十岁，还是能每天都穿着好看的汉服，去找我的小姐妹喝奶茶。”
　　“我不明白的是，我明明没有妨碍到任何人，但是还是有好多人都指责我。”
　　晏岁岁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静。
　　委屈，如果憋在心里，没有人懂，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窥探。
　　但是一旦有那么一个人，他明白，他理解，这个感情就压不住了。
　　汉服是一件小事，它只是诸多指责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引子。
　　“不光光只有汉服这一件事，就像我今天明明不想来相亲，可还是被逼着来一样。”
　　“其实我还挺感谢今年过年回不了家，因为我回去了也是催婚。我妈还会给我约很多相亲对象。以前在上学还能推脱，现在工作了就推脱不了了。”
　　“我今天本来不想来的，但是我怕妈妈又说我。”
　　“我很爱她，我不想惹她生气，但是我也确实不开心。”
　　岁岁叹气：“我发现，只要我不在学习、不在工作、不在买房、不在相亲、不结婚、不生孩子，我的周围都会有人指责我。莫名其妙地、无冤无仇地指责我，说我错了。”
　　说着说着，她就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有说我性别错了的。”
　　陈久歌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
　　晏岁岁抬起头朝陈久歌挤出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有关系，不用为她担心。
　　然后她又端着盘子往嘴里划拉了一些菜品。
　　陈久歌能感觉到他似乎触及到了一件非常让晏岁岁伤心的往事。
　　但晏岁岁不想说，他也不愿意问。
　　问了，就是揭开已经结痂的伤疤，会疼，会流血。
　　陈久歌想缓和岁岁的心情，于是就岔开了话题：“当男孩也没有什么好的。”
　　“嗯？当男孩多好，能从事比女孩更多的职业，还能娶老婆。”晏岁岁顺杆爬，跟着对方把话题岔开，拉回到轻松的氛围。
　　“不管遇到什么，爸爸妈妈都说你是男孩子，要自强，要独立，不能哭，不能撒娇。”
　　陈久歌想起童年的趣事：“我小时候在幼儿园被一个女孩子打了。她一拳打到我的鼻子上，给我打出了眼泪。我爸妈来了以后，就说我不像个男孩，连女孩子都打不过，还让女孩子欺负到哭。”
　　晏岁岁咯咯地笑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就是村头一霸，一个人能打哭好几个小男孩。”
　　陈久歌故作震惊：“该不会就是你打的我吧，还不快快给我赔礼道歉。”
　　晏岁岁举起自己的柠檬茶，双手抱杯，给他行了个礼：“兄弟，对不住，我替这位勇武的姐妹给你赔礼道歉。”
　　陈久歌见晏岁岁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容，就也煞有其事地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这个道歉我受了，让你的姐妹下次不要打脸。”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都说女儿是爸爸妈妈贴心的小棉袄。我将来是想有个女儿的。”陈久歌想了一下：“那样的话，我就给我的闺女买最好看的娃娃，买最好看的裙子和发夹，让她每天都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生活。”
　　岁岁的筷子停顿了一下，随即她笑着说：“那当你的女儿一定会很幸福。”
　　“我会努力的。”陈久歌看着眼前的姑娘，坚定地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岁岁把刚刚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对了，陈哥，你对相亲怎么看？”岁岁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陈久歌给她夹了一个午餐肉：“我没有相亲过，我爸妈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不愿意，他们除了唠叨一些外也不会强迫我去做。”
　　“不过相亲还好吧，如果目的性没有那么强，只想着多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可惜，我发现大家的目的性都太强了。”
　　“强到好像只有结婚才是幸福的起点，或者只有结婚才能解决现在遇到的困难。”
　　“明明婚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我不喜欢相亲。”
　　晏岁岁举起柠檬茶和他碰了一下：“英雄所见略同。”
　　接下来的用饭时间一直都很愉快，陈久歌和晏岁岁给对方讲了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的趣事，两个人对事情的看法很相近，即使不同彼此也能够安静地听对方说。
　　愉快的用餐氛围一直持续到饭局结束。
　　临走的时候，晏岁岁去结账，被服务员告知陈久歌已经结完了。
　　晏岁岁插着腰没好气地说：“说好了我请客，你怎么还抢功劳呢？”
　　陈久歌笑了：“上次说了要请你的，还是我付吧。以后你可以请个更好的。”
　　晏岁岁眼睛一转，想着大不了就请个更高级的，这次就不和绅士抢单了，因而点点头：“我下次请个更厉害的，你可不能再抢单了昂。”
　　“行行行，下次你请。”
　　陈久歌打开手机，发现已经7点多将近8点了。
　　“你家住哪里，我开车送你。”陈久歌问道。
　　于是，晏岁岁跟着陈久歌去地下车库取车。在岁岁的人形导航下，陈久歌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两人下车后，陈久歌看了看四周：“原来你家离你单位这么近。”
　　“对啊，上班方便。”晏岁岁指了指单位的方向：“小跑几分钟就到。”
　　“那，你上去吧，今天也累了这么久了。”陈久歌看向她。
　　“嗯，那好吧，久歌再见，以后我请你吃大餐，咱们微信联系。”晏岁岁冲他挥挥手，然后就提着自己的小包，扭头一蹦一跳地走了。
　　还没等她走几步，就听到陈久歌在身后叫她。
　　晏岁岁扭过身来，看到路灯下的陈久歌，他一身白色的风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人生只有一次，过你想过的人生。不要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他说。
　　初春夜里的晚风轻轻吹过，拂动了岁岁鬓边的碎发。
　　她看着陈久歌，久久不能说话。
　　最后，她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冲他点点头：“知道啦。”
　　然后就踩着自己的小牛皮靴，哒哒哒地走了。
　　陈久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
　　他在路灯下站了好久好久，直到看不到一点晏岁岁的痕迹。
　　抬起头，一弧弯月挂在清朗的夜空中。
　　晏岁岁走着走着，渐渐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夜间的风触碰她的手，带走了手掌的温度，只留下冰冷的感觉。
　　晚饭的时候，岁岁说自己的因为性别被人责备过。
　　岁岁说的这个人，就是她的爸爸。
　　爸爸妈妈是相亲认识的，认识几个月就匆匆结了婚。
　　岁岁的记忆里，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喜欢和岁岁说话，也不喜欢和妈妈说话。
　　他总是在外面很忙很忙地工作，忙到很晚才回家。
　　有时候爸爸妈妈发生争吵，岁岁都被妈妈放在客厅里，隔着卧室的门，她能够听到妈妈和爸爸彼此大发脾气。
　　爸爸对她的一切都不喜欢。
　　岁岁小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成绩不好，所以爸爸不喜欢。
　　因此从小学开始，岁岁就一直努力学习，她从来都是年级的前几名，后来从那个偏远的小镇考到了一线城市的好学校上大学。
　　岁岁从小虽然不爱社交，但是她一直努力做到最好，能够拿的奖项和奖学金她都拿。
　　她内心里是希望爸爸能夸一夸她的。
　　希望爸爸能像别人的爸爸一样，把自己当成他的小公主。
　　当她穿上汉服，朋友们都夸她是个公主的时候，爸爸只是瞥了一眼，说了一句：“真会浪费钱。”
　　因此岁岁一直都不敢在家里表露自己的爱好。
　　无论岁岁做什么，爸爸都会指责，会挑剔。
　　直到大学三年级那年，爸爸妈妈分开了。
　　当她问爸爸原因的时候，爸爸只是说了声：“谁让你是个闺女。”
　　在此之前，岁岁是不知道人的话是可以这么冰冷的。
　　原来多年的不疼爱，都是因为她是个女孩。
　　刚开始的那些日子确实非常难过。
　　岁岁在那段时间也想过，如果出生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男孩，爸爸妈妈会不会过的很好。
　　不过也从那以后，岁岁便想通了。
　　她开始在家里、在学校里穿汉服，还会和笙笙一起穿汉服去漫展、去逛街。
　　她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生，不相信任何一段感情。
　　她决定要过自己的生活，不再为任何人活，只为她自己活。
　　她曾经是想过要孤独终老的。
　　但是，人都是需要爱的。
　　晏岁岁打内心深处渴望有个伴侣，有个懂她的、尊重她的、倾听她的、愿意与她风雨同舟的伴侣。
　　想到陈久歌今天的话，岁岁的心就暖暖地，有一股热流从心中汩汩的涌出，蔓延至全身。
　　这让她的脸颊不住地发烫。
　　走了很远以后，她回头看向陈久歌刚刚所在的路灯的方向。
　　远远有一束微光，但是看不清楚，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晏岁岁冲着月亮微笑，然后一蹦一跳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