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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顾敬之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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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没有什么难言之隐,那我一定觉得是你脑子有问题!”
沈寻钟点了支烟,猛吸一口,然后一把摁灭在桌上,火星在光滑平整的桌面上留下焦黑烟屑。
似乎是心中怒气还没得到宣泄,他伸手指着面前男子脑门,两唇紧紧裹着贴咬在一起的牙齿。
“顾敬之,我就问你,你来瑞深的这几年我对你怎样。”
在沉默了很久后,沈寻钟还是将手指放下,背过身有气无力的问道。
“很好。”
男子面色平静,浅薄的唇角轻轻张合,他眉眼俊朗,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下还点了一珠泪痣,让人瞧不出悲喜。
他蹲下身子,将零散在地上的书籍整齐摆到桌上,连同一张深蓝色工牌。
上面清楚写着瑞深首席文化官-顾敬之。
“好,那我再问你,这几年我有没有难为你,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沈寻钟罢了罢手,转身面向窗外。
窗外高楼林立,一座座玻璃大厦拔地而起,明晃的阳光透过窗叶清晰照在二人脸上。
“没有。”
顾敬之将烟头丢进一旁纸篓,淡淡回应。
“呵呵... ...好一句没有。”
沈寻钟冷笑两声,一半自嘲一半轻蔑的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特别喜欢你那副风轻云淡,无欲无求的模样,就像是冬天里的雪花,不沾尘埃,永远干干净净。”
“我真的好羡慕啊,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在停顿两秒后,沈寻钟话锋一转,继续出声。
“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厌烦你这种目空一切的姿态,你觉得你很能是吗,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你顾敬之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什么都想去尝试一遍?”
“如果你要这样想,也不是不行。”
顾敬之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他声音空灵,像是林间山风,又如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好,那你告诉我,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沈寻钟回过脑袋,他的眼神里有疲倦也有不解,他想从目光里找到那份答案。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你知道吗。”
顾敬之眉眼微弯,轻扬的嘴角抹出好看的笑。
“别给我来这套,我要是知道还来问你?赶紧老实交代。”
沈寻钟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摆了摆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情。
“我想出去转转,趁着现在还年轻,把以前的遗憾都补上。”
“good job,非常好,你这理由非常非常nice。”
沈寻钟猛然抬头,扯着嘴角冷笑,劈头盖脸的指着顾敬之脑门喊道:“你不是想离职吗,行啊,我给你批,我现在就给你批,你就带着你的遗憾麻溜的离开瑞深吧。”
“好,谢谢沈总。”
顾敬之点了点头,缓缓朝外走去。
“干嘛!干嘛!走什么走,咋,同事当不成了,兄弟也不当了是吗。”
沈寻钟解下手表随手撂在桌上,脑袋一歪,喃着嘴说道:“别沈总沈总的了,听着都生份,叫我沈寻钟就是,以后遇到什么事,还用得上我。”
顾敬之回过身,将外衣挂在手臂上,“那么贵的手表就这么随便扔桌上,不心疼吗。”
“心疼?跟你离职这件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好吗。”
沈寻钟随手点了支烟,满脸不屑,“我真是搞不懂你,别人去考研是想发展的更好,你他么都混上这职位了,还跑去干嘛,撩妹?”
“别跟我说什么发展啊贡献的,你想变成光啊?我都不带信的。”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带着遗憾一直走下去。”顾敬之抿了抿嘴唇,相比之前的平淡面容,显然多了几分笑意。
“呵,遗憾,要不是这会儿在公司我早骂开了。”沈寻钟努了努嘴,靠在椅子背上将烟吐出口腔。
“公司也规定不能抽烟,你不还是抽了。”
顾敬之挑了挑眉眼,不紧不慢的回应。
“晦气,跟你说话真的是晦气,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做什么都给你托着兜着。”
沈寻钟椅子也不坐了,直接拔起身子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放在手里抖了抖的,“给给给,赶紧去财务那把工资结了,年终奖给你放一块儿了,那助教一个月500块的,管毛用。”
“也就你傻了吧唧的,放着好好高管不干,跑那受罪去。”
“回头要是干不下去了,还记得回来,这位置呢,我暂接,回头还给你还回去。”
“你也不希望我累的干巴巴的,英年早什么的吧。”
顾敬之悄撇唇角,从抽屉取出茶包丢进水壶,“所以啊,注意养生,万一我回不来了呢。”
这里是北京,一座大厦林立的城市,一座迎在阳光里的孤城,这里有顾敬之,有沈寻钟,还有瑞深,是少年怀揣的梦想,是飘满柳絮的夏天,是慢步将走的故人。
... ...
和北京不同,这会儿的湖南正落着雨,已经连着有上半月。
省一中内,满席而座的学子们正对着桌上志愿单细细打量。
学校走廊里,简亦捣着小步子慌慌张张的朝教室赶去,到门口还不忘掩着脑袋朝唐怡俏皮的笑了两声,古灵精怪的。
“赶紧把伞收好回座位上去。”
唐怡抬眉撇了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心里难免有些叹息,自己这侄女哪都好,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明明是清北的料,偏要去江大,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简亦吐了吐舌头,赶忙把伞面的雨水甩干净蹿到座位上。
“简简,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前面两节课你不在,我都快无聊死了。”
余榕撅着嘴,下巴搭在桌子上,精神萎靡,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好啦,我的大榕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简亦伸手拉过椅子坐下,揉了揉她的小脸,轻轻扯着余榕嘴角,“来,别不开心了,笑一个。”
“别闹,再扯嘴巴都要裂了,这几天我感觉自己疯狂掉头发。”
余榕耷拉着眼皮,一脸倦容,“你知道吗,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枕头上全是头发,我当时就懵了,再这么下去,还没到高考我就可以出家当尼姑了。”
“不会的,现在出家都要本科学历的。”
简亦抬起课本,悄咪咪的朝嘴里丢了颗糖,含糊不清的说着。
“这么说,我要真去寺庙当和尚,别人还不收了是呗。”
余榕脑袋一翻,把脸搭在胳膊上,眼神空洞,只留下五指摊开的手心杵在那随风摇曳。
简亦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额头,从兜里取出糖果放到手心上,矫正说:“是尼姑。”
“哎呀,不管,都一个道理。”
余榕小脸一歪,扒开糖纸就往嘴里塞:“刚刚班主任把你叫过去干嘛了,是不是又凶你了。”
“没有,她就是找我谈心,说我年纪还小,做事要理智,不能任性。”
简亦托着脑袋,目光呆呆瞧着书本,也就嘴里糖果能尝出点甜味儿。
“你哪小了,我们都成年了好不好。”余榕猛地支楞起身子,小手往腰上一叉,挺着胸口,“我看呐,她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发育好。”
“我也好嫉妒啊啊啊啊,好烦。”
余榕说着说着,顿时精神又萎靡下来,两只胳膊跟海藻一样,在课桌下面荡啊荡啊。
“好啦,知道你嘴甜,跟你说正事呢。”
简亦小脸通红,滚烫烫的,娇嗔着回应。
“哎呀,什么正事呀,不就是你想去江大嘛。”余榕下巴垫着书本,顺着口就说了出来。
“啊...你怎么会知道。”
简亦脑袋晕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事情她可谁都没说。
“嘿,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快点快点。”
余榕扭着身子拱到简亦怀里,一脸坏笑。
“别闹,再这样我回头不给你带蛋糕了。”
简亦撅着嘴,小鼻子哼出气,像个可爱的瓷娃娃一样。
“好啦好啦,简简不生气,成年人不能红鼻子哦。”
余榕故作深沉,惋惜的叹了口气,“可能你还不知道...嗯...其实吧,现在全校都知道咱们班出了个傻子,三门志愿,全写的锡城江大。”
说完,还不忘眨眨眼竖了个大拇指,“所以,简简,你现在老出名了。”
“啊,怎么这样,上午不是说志愿保密吗,怎么全校都知道了。”
简亦弯着眉毛,好看的眉眼写满愁容。
“原本是保密来着,只是你这战绩太惊世骇俗了些。”
余榕叉着小手,话里还拖着尾音,“上午几个老师在办公室讨论来着,结果被赶去补课的学生听到了,然后满操场的宣传,一个下午,连门口保卫室的大爷都知道了。”
“怎么这样... ...”简亦趴在桌上,心里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她还想着等到了江大就能偷偷出去找他的,结果这会儿全校都知道她要考江大了。
傻子都知道她肯定藏了小秘密,回头小姨会不会觉得自己早恋,会不会告诉妈妈,怎么办,好烦啊。
“嘿,还不是你简大校花名头太大了,那帮男生一听你要考江大,都跟疯了一样。”
余榕微微撇了撇脑袋,左右巡视一圈后,贴着简亦耳朵小声嘀咕,“听唐老师说好多人都把第一志愿改成了江大,现在都搁办公室做思想教育呢。”
“不是吧,这也太夸张了。”简亦捂着嘴唇,面色惊讶。
“害,一点也不夸张好吗,你看班里那些座位空的,都是。”
相比之下,余榕表情就自然多了,小手往下一挥,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