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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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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新垣公子用上个求字的人,本宫很有兴趣猜一猜……首先应当不会是端王府,剩下的……”
“那个……殿下,此人正是王府中人。”
“哦?”
花甯这时已猜到新垣南风想帮的人是谁,便不再卖关子,冷声说道,“如果你是替上官姝怡求情,就不必白费口舌了,本宫不会答应。”
新垣南风红着脸道:“殿下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无忧郡主求情?”
他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竟扭扭捏捏的害羞起来,与平时那个潇洒不羁的浪荡公子判若两人。
花甯心想自己重活一世,当然知道他与上官姝怡会在永康二年成婚,新垣舒原本与端王府来往密切,两家早有意结为秦晋之好。
可如今端王府藏匿的命案大白于天下,世子逸被贬为庶人,其他人均被禁足于王府,新垣家怕是不会想再履行这门婚约了。
只是看新垣南风这副怀春的样子,分明是已对上官姝怡情根深种。
她遂问道:“你喜欢她?”
新垣南风猛地抬头,吞了吞口水道:“下官竟不知殿下有读人心思的神力……下官的确钟情郡主许久。”
他被花甯问得心里头直打鼓,只道这个康乐公主虽年纪与自己相仿,却莫名透着一股年长者的威严和压迫感,令他不敢贫嘴滑舌,连说话间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谦称。
花甯不由笑道:“并非本宫能读什么心思,只是你表现得太过明显。”顿了顿后又说道,“至于端王府,圣上自有裁决,本宫做不了什么,新垣公子不如去求尚书大人,他掌管刑部,熟悉案情,自然有办法为郡主说情。”
新垣南风叹了口气道:“我爹不许我再与郡主纠缠,又怎会答应?他翻脸如翻书,实在太过冷血无情。”
花甯点头道:“端王府做出那样的恶事,陛下正在盛怒当中,旁人恐受牵连,躲还来不及,你新垣家又怎么会去沾惹这个麻烦?尚书大人并非无情,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
说完看到新垣南风的脸色微变,眼神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下官以为殿下敢为人之不敢为,本该是与别不同的。何况殿下帮的了广陵白家的小姐,怎么就不能帮一下郡主呢?”
这话在情急之下说出,不带脑子,也没什么道理,花甯体谅他的处境,瞪了他一眼算是警告。
可原本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的叠柳却是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怒斥道:“新垣公子,殿下帮谁或不帮谁都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要帮郡主你自己帮去,何必非求着我家殿下?再说了,郡主也受不了什么苦,就是被圈在王府罢了,等圣上气消了,自然会把人放出来。”
新垣南风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他见叠柳虽牙尖嘴利但长像清丽活泼,便不屑与她计较,只道:“这位女官说得对,是在下僭越了。”
接着又对花甯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被圈禁便意味着断了供奉,王府里的日子并不会好过,下官恐郡主支撑不住。又或者殿下是为了枉死的孤女迁怒郡主?是,上官逸人面兽心,天地所不容,但郡主受其连累,何其无辜啊!”
花甯却暗自神伤地说了句:“本宫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被圈禁的日子有多苦,但新垣南风与叠柳却以为她在说上官姝怡被其兄连累的事。
于是新垣南风成热打铁地说道:“下官想了一夜,整个京城也就殿下您能在御前为郡主求情,我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郡主别吃苦头,继续开开心心地做她的无忧郡主。”
花甯问道:“你千方百计地替她求情,就只盼这些?”她以为眼前之人年轻气盛,会求她促一段姻缘呢。
“正是。”新垣南风长揖到底,“下官今早听说了一则关于殿下的消息,就立刻赶来告诉殿下,希望殿下看在下官的真心诚意上,成全下官。”
花甯在心底一笑,说道:“新垣家把通功易事写在家训里,你倒是深得真传。说吧,是什么消息?”
新垣南风遂把从官兵嘴里逼问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与花甯听,接着又道:“那纸上写得东西实在太过大逆不道,下官怕脏了殿下的耳朵,还是不说为好。”
“不就是什么祸乱朝纲,性淫娇奢么?本宫没那么多忌讳。”
“殿下竟早就知道了?”
看新垣南风一副算盘落空的样子,叠柳忍不住笑道:“我家殿下神通广大,自然早就知道了,亏你还卖了半天关子。”
“那我手里就没什么能与殿下交换的了。”新垣南风干笑两声,一时有些消沉。
他想大不了归家后对着老头儿死缠烂打,总该有一点希望,便打算告辞。
却听花甯说道:“本宫答应替你为郡主求情,但你也需答应本宫一件事。”
新垣南风的双眼瞬间又亮了起来,忙问:“何事?”
花甯说道:“替本宫照拂映雪的族妹,白文香。”
白文香?
新垣南风一愣,他平常爱打听各种小道消息,自然知道前驸马与上官逸为了这个白文香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康乐公主也因此与驸马和离。
此事还闹到了皇上和皇后身前,皇后气不过公主受辱,便罚白文香去庵里当姑子。
公主该是恨她才对,怎么还专门托人照拂?
他虽一时想不明白,但很快就答应了花甯。
反正到时候只要派几个女侍卫混进庵里当姑子便是了,这事容易的很,由此换来公主的承诺,反是他占了便宜。
“你既然答应了,本宫就把文香托付给你了。”
“殿下这话说的,好像要离开京城似的。”
“是有这个打算。”
“啊?”
他还想再问下去,花甯却要赶客,只听她说道:“外头不是说本宫豢养男宠么,你就别再待着了,赶紧走吧。”
新垣南风委屈道:“殿下如此嫌弃,是因为下官姿容不佳么?不能啊,我的长相怎么着也能与温书瑾一争高下,殿下再仔细看看?”
“滚。”
“得嘞,下官告退!”
叠柳看着新垣南风故作潇洒的背影,翻着白眼说道:“看他油头粉面的样子,哪里比得上温司谏?奴婢可听说这新垣公子日夜流连花楼,最是风流,偏偏那些世家的小姐们迷了眼似的,一个比一个喜欢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无忧郡主呢?郡主脾气差,人又愚笨,没什么好的。”
花甯昂起头道:“感情的事,外人自是不明所以的。你方才说,他比不上温司谏,意思是……温司谏长得更好看些?”
叠柳拼用力点着头道:“温司谏不过是性格古怪,所以才不受人喜欢,但相貌却是好的。上回射箭比赛,也有别府小姐大着胆子与他说话呢。”
叠柳的一番话令花甯不由地想到某日下午,温书瑾与她相隔咫尺,面红耳赤的傻模样。
他的眼睛狭长,眼尾上挑,鼻如悬胆,唇红齿白,身姿挺阔板正,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是好相貌。
叠柳不知花甯在想温书瑾,自顾自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奸佞小人编了那些妖言惑众,实在可恶。之前那几个泼粪行凶的,也还未被揪出幕后主谋。殿下,究竟是谁在背后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刑部、大理寺,也太没用了,怎么就抓不住人呢!”
“别急。”花甯回过神来,只道,“连你都说了,做这些事的人藏在背后,黑灯瞎火的自然难找他出来,查案也需要世间的嘛。”
叠柳的眉心恨不得挤作一团,她道:“奴婢只是怕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谏院会趁机找殿下的麻烦。”
“随他们。”花甯不以为然道,“方才本宫不是说了么,大不了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回到封地楚州,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叠柳见花甯心中已有打算,立刻安心许多,乖巧地说道:“嗯,无论殿下去哪儿,奴婢都紧跟着您!”
花甯沉思一番,又道:“不过干等着实在太过被动,你派人去找江捕头,告诉他无论有任何消息,都要像今日这般立刻告诉本宫。”
叠柳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其实花甯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想回封地过什么闲散日子,她回楚州,全然是因为那里地处交通要道,若突厥冲破临州府南下中原,必须要经过楚州。
且楚州多丘陵,进可攻退可守,她只要将此处经营起来,便必然能有所作为。
在花甯的记忆中,突厥人将在三年后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战事,其中大将军白啸虎带兵苦守楚州整整一月有余,最后身死于敌兵的乱箭之下。
但花甯清楚,真正令白啸虎身死的除了敌兵之外,还有在朝野上政见不合的各色官员。
显宗帝重文轻武,又听信谗言,以为白啸虎再获得一次胜利便会功高盖主,由此故意纵容底下的官员拖延粮草运送的时间,未想到同时也害得城内百姓缺少食物,相继饿死。
白啸虎为保全余下的百姓,只好选择殊死一战,最后落得悲剧收场,大周也永远失去了一枚震慑突厥长达四十年的定海神针。
既预知了未来事,花甯想自己绝不能再让它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