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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好人难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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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遇见这黑袍子便没什么好事。李云谣置气。
可生气归生气,生意是自己的,还得照常运营呢。
李云谣招呼着三叔和陆云舟回到前堂来,将自己近期对猎英堂的一些想法一一道出来。
三叔自然是不解的。他是小户人家出身,后来又落魄成了乞丐,对于底层百姓抱有着与生俱来的同情。他对李云谣只做豪门权贵生意的想法表示不满。
三叔素来对李云谣这位救命恩人十分崇敬,如此激动的神情是李云谣未曾预料到的。她思量了片刻,才将三叔的态度与他的遭遇联系起来。
“若是如此,请问堂主,那些普通人家的需求难道就此放弃了吗?”自打猎英堂开业,三叔日夜在堂中苦心经营,付出的心血甚至比堂主李云谣还要多出些。
堂主口中的权贵,他倒并不厌恶,甚至其中大部分的关系还是他出面维护的。但那不过都是遵从堂主的命令。
近些日子,他自顾自去寻的小主顾,让他寻到了真正的成就感。
不正是这些普通主顾,填补了堂中前些日子的亏空,养活了他和陆云舟二人吗?
李云谣听着三叔的解释,凝神思考,而后将目光转向陆云舟:“云舟,你怎么看?”
陆云舟见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李云谣这一发话,便只能硬着头皮道出一二了。
“二位说得均是在理。”李云谣和三叔听见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自然是不满意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陆云舟虽然平日里在口舌上总要胜过这二人一番,眼下却不敢怠慢,紧接着道:“云堂主想要打造的上等招牌,自然是日后堂中的主要收入来处。可要想做到一流,必定是要花费些时日的。堂中仅剩的银钱,怕是撑不过些时日……”
李云谣明白陆云舟的言下之意。按照当前猎英堂的现金流,能够支撑日常运转已是非常吃力。眼下,无论是豪门权贵或者普通主顾,能赚钱的便是优质客户。
她思量了一番,看向三叔:“三叔,您和云舟说得在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眼下首要的,是猎英堂需扎稳脚跟。此次马鹤山一事,导致猎英堂差点断了生意,从中便知他们的基础太过于薄弱。
至于品牌定位的考量,日后便再作打算便是了。
原以为还要争执一番,不成想李云谣这么快就低了头,三叔和陆云舟心中倒有些不自在了。如此明事理的东家,真是难得啊。
“二位今日的想法云谣记着了。我虽是堂主,可堂中事务仍需仰仗二位。这猎英堂便是大家的,大可不必介怀。”
李云谣一番话说得恳切,让三叔和陆云舟心头一暖。真真是收买人心的好主儿。
她交代了堂中一应事务,便径直回了三清医馆。师傅那边虽然不曾说她什么,可能协助左右自然也是能哄老人家开心的。
不成想,刚走出不远,那个熟悉的身影便轻飘飘地落在自己的面前。
“云姑娘,别来无恙。”
可巧了。李云谣正愁不知去哪里寻这个黑袍子,没想到自个儿送上门了。
“或许,我应当唤一声,云公子?”上官时上下打量着李云谣这一身男子装扮,压了压嘴唇,不免觉得好笑。
李云谣顾不得上官时话中的嘲讽意味,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上官公子可又是想出什么作弄本姑娘的主意了?”
话中带刺。李云谣想起今日堂中那位公子,心里甚是憋屈。
这上官时一天天的是真的不干人事了。她何曾招惹过他?为何总是坏她的好事!
“姑娘这话,上官不太懂。”上官时今日未带纸扇,手便一直背在身后。
只听见对面的姑娘冷笑一声:“呵,云谣也不太懂,上官公子为何两次三番执意与云谣过不去?”
一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射出凛冽的寒光,让人看了免不了有些不自在。
两人此刻虽在角落里,却也不时有三两行人路过。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并不挑开话中意思,如此,便是说到天黑也没个结论。
偏偏李云谣这次并无掉头离去的意味。她心里置气着呢,想着非得治治这家伙不可。
“云姑娘,我此番来,是有要事告知的。”上官时拧着眉,表情凝重,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上官时想与李云谣说的,竟正是今日猎英堂中的那位公子。
“那人不是你找来的?”李云谣将信将疑。这黑袍子突然化身正义天使了,谁信?
上官时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推断?未免太荒唐了些!
“哦?原来,上官在姑娘心中,竟是如此腌臜之人?”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一时间李云谣竟不知如何应答。
你若不是,怎的总是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心里暗暗骂着,李云谣口中却轻声道:“公子言重了。”
上官时看着面前这张天真的脸,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姑娘心中作何论断,上官无权左右。今日姑且听我一劝,近些日子,切勿再与猎英堂以及将军府扯上关系。”
“这是何意?”李云谣并不明白,黑袍子既是说他与那位公子毫无关联,为何此刻又劝自己隐蔽身份?
“可是与那位公子有关?”不待上官时作答,李云谣便接着追问。
上官时点点头:“幕后之人的心思之缜密,怕不是姑娘能够想象的。”
李云谣不屑,这分明是在故作高深了。既是提示了危险,却又只说一半,这是什么意思?
再者,基于上官时前番的作为,这话中多少真与假,还不可辨别呢。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日堂中的那位公子,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上官公子为何帮我?”李云谣抛出自己的好奇。想想前些日子,夜闯江悦房、构陷江悦入狱,这一幕幕,她可不敢忘。
上官时的嘴角抽动,而后竟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若不帮云姑娘,江姑娘还会帮我吗?”
这话似乎说了什么,却又是什么都没说。他果真是顾忌江悦吗?
三清医馆。
李云谣接过云岫递过来的药汤,一饮而尽。
周生源听着李云谣的一番讲述,摸了摸发白的胡须。
“将军府,当真是避不开了。”
而今江悦不在,李云谣若是有些想不透的,便会寻上自家师傅提点一二。听见师傅这一番话,自己心中也是有点过意不去。
将军府是自己主动沾染上的,怪不得他人。自然,这也是她万千计划中的一个漏洞。
她可以断定,幕后之人必定是九王爷。寻上她,只不过是因为她与马鹤山有所牵连罢了。
“这九王爷,是想借此铲除马将军吗?”待瞧见师傅紧蹙的眉头,李云谣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
既是不妥的话,周生源自是不会应答。
“那位上官公子,你有什么看法?”周生源话锋一转。比起那位不可提及的九王爷,他似乎对上官公子更为感兴趣。
虽说平日里偶尔和这位老人家拌拌嘴,李云谣心里对师傅还是十分敬重的。对于自己心中所想、耳中所闻,只要不是关于她皇室身份的,皆会如实道来。
她便将黑袍子想要招揽江悦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为了避免老人家担心,她故意隐去了江悦入狱的那部分。
“你的意思是,上官时对悦儿倾心?”
这说话可真是文绉绉的。什么倾心?分明就是歹意好吗?哪里有什么正经家的公子,追着招揽姑娘做门客的?
李云谣这样想着,神情里都是嫌弃的意味。这些周生源都看在眼里。
“那他为何不随悦儿出城呢?”周生源一句话道出了李云谣逻辑中的漏洞。
“师傅,您的意思是,上官时另有所图?”
周生源又叹气又摇头,真是拿这个木头徒弟没有办法。“我是说,他另有属意。”
这句话,李云谣更听不明白了。既是对江悦无所图,又为何一直与她们纠缠不清,当真只是为了招揽门客?
云岫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周先生的意思是,上官公子属意的人并非江姑娘,而是……”
周生源和云岫齐齐望向李云谣。
这最后的话虽未说完全,可李云谣也听明白了。
“饭可以乱说,话不可以乱讲,我可是清清白白呢。”李云谣知道被这二人戏弄了一番,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好捧起药碗向厨房走去。
一旁的云岫叫苦不迭。方才真不应该多嘴。
小姐是谁?当今太子妃,抚绥侯府的嫡孙小姐。哪里有自己收拾碗筷的道理?
这是在与自己置气呢。云岫赶紧跟了上去。这要是传出去,她怕是要被侯府逐了出去。
“你们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那黑袍子陷害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呢……”李云谣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云岫,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走过去了。
周生源心里不免好笑。
自己也是风流少年走过来的,这些儿女情长何曾不晓得?
可作为局外人,再看这些小孩子过家家,可就更觉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