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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传信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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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霄城的蛊虫事件算是控制住了。马鹤山体恤下民,周生源和一些较为年长的大夫都被放了回来,隔离区只留下一些年轻的临时应急。
江悦收到师傅的来信。在西霄城确实已经停留了太长的时间,周生源也不好再挽留。
倒是李云谣这边万分不舍。
她是随江悦来到西霄城的,按理说也应当随江悦一同离去。而如今既是拜了师傅,行动起来顾忌得也多了些。
当然,周生源只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她的私心。
猎英堂是她新的开始,万不可还未开业就断送了。再说了,她好不容易找上一个金主,就这样坑了,以后还如何在业内立足?
“云谣,你真的确定不随我一同离开?”江悦虽然了解个中缘由,可听见这位妹妹亲口说出来,不免还有些失望。
李云谣拉过江姐姐的手,暖心安慰着:“江姐姐,我总不能丢下师傅不管吧。”
周生源已逾花甲,子申说来也只是个半工半学的实习生。这老先生算是孤身一人在这西霄城中度日。
本应儿孙绕膝的年纪,老先生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必不希望有个人陪伴着。
江悦每年的游历,不也正是这个目的吗?
“叫师姐。”江悦眉梢微扬,眼睫轻垂,脸上终于舒展开。
还不都是姐姐嘛。李云谣桃腮带笑,声音柔和清脆却又极其腻歪:“师姐。”
江悦满意地点点头,甜到心坎里。
李云谣特地来寻江悦,为的当然不仅仅是了解她何时出发回师门的事情。
“江姐姐,师伯那边可有急事?”
师伯,指的是江悦的师傅。他特意来信召徒弟回去,不知所谓何事。
李云谣无心探听,她有她的目的。
江悦摇了摇头:“师兄在身边呢,万事都可照料。想必是思量我在西霄城已有些时日了,故催促了一番。”
正合李云谣的心思。
“师姐,云谣有一事相求。”李云谣神情凝重,说话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江悦抬头看了看面前这粉妆玉琢的小脸:“哦?何事?”
“师姐还记得沈无影吗?”
江悦自然记得。虽然来西霄城已有些时日,但是与沈无影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犹在眼前。
这几人分别后就再也没听云谣这边提及过,江悦只道是几人约定好了的,便也不再问及。
李云谣双手一摊:“不是不想联系,是联系不上。”
她先前盘算了一番,古代的通讯方式都不太安全,因而几人还是彻底切断了联系最为妥当。
沈无影此番去的是抚绥侯府,万一因为李云谣主动联络而被牵连上,后果不堪设想。
江悦也是在江湖中有所历练的了,对这几人的神神秘秘早已察觉出了。她模模糊糊感觉到,这几人定有难言的苦衷,故从不说出自己的好奇。
“我们一直被仇家追杀。”
李云谣盘算着,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兵行险着。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请江悦帮忙,就算现在不说,将来她也会发现。不如自行坦白,倒能落个主动,还能留住好感。
不过,李云谣道出的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关于她和仇家的身份,江悦并不需要知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云谣对这位师姐还是充满了信心。
“江姐姐,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们了?”
江悦一言不发,娥眉轻蹙。李云谣有点发虚,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句。
当然了,江悦有理由后悔,也有权利表示愤怒。对于这类后果,李云谣并没想过。江悦的离开没在她的计划里,这种情绪自然没有提前应对的打算。
“需要我做什么?”江悦仍低着头,咬着嘴唇,凝神思考。
李云谣将自己的心思逐一道了出来。
江悦要回的长策城,在南面,距离明玕国最南边的千方城已不远。而抚绥侯府却在最北边。
他们此刻所处的西霄城,则在西面。
明玕国只是一个小国,国土面积并不大。江悦孤身一人,快马加鞭,去最北边的谷函关走一遭并不是难事。
江悦需要做的是,在谷函关城中寻到沈无影,告知李云谣目前在西霄城的情况。
当然,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李云谣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江悦,江悦瞥了眼封面,《追踪探案录》。
这是张鸣丘送过来给李云谣解闷的。
“这,是何用意?”江悦并不是个多事的人,可这确实让她奇怪了。千里迢迢,只是为了送本杂书?
李云谣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姐姐不要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江悦寻到沈无影,只能传达部分讯息。李云谣想要建立的,是长期的双向联络的通道。
这本《追踪探案录》,就是传讯的密码本。如此,哪怕消息被中途截获,也不会有泄露的风险。
江悦看进那双天真烂漫闪着光的眸子。这位师妹的古灵精怪她早就看出了,可如此缜密的心思,确是没有见识过的,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城西。
破败的屋子里,张姑姑热情地忙活着,时不时地上来端茶续水,倒是让李云谣坐得极不安稳。
张鸣丘似是看出了李云谣的不自在,站起身来,乐呵呵地将姑母扶去了院内。
“云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张鸣丘自己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替李云谣的杯中续上水。
平日里都是他去医馆寻二位姑娘,这次云谣姑娘主动前来拜访,甚是稀奇。
李云谣环顾了一下四周,怎的一个破败了得。除了基础的生活陈设,几无他物。
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这就是她目光所及的一切了。
这样的环境,也难怪这张鸣丘止步于秀才了。
李云谣心里倒是愈加看好这个秀才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仍旧是乐天知命的性格,已是难得。
“不知张公子接下来有何规划呢?”
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环境里,农家子弟想要出人头地,读书是唯一的途径。很明显,这条路,张秀才希望渺茫。
暂不说他是否有此潜力,这样的家境,能供他读到秀才已是相当吃力。更别说眼下,他不仅需要自食其力,还要肩负起孝敬姑母的责任。
“姑娘说笑了,”张鸣丘苦笑一声,指了指四周,“小生哪里谈得上什么规划?能够吃饱已是心满意足了。”
李云谣的娥眉微蹙。这态度,与前番查案时的意气风截然相反,是开始摆烂了吗?
不,作为专业的猎头,她绝不允许她看上的人如此自暴自弃。
“张公子,话虽这么说,可公子不想出人头地吗?”李云谣见张鸣丘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亮光。
他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续上了。“姑娘这是有何妙计?”
这位云谣姑娘,一直是默默站在江悦姑娘身后,是个不显山露水的。
而今,却主动找到自己,想来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李云谣直直盯着眼前的这位穷酸秀才:“公子猜对了,我这是来向公子送财的。”
送财?
张鸣丘一口水差点呛着自己。这姑娘是在开什么玩笑?
李云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她替马鹤山寻觅人才的事情。
一听见马鹤山,张鸣丘眼睛瞪得圆圆的。能在将军府供职,这是多少青年才俊的梦想啊!
吃穿用度自然是不必说。光是能够施展平生抱负,就已是终生难求的幸事了。
“姑娘图什么呢?”张鸣丘上下打量着这位虽穿着素雅却不失贵气的姑娘。
图财吗?云姑娘不像是缺钱的。
李云谣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拿起手边茶盏抿了一口。
“公子想要施展抱负,难道女子就没有自己的抱负?”
一句话说得张鸣丘哑口无言。
“这……”话是没错的。但世上女子仿佛就拘在闺阁和织绣间,守内持家不就是最大的抱负了?
李云谣摇摇头。这顽固不化的思想,真是倒人胃口。
“公子若是无意倒也罢了,我就先行告辞了。”李云谣说着便欲起身离开。
“姑娘,且慢!”只听“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张姑姑蹒跚地走上前来。
张鸣丘年纪也不大,按道理说张姑姑不过艾服之年,言行举止看起来却显得分外苍老了些。
许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底子差了吧。
李云谣看着这位大娘,心里甚是可怜。
“姑娘,您别生气,鸣丘他去的,他一定去的。”原来那张姑姑方才是在门外听墙角呢。
张姑姑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张鸣丘向李云谣表态。
“云姑娘,姑姑说得甚是。供职将军府的事情,鸣丘听从您的差遣。”张鸣丘面露尴尬之色,摇了摇姑姑的胳膊,张姑姑这才放下拉扯的手。
李云谣这才坐下来,与张鸣丘接着聊起来。
供需两方基本上是全对接上了,接下来便是牵线搭桥的工作。
一个穷酸书生,马鹤山这位威名远扬的戍边将军如何会看得上呢?
李云谣与张鸣丘一道,开始分析起张的优劣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