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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3 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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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水轼又到陈唯哲的工作室去练习时,收到了一束全新的太阳花,不过这次只是花店员工送来的,且没有署名。
穆清看着水轼的神情,也禁不住纳闷,练习完毕时,由自己送他走,他看到水轼有将花束带回家里。
此后一连三天,都收到不同的东西,由最初的太阳花,变成了一朵向日葵,不过不是真花,是一个向日葵造型的节拍器,不断一嗒一嗒地左右摇动的那种。水轼拿在了手上,嘴角微微扬起了1度。
穆清偷偷去问陈唯哲水轼要节拍器么?陈唯哲便答水轼最差的就是拍子,声音清亮却容易追拍,穆清不懂乐理的觉得难以置信,难道水轼不是十几岁就学跳舞的么?「我跳舞里面最差的就是拍子,我的动作是做对了,但都是死记硬背的,那是『舞步』却不是『跳舞』,闻歌起舞其实一点也不容易。」那天穆清开车送他回家时,他这样对他说。
跟着那天,又送植物了,不过是一盆造型古怪的仙人掌,就是那种比较浑圆然后上头又生多几个圆球的品种,刺比较幼,看上去有点毛毛的。水轼看到这东西就笑了,穆清问他,水轼笑道:「牠很可爱啊,你看这像不像鱼鳍。」说罢便将手摆到头上去意欲扮仙人掌,看到穆清嘴微张不能说话,水轼脸红红的只得将手放下来:「小清不觉得吗?我觉得牠的样子有点像一尾很圆的鱼…」穆清只得支吾以对,他实在不懂如何看出一棵仙人掌和鱼的关系。
在录音室练歌的最后一天,收到的东西如果单看外表穆清一定会以为是靠枕,但多得昨天的经验,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鱼造型的毛娃娃。因为那东西通体雪白毛绒绒的不在话下,还有眼睛和嘴巴,球体的分布和昨天的仙人掌有像,所以,他能推理这是一尾「鱼」!
看到这东西的时,水轼一开始很兴奋的抱了起来蹭了好一会,可是跟着又开始闷闷不乐了,录音休息的时候,他抱着鱼娃娃点了点那鱼形仙人掌,然后叹了口气。
一天的长嗟短叹后,这天回程时,在车上水轼忽然开口向穆清问道:「小清,上次…那个…略良打你的还痛吗?」
「啊?那个嘛,其实他没打我啦,不就揪了我衣领一下。」
「是吗…」茶色的大眼珠滚了滚。
「说真的,他要真揍我我一早住院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那能像现在给你开车?虽然啊…嗯,我不喜欢评论你们的事。」
「小清你想说甚么?」
「唔……你很喜欢鱼?」
「鱼?啊啊…你是说这河豚吗?」捏了捏手中的毛娃娃,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喜欢所有圆滚滚Q版的东西。」
「…喔…哦。」听到他这么坦白,穆清也不晓得该怎么接话。
「小时候我养过兰寿…可是死了。」
「噢,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和河豚有甚么关系。
「没甚么,已经很久了,从此就没再养宠物了,一来是爸妈见我那次太伤心,二来是…我怕牠们又会离开我……」
难得水轼跟自己说这么多私事,穆清也不敢打断。
「记得那次,我和你去酒家吃饭吗?」看到穆清似乎想不起来,又道:「咧…那个有很大个鱼缸的酒家。」
「嗯嗯,我记得。」
「我很喜欢河豚因为他们很圆,最近几年流行那些迷你的观赏河豚吧?可是我不敢养,略良…我意思是炎略良,特意看了很多书,研究了很久…那些水质啊甚么的,还买了一大堆装备,想给我养两尾,可是没有两个月,我们都太忙没时间打理,我怕放着会死,就送人了。」
「…哦……」
「不过,河豚毛娃娃…是不会死的。」
「嗯。」
「仙人掌,也不容易死的…大概……比较易养。」
「也是…」
「小清,你觉得我适合养宠物吗?」
「诶?这…这个问题有点高深耶,水轼很有爱心应该没问题的,但大概比较忙,也许不容易。」
「所以我比较适合养植物吧……」沉吟。
尽管穆清想说植物是种的不是养的,但当然这无关痛痒也不用纠正,更重要的,也许是…
「你觉得他很了解你?」
「这…这个…现在也没关系了吧?」
「谁知道呢,」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关系大着啊,「其实我也不想评论甚么,只是,你不要弄得自己不开心就好了。」
「嗯……」
「别想太多,还要工作呢。」
「嗯,我知道的,我明白的……」
*
没两天,《花团锦蔟》就开拍了,水轼还是只能从老田和炎宜口中得知炎略良的病况,而那两人还是很合作的汇报,此外再没甚么。
一旦开戏,水轼习惯都不会将手机放在手边的,直至一天的下戏时刻为止,免得影响情绪。这天开戏前,在自己的化妆室里他还是忍不住打给了炎宜,知道炎略良还是那样子,看着挂了线的手机发呆。
『为甚么阿姨甚么都不问,难道她不知道阿炎跟盖是雅分开了么?』
水轼叹气,正在此时,竟然又有人送速递过来。之前是陈唯哲的工作室还好,可现在是片场啊,没想到他还调查得挺彻底的。
「耶?今天又是甚么啊?」穆清笑问,他已经习惯收包裹了。
接过穆清手上笔盒大小的包裹后,拆开来一看,是一道护符,附着一张写着「开工大吉」的小红纸。水轼拿起黄符,穆清就拿起红纸来看,笑道:
「不是吧,凉爽原来是这么迷信的人?我真没听说过。」
「不…Fierce第一张专辑发售的时候,我去这寺庙求过符。」
穆清忙将红纸放回盒里,赔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说水轼你迷信。」
水轼收回刚才飘渺的视线,对穆清笑了一下,将黄符也放回盒中拿到桌上去,一面道:「也不是迷信不迷信的问题,只是,那时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寄托于鬼神。」Fierce发第一张专辑时,他和炎略良已经分手,不过表面如此,实际也许像今天一样,纵使对他不瞅不睬,但心里面,何尝不是惦挂着对方?
那时候,水轼了解到那是炎略良人生中很重要的第一次,第一次发片,所以自己也同等地紧张。虽然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和信任炎略良的才华,但是观众的口味却不是单单才华能解释的,第一片一旦有甚么出错,很可能影响炎略良那时正在上升轨的人气。炎略良也许不在乎唱歌演戏甚么的,但水轼觉得这人委实才华洋溢,更希望这份才华能被世人所认同。可惜自己却不能在他身边为他打气,于是,他能做的,就只有祈求。
「不过我不介意你说我迷信。」将盒盖覆上,将炎略良为自己求来的黄符隐没在后,水轼不能否认自己对此有些联想。「至于阿炎,他一向都只信自己,甚么都只会靠自己,他嘛…」谁也不信——水轼想。然后又想起初相识时的倔强小兔子,其实以炎略良那种背境,他要信人,大概自身也必定花了九狗二虎之力吧?所以一但相信了,就会义无反顾,死命不放……
回想自己当年去祈求时,炎略良这对此自然是不知情的,一来那是邻市的地藏王菩萨,二来那时两人根本没接触。事隔一年,二人和好后,水轼才带他过去酬神的,那次他还迷了路几乎找不回那寺庙。
那么现在,炎略良是不是想说同样的事?「不能在你身边,但我依然会在远方为你祝祷。」
水轼叹了口气,希望炎略良不要再动这些小手脚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快抵受不住要崩溃了。他做的每一件事,愈不显眼却愈证明他多么多么的了解自己,也多么多么的在乎过自己。于是水轼那层将内心隔开的透明小冰墙,正在逐小逐小的被一个燃烧着的小搥子敲得土崩瓦解。
——快要承受不住了…
水轼这么觉得。
可是小冰墙里的柔软心灵,又能承受得住吗?
小墙一旦瓦解,那零星火点只怕会变成燎原大火。
水轼害怕。
两个相爱的人,却不应该走在一起,自古以来,就会有这种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