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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32 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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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黄昏前炎略良还是接受了手术,将那肉瘤割了下来化验,可是声带还是没有烧炎。
水轼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自己去联络炎宜。炎宜也有看报纸的,知道水轼很可能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曾经自杀,可这个时候,他依然能这么不离不弃的看顾他,叫她这做人母亲的情何以堪?
又一次被炎略良发脾气由病房轰了出来之后,炎宜站在走廊跟水轼聊了一下。
「真的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
「不麻烦,阿姨,其实…怎么说,我也有点事想麻烦你……」
「嗯,说吧。」
「这天晚上我就要搭火车去南方开两个歌迷会的迷你演唱会,诶…」
「哦,你说老兄吗,放心,我会看他的了,这几天要你操心我才过意不去。」
「不是的,我是说…那个…如果医生有报告了…或者…或者甚么,你可不可以打电话,或者短信我?」
炎宜看着水轼带着担忧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心下了然,「当然可以,有甚么不可以的。」拉起水轼的手,「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只顾着工作,有甚么事也可以跟阿姨说的。我老早将你当儿子一样了。」
「阿姨……」稍顿,「那我就不跟略良…啊…阿炎说了,我啊,先走了。」
「嗯,也好。」
目送水轼离去后,炎宜叹了口气,大概要给笨蛋儿子好好说教一下了。炎宜想,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好歹也有权挑个媳妇吧?
诡料,才跟炎略良说完水轼离开了本市去工作,那家伙就发起脾气来。换转是以前,炎略良一定能体谅「工作优先」的水轼的,想必一定是药力影响吧?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炎宜不了解的,就是这么多天下来还是不能亲口跟水轼说点甚么,也令他有够暴躁的了。
「老兄啊,你冷静…别丢了……你……!」
「疯够了没有?」忽然病房里多了一个人,来人正好接住了炎略良乱丢出去的马克杯,好个身手敏捷的蓝雪洋。
蓝雪洋一贯冷冰冰的托了托眼镜,转对炎宜时神色顿时柔和下来:「很久不见了。」
「距离小妹结婚才不过一个月。」
「唔…说的也是。」
看到母亲带点尴尬的表情,炎略良赶紧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来。
「我也是打听又打听才知道他原来进院了…」
「他本来是我也没告诉的,我也是他动手术后的第二天才知道。」
「啊,宜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怪你,我是说我没帮上忙……」
『咯咯咯!』几下生硬的声响打断他们的谈话,炎略良正拿着花瓶砸在小柜上,看到蓝雪洋回头后,食指勾了勾叫他过来。
蓝雪洋略抬下巴显然不想应他,炎宜忙道:「老兄别这么没礼貌!」
于是他悠闲地将手机摆了摆,表达「他不过来我怎跟他说话」的意思。
「这里不欢迎你,我不用你照顾,你快点滚。」蓝雪洋用他同样冰冷的声线朗诵了炎略良的留言。
「老兄!」
「没关系…」蓝雪洋托了下眼镜笑了,「我只是来告诉你,盖是雅明天可以出院了,魏一函找了你两天不果,所以告诉了我。」
果然能看到炎略良「语塞」的表情,蓝雪洋笑得更欢了。
转对炎宜,「有需要就联络我吧,等你没这么忙我再约你吃个饭好吗,我们也很久没聚聚了。」
「那个再说…」炎宜扭头。
「也是,」蓝雪洋点了点头,他明白炎宜心里还是抗拒自己,而她也绝对有这个权利。不过他还是笑得一样柔和:「那我先走了。」
「嗯,我送你。」
「谢谢。」
炎略良又敲打起桌子来,蓝雪洋便道:「『儿子』你好好休息吧,祝你声带早日康复。」潜台词=「祝你早日能开口骂我。」蓝雪洋对儿子微笑,然后跟炎宜一同离开了病房。
「蓝雪洋你这混蛋——!!!」如果炎略良能说话,他一定这样大吼了。
*
当水轼开完首两个歌迷聚会回来,炎略良已经出院了,不过声带的问题似乎没有得到解决。
化验过后,证实那是良性的肉瘤,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过度操劳、缺乏休息、声带使用过频没有适当放松所致。至少并非恶性,众人都松了口气。
「…且…样子…还不用探…心…」水轼去炎略良家探望他时,听到那沙哑到像被一百张沙纸磨过一样的声音,说真的不担心才怪。这人声音平日确实鼻音比较重,但现在严重太多了,要清楚听到他说甚么也有难度。
「嗯…」强打起精神,水轼将买来的一大堆蔬果放进厨房去,一边问道:「你有没有准时煎药啊?」没错,因为西医治不好就中西疗法总之现在炎略良要天天喝中药。
「………嘿…」炎略良跷起二郎腿搁到沙发前的几子上,打开报纸看起来。
「你这算甚么答案。」
「…我深沙嘛…胡…没。」(我声沙嘛,没。)
「你一早这样答我不就好了嘛…」水轼一边碎念一边走回厨房去,「我给你煎吧,要多休息病才会快好啊。」想想看,其实这都应该是盖是雅做的,不过,她也受了伤,不能照顾男朋友吧?炎略良没赶自己走,这样留下来应该没关系吧?不不,我现在的身份就是阿炎的发小嘛,光明正大的。
正这样努力自我安慰的水轼,腰忽然麻了麻,「医深还说…要心情…咳…开朗哇…」原来有人从后环上了水轼的腰,头还枕到人家肩膊上来。
一阵如海水一样的清新香味传来,正是水轼熟悉不过的体香,害他顿时全身僵硬。诡料此时炎略良的头还蹭了蹭,柔软的黑发搔在自己的脖子上,水轼手上便抖了抖。
炎略良手上松了松,尖削的下巴搁在水轼的下巴上(别忘了他其实矮过水轼),等了一会都不见水轼动作,小兔子一样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尘么了?」
水轼收敛心神,对那大型犬道:「你…你这样子我怎么煎药呀?」
「…呼成吗?」吵哑的声音令人觉得份外可爱懵懂的,这就是年下的好处,当然,从小到大,炎略良都深谙此道。
「当…当然了…」
「……呼嗯………」但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
「……嗯……?」
「……」
「哈哈…我…喔出去…喽……嘿嘿嘿…」松手、撤退、到厨房外面,三秒完成。
镜头转回水轼身上,只见他右手不知何时起握了把菜刀,连眉心都皱成「川」状。
水轼甚么时候动真格了,炎略良自然懂得。
不过水轼生气倒不是炎略良那得寸进尺的样子,而是他一心想让他快点好,所以甚么阻碍了「煎药」这个治病过程也是不能容许。这就是水轼的个性,一旦下定决心去做就会心无旁骛,看他当年大学也不念去演戏就知道了。不过,也许说他喜欢破釜沉舟更加贴切,从坏处去想这人就爱钻牛角尖。
煎药的时候,借口要看火,水轼并没有离开厨房,想起宫淑笔说的「争裙,水轼合上了眼摇了摇头,强逼自己别想下去。
这一周多离开本市以来,他一直也很担心炎略良的状况,打了不下三十通电话给炎宜,他也知道自己是过了,可是炎宜总也很和善地接话,汇报病情甚么的,像母亲一样安慰自己,让自己不知不觉就得寸进尺起来。
——都是借口!
水轼这样骂自己,可是观乎今天的情况,炎略良似乎也有意思跟自己和好吧?不,生日那天他所做的一切就够嚷人感动了。口中骂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可是,正因为那样,那份感动更加隆重地撼动了他。
他本来就不是个无情的人,况且,那个本来就是他深爱的男人……
——争取啊!
宫淑笔的声音彷佛在耳边响起。
水轼双手托着腮,手肘支在膝盖上,不知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