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逍遥》碧海清空

1、第一章

　　第一章
　　庆和十年，隆冬。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万物，入眼全是一片白茫茫。
　　像楚国这样处于南方的国家，竟也难得的下起了大雪。

　　楚宫，百义斋

　　顾澄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发着呆，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灰色的身影。他定睛一看，这衣服形制不似楚国皇宫中的形制，反而像是燕国……
　　这其中必要蹊跷。
　　“天全十年，九州大旱，多年未见甘霖，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天下大乱，北枢帝君不忍见此惨剧，遂派……”夫子一只手拿着《九州记年》说的正起劲。
　　然而底下的学子们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传纸条的传纸条，就是没一个人听夫子讲课。
　　夫子声音一停，除顾澄之外的学子们瞬间就变成好学生，个个低头看书，看似认真，实际上他们脑袋，没多久就开始时不时与桌子来个亲密接触。
　　顾澄作为唯一一个，没有盯着书本看的反而一个劲的发呆的，理所应当的被夫子叫起来回答问题。
　　“六公子，请回答北枢帝君派何人下界恢复了九州大地的秩序?”
　　然而顾澄像是没听到似的只见他单手撑着下巴外头看向窗外发呆似是看入迷了，直到他边上的同学不着痕迹的提醒了一下。
　　顾澄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回答道“北枢帝君派遣青阳星君下凡恢复九州大地的秩序。”
　　“可见，六公子还是听讲了啊。”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六公子请说出这句话的含义。”
　　夫子看着再次变得懒散的学子们，无奈的拿出戒尺拍了拍讲桌。
　　戒尺拍打桌子的声音使台下的学子们瞬间提神齐刷刷的看向夫子。
　　“咳咳。”夫子环视了一圈，在夫子犀利的眼神之下，学子们的注意力立马回到书本上。
　　“壮年一旦过去便不会再有，一天中不会有第二次的日出。”顾澄愣了一下回答
　　“六公子，窗外何事如此令您如此这般着迷？”夫子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顾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窗外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燕国人居然能在楚国皇宫中来去自如，还没惊动其他人……
　　夫子久久不见顾澄答话又拿戒尺拍了两下桌子。戒尺与木头桌子的响声将顾澄从思绪中抽离。
　　“夫子，在下愿领罚。”顾澄干脆利落的领了罚。
　　“那就请六公子将这《劝学》篇抄三遍，可好？”
　　在经史课对于这样的插曲，只要是季夫子在授课那便是司空见惯。季夫子虽说已到耳顺之年，然而论起眼神可是比年轻人都要厉害几分，其他学子的小动作还算收敛，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课后
　　学子们三三两两结队讨论着一会打算去哪用膳，哪家戏院出了新曲儿。
　　顾澄拿着书，独自慢慢悠悠的离开。
　　柳桢看着顾澄离去的身影犹豫再三，决定前往芝兰院。
　　冬日已至，楚国各地的花草陷入睡眠。唯有芝兰院中依旧在争奇斗艳，似是完全没有受冬日的影响，只有那牡丹花瓣上飘落的点点白雪证明了冬日的来临并非虚幻。
　　楚国六公子喜爱花草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而芝兰院便是爱子心切的楚王特意为六公子建造的，就连那道路两侧都种满了各种鲜花绿植。
　　柳桢无心欣赏沿途上的花草，一路疾驰到芝兰院门口，理了理衣冠，步入芝兰院。
　　“六公子。”柳桢抱拳行礼
　　“何事？”顾澄挥挥手示意柳桢免礼。
　　“桢……桢想做您的伴读。”柳桢再一次行礼。
　　顾澄停下修剪枝丫，转过身看着柳桢。“你要想清楚了，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桢想清楚了”柳桢十分坚定的再次行礼。
　　顾澄笑了，这一笑使得这满园的鲜花都仿佛失去了色彩，“你先回去吧。”
　　“是，桢告退”柳桢见顾澄没有轻易的点头有些不甘，一只手在背后握了好几次拳头，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他只能道一声告退。
　　顾澄看着柳桢离开直至看不见背影，放下手中的剪刀，捏了捏眉心，沉思了一阵。
　　这柳太尉说好听点是中立派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然而这次柳家四公子有可能是被柳太尉派来站队的，而他一向与顾汀不对付，现在楚王也就不惑之年，尚且身强力壮，这柳太尉没必要这么早站队，就算他急着想站队也轮不到他顾澄……除非是被人派来试探……
　　“丙五，去查查我那好大哥最近又在搞什么事。”
　　顾澄明白自己目前是远远不能与兄长们争夺王位，而他也没那个必要去争这么一个吃的比鸡少睡的比狗晚的王位，若非大哥太多疑，父王又多次对他暗示甚至明示，他何必做出这样一副痴迷花草不务正业的样子?
　　顾澄感知了一下，丙五走后，发现来顶替他的人是个新人，他粗略看了一眼新人。发现新人居然拥有着太乙命，顿时起了兴趣，太乙命非富即贵，居然沦落到做暗卫，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他本想推算一下，但是只想想，没有继续，他不想这么快就揭开谜底那会显得很无趣。生活就是要多一些神秘来调剂枯燥乏味的日常不是吗？
　　顾澄缓步走出芝兰院，打算回安乐宫。
　　顾澄是楚王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嫡子。身为嫡子，即使他看似比兄长们更加受宠，可一旦他开始与兄长们争夺王位，他现在羽翼尚未丰满，即使他没有那个意思，只要他表现一丝的优秀，他那疑心病十分重的好父王，绝对设计除了他，因为他是绝对不会乐意看到李家女的孩子继承王位。这安乐宫既是楚王为了向李家表明他对李家女的宠爱也是为了监视顾澄监视李家女，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哎呦，小公子您可总算出来了。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又把披风脱了啊，还好阿和准备了备用的披风……”阿和急忙将手上的由雪晶羊皮毛制成的披风给顾澄系上。
　　这雪晶羊极为难得，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从严寒中诞生的物种却偏偏喜食熔岩，哪怕自己会因此化为一摊水，也再所不惜。因此取得这么一块皮毛也是十分不易的。
　　听着阿和的絮絮叨叨顾澄撇撇嘴，有些不开心“我不要穿！我又不冷！”
　　“小公子，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王后请您前去关雎宫用晚膳，若王后看您穿的如此单薄要心疼的……”
　　“好好我穿，阿和，你安静点！你吵的我脑仁疼。”顾澄受不住阿和的碎碎念便败下阵来。
　　“是是是，我的小公子哟。”
　　阿和是顾澄在这冰冷的皇宫中除了他母亲之外唯一一个无条件对他好的。
　　阿和是顾澄两岁时李静舒派到顾澄身边照顾他的，那时阿和也就只有七岁大。这些年来阿和可以说是把顾澄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关雎宫，小膳房中
　　“王后，您何必亲自下厨，吩咐一声小厨房就行了。”新来的膳房嬷嬷见王后要亲自下厨连忙上前阻止可却被宫女拦下。
　　李静舒挥挥手示意宫女带嬷嬷离开，今天是顾澄的十岁生日，她要亲自为儿子做一顿饭，这也是惯例了，每年顾澄生日李静舒都会亲自下厨为顾澄做些他爱吃的。更何况十岁在九州大地是一个具有着特别意义的年龄。
　　在九州大地的每一个孩子十岁都将接受天赋检测，尽管这么多年了没有几个人能够检测出天赋。但是大家都乐此不疲将天赋检测的神庙当做是孩子们的初次社交舞台，在这里没有国家之分，不分贵贱都能平等相交。十岁之后都将前往九江书院，进行为期五年的学习，从书院毕业后才算真正的踏上社交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