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奴》大尾巴兔

3、平时用什么香？

　　因为是临时找的宅子，赵衡的院子只比玉邀的大些。

　　跟随侍卫进了门，玉邀见赵衡站在偏厅内的书案旁，执笔书写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赵衡写完最后一笔，把毛笔搁在笔架上。

　　他抬头，对玉邀招招手，道：“过来，看看寡人写得如何。”

　　玉邀一看这阵势，心道他果然是找自己过来写降书的。

　　面上不动声色，玉邀走到赵衡身旁，去看桌上的字。

　　纸上写的是杜少陵的《望岳》。

　　玉邀看他笔走龙蛇，好不得意，又偷瞧他黑色的外袍一眼。

　　蟠螭暗纹看起来意气飞扬，隐隐有一遇风云便化龙之感。

　　玉邀就顺着他的意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赵衡听了不置可否，只是突然道：“乱臣贼子郑柄已经伏法，寡人欲将此贼悬首城中示众，你写一份罪状，让人在一旁宣读。”

　　玉邀听了，长睫颤动片刻，提笔写了一份斥责郑柄的罪状。

　　陈国宫变之时，郑柄权势滔天，应该从未想过他自己会被人斩下头颅，悬挂在街市上示众。

　　玉邀收起心思，停下手中的笔。

　　等笔墨干了，赵衡拿起那罪状看了看，道：“有几处要改，稍后你誊抄一遍。”

　　说完，赵衡拿过笔，重新写了一份数百字的罪状。

　　他写时一气呵成，无任何停顿。

　　等玉邀拿过来一看，用词如刀，简直是句句诛心。

　　相比起来，玉邀的那份罪状就显得寡淡如水。

　　玉邀静静抄了一遍，又从腰间拿出陈王的玉印盖章。

　　赵衡的目光落在玉邀手里的印上，笑道：“燕陈两国结为兄弟之事，也该告知天下，你一并写了。”

　　玉邀早有预料，听了这话只是打了一遍腹稿，然后提笔写了降书。

　　等笔墨稍干，玉邀亲手盖上章，陈国便彻底属于赵衡了。

　　赵衡扫一遍那降书，确认无误后，突然走到玉邀身边。

　　突然一具高大的身躯靠近过来，玉邀下意识想退开，又怕被他疑心，到底还是忍住了。

　　赵衡盯着玉邀手里的玉印，笑眯眯地：“这是陈国的王印？所用玉料竟与燕国不同，可否给寡人瞧瞧？”

　　玉邀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了一句当然，便把手中的王印给了赵衡。

　　赵衡拿着那印，转动长指，兴致勃勃地把玩儿了一会儿。

　　他道：“这玉真是奇特，寡人从未见过。”

　　玉邀心想，蓝田玉而已，也不是什么稀世奇珍，甚至比不上他燕国的和田玉王印，何必如此夸张？

　　双手奉上王印，玉邀道：“燕王若喜欢，就将此玉收在府中。美玉得良主，也是它的福气。”

　　赵衡等的就是这话，大掌一卷，那陈国王印就被他覆盖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了。

　　他垂下手，道：“寡人也不白收你如此厚礼，过几日差人送块新印过来，你只管收下不得推辞。”

　　玉邀低下眉眼道谢，花窗外的光照在她精巧的下巴处，照得那处肌肤晶莹如新雪，甚至胜过白玉几分。

　　赵衡见玉邀发髻微微发亮，像是洗过未干，不自觉弯腰低头，鼻尖靠近玉邀的头发。

　　玉邀正要退开，就听见赵衡问：“你刚沐浴过？”

　　她微微点头：“是。”

　　赵衡听了，把头移到玉邀颈侧，用力闻了闻。

　　玉邀只觉得身旁站了一只老虎，也不敢动，只能僵在那里。

　　赵衡闻完也没离开，又问：“你平时用什么香？”

　　玉邀被他热气喷在颈上，浑身一颤，是无法控制的那种瞬间颤抖。

　　她僵直片刻，才道：“不常用香。”

　　玉邀心想，赵衡得到答案就该把头移开，和自己保持距离。

　　谁知赵衡反其道而行，甚至凑得更近，深吸一口气道：“你是香的，你知道么？”

　　玉邀见他举止越发轻浮，言语放浪，终于忍无可忍，抿着唇退了一步。

　　她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道：“不曾听说燕王有闻人的癖好。”

　　赵衡直起腰：“以前没有，只想闻你，也是奇怪得很。”

　　玉邀一听，悄悄红了耳朵。

　　她微微侧身，让自己正对赵衡，道：“燕王是一国之主，应当注意礼仪才是。”

　　赵衡听了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你我两个大老爷们儿，互相闻闻有什么干系？”

　　说完，赵衡长臂一伸，捉住玉邀纤细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拉。

　　玉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赵衡按在胸膛上。

　　只听见他道：“你也闻闻我是什么味儿。”

　　玉邀一时无语，挣扎两下，赵衡却没有放开她。

　　迫于无奈，玉邀顺从地闻了一下他的味道。

　　不能说好闻或者不好闻，就是很自然很阳刚的他自己的味道，浓郁厚重，像他人一样烈性。

　　见玉邀乖乖闻过，他才把人放出来，问：“我是什么味儿，香不香？”

　　玉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回了一个帝王气息，有真龙的味道。

　　赵衡清楚自己身上不香，只是来了兴致，想和玉邀玩耍，也就没有追问不放，接受了这个答案。

　　事情都已办妥，玉邀一刻也不想在赵衡身边呆下去了。

　　她行礼告退，赵衡却不让她走，提出到榻上坐着聊会儿天。

　　玉邀不好推辞，只好跟他过去喝茶聊天。

　　赵衡拿起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问：“你平时看书么？看什么书？”

　　玉邀谨慎回答：“看看史书。”

　　赵衡送茶入口的动作停住，又问：“你看到哪儿了？”

　　玉邀回答：“西齐武帝传。”

　　赵衡饶有兴趣地道：“世人都说齐武帝是巨奸窃国，你怎么看？”

　　玉邀斟酌道：“齐武帝狡诈是真，人杰也是真。”

　　赵衡听了，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案上，问：“为何这样说？”

　　玉邀思索着，缓缓道：“从史书上看，齐武说话做事直中要害，且认定的事就一定会立刻行动。”

　　“无论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义，还是后来的背信弃义，偷袭梁州，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打天下的关键。”

　　“打天下时，走对一步很容易，但要步步都走对很难。”

　　赵衡见玉邀说到此处便停了，拿起案上的茶杯，亲手给玉邀倒了一杯茶，让玉邀喝。

　　玉邀小心地抿了一口。

　　赵衡看玉邀喝了茶，道：“继续说。”

　　玉邀只好继续说着自己想法。

　　两人一直聊到进午膳时，玉邀心想终于有借口离开了。

　　谁知赵衡笑眯眯地吩咐婢女：“寡人和世子一起用膳，给世子准备鸡汤。”

　　玉邀陪聊完，只好打起精神陪他吃饭。

　　用完饭后，赵衡把手边的东西交给亲近的侍卫，继续和玉邀聊天。

　　赵衡对史书非常熟悉，齐武帝之前的人物，他能信手拈来，问问玉邀的看法。

　　好在玉邀看书时认真，大部分人物都记得一清二楚，才能没被赵衡问倒。

　　整整一个下午，玉邀都在说话。

　　玉邀渴了，赵衡就随手给她倒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稍作休息后继续。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膳，玉邀请辞，却被赵衡抓着手不放。

　　他道：“你我秉烛夜谈，同塌而眠。”

　　听见这话，玉邀犹如晴天霹雳般僵在原地。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