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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虎狼赵衡 ...

  •   是夜,月凉如水。

      陈国宫中,陈王行宴。

      陈都令阎有期领兵千人,将陈王行宴的春兴宫团团围住。

      阎有期执剑站在阶下,在他身旁的席位上,坐着陈国信侯郑柄。

      这位权侯把持陈国朝野,如今年逾四十,面目凶狠暴虐。

      他先是趁陈国宗室空虚,立先王陈长鸣为傀儡王。

      再以谋逆之罪,血洗陈国宗室,最后先王也被他毒死。

      郑柄欲窃陈国,借此自立为王。

      不曾想先王后的娘家南宫氏,送回先王独子陈玉邀,拥立陈玉邀为如今的陈王,并借此把持陈国朝政。

      陈国内,一时间虎狼相争,郑柄不敌南宫氏,只得暂时退避。

      郑柄日思夜想除掉南宫氏,竟然让他抓住机会,杀死南宫氏的家主南宫豪。

      南宫豪一死,南宫氏兄弟阋墙,郑柄趁此将南宫氏全族屠杀,只留一个如今的陈王,年十五的陈玉邀。

      台阶上,陈玉邀在案前正坐。

      黑夜里,春兴宫中火光猎猎,映照在白裘少年苍白的脸上。

      陈玉邀男生女相,素有玉人之称,如果不是他那一对粗壮黑亮异于常人的剑眉,说他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不为过。

      春兴宫中,大臣们噤若寒蝉,他们全都被郑柄控制,早就是郑柄的人,自然不会为一个孤王出头。

      寒风瑟瑟,大臣们悄悄去看陈王的脸。

      也不知这位陈王是怎么想的,明知郑柄权势滔天,他竟敢提出问罪郑柄,夺去郑柄信侯之位,将郑柄斩于街市示众的朝议。

      若是密谋诛杀郑柄,倒还可以徐徐图之。

      偏这陈王大肆行宴,还通知了郑柄,让乱臣贼子郑柄前来受戮。

      郑柄果然来了,不仅人来了,还结党领兵前来。

      今日陈王必死,陈国将是郑柄的囊中之物。

      玉邀坐在陈王座上,先是看看文武大臣。

      突然,她高声问:“可有忠臣愿为寡人护驾?”

      一时间,满朝文武胆怯如鸡,无一人响应。

      十五岁的鲁莽孤王,和权倾朝野的信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郑柄见状,于黑暗中鄙夷而笑。

      阎有期是郑柄的心腹走狗,自然猜得准主上的心思。

      他剑指陈王,高声道:“陈王暴虐无道,听信谗言欲杀忠贤信侯。今日,我都令阎有期欲诛杀无道昏君,替天行道,诸位将士听我号令!”

      阎有期一声令下,台阶下,士兵们纷纷伸长矛头,对准王座上的陈玉邀。

      玉邀似面有惧色,惊恐道:“既然信侯有意陈王之位,玉邀愿自降为弱侯,禅让王位于信侯,我不再称王,可否饶我一命?”

      郑柄听了没说话,只是冷笑。

      阎有期高声道:“昏君只管受戮,不必多言!”

      玉邀越发惊恐,又道:“弱侯也不许,让我做个罪奴,信侯能否饶我一命?”

      这次没等郑柄有任何反应,阎有期把剑扔到玉邀案下。

      阎有期道:“昏君速速自刎,尚可留你全尸!”

      玉邀垂下头,盯着那剑道:“既然如此。”

      说完,玉邀拿起案上玉盏狠狠一砸。

      哐当一声,玉碗撞击白玉地面,摔个粉碎乱溅。

      随着这一声脆响,静寂的春兴宫中竟然起风。

      多年的军伍生涯,让郑柄瞬间变得警惕。

      与此同时,阎有期也在大喊:“有刺客,保护信侯!”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春兴宫中被三千黑甲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黑甲兵中,有人高举一面玄色鹰旗。

      是燕王赵衡的鹰行军。

      郑柄顿时脸色大变,对着陈玉邀大吼:“你竟敢引狼入室?”

      数百黑甲士兵护卫在台阶下,玉邀徐徐站起身来。

      随着少年的动作,她腰间一段白色长袍层层滑落,纤长苏腰流动着一段举世无双的风流。

      玉邀收起惊恐,长身玉立在阶上:“他是虎狼你就不是?”

      郑柄权欲熏心,玉邀原以为他是什么奸臣枭雄,结果被三千敌军摸进都城也不知。

      就算玉邀拱手奉上陈国,郑柄也没那个能力守住。

      自大又无用的废物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甲兵来到玉邀面前,道:“世子,该走了。”

      玉邀扫一眼郑柄暴怒的脸,冷笑一声便离开了。

      出了火光照天的春兴宫,便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士兵举着火把走在前头,玉邀被奶娘姜夫人扶着,面无表情地前行。

      在玉邀身后,春兴宫中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还有无数人死前的惨叫声。

      玉邀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执迷不悟。

      背对这些声音,玉邀没有回过一次头。

      陈国宫中事变,这些高大连绵的殿宇尽显萧瑟,玉邀进入漆黑的林中,站在一片寒塘边上。

      那士兵道:“请世子在此处稍等。”

      说完便举着火把远远站着。

      姜夫人被冷风一吹,忙上前替玉邀拢住雪白的狐裘。

      安静片刻,姜夫人明知事成定局,仍心有不甘道:“王上当真要拱手让出陈国?”

      玉邀听了,漫不经心地看一眼远处的士兵,蹙眉道:“我既然自降为世子,姜夫人不得再称我为王上。”

      玉邀本是陈国国君,降一级也该是陈国太子。

      只不过陈国已是燕国藩属,玉邀自降就只能是世子。

      姜夫人没说话,玉邀叹息一声,道:“陈国阔野辽原,是天下粮仓之一,也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大齐皇帝·暴·政而死,天下群雄并起。我护不护得住陈国倒是其次,关键是陈国必定战乱频繁,致使陈国百姓苦难深重。如今陈降于燕,也能叫群雄忌惮,轻易不敢出兵来犯。”

      姜夫人听了,也只得跟着叹息一声,又问:“为何是燕王?”

      玉邀长睫轻颤,道:“燕王赵衡年十八,就已经做到三战三胜,擒杀梁、晋、魏三王。”

      “三年前,燕河以北有大小国十四个,到今日已经被赵衡全数吞并,可见此人手段之厉害。”

      “群雄之中,赵衡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登基称帝。”

      “且燕河以北是燕国,燕河以南便是陈国,赵衡南下要进攻的第一个国家便是我陈国。他赵衡想要一统天下,也必须打下我陈国。”

      “我只是孤王一个,要如何抵御他赵衡的铁骑?”

      “郑柄并非无能之人,赵衡却能让三千士兵摸进我陈国都城,可见他早就处心积虑窥视着我陈国。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在等一个十足把握的机会罢了。”

      当初玉邀觉察到郑柄宫变在即,密信求救于燕王赵衡。

      在信中,玉邀以整个陈国为利诱。

      赵衡果然动心,回了一封密信,吩咐玉邀在今日布局,将郑柄和郑柄的势力聚集在宫中。

      等时日一到,赵衡会亲自带着三千鹰行军摸进陈国都城,围剿郑柄。

      赵衡在密信上写了一部分计划,当时玉邀拿着信,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三千士兵摸进他国国都,意味着整个陈国的边防已经被赵衡吃透。

      按兵不动,只是因为打完陈国后如何占领驻守是件难事。

      这是一份合作,也是一份警告。

      赵衡通过计划警告玉邀,无论陈国的君主是谁,陈国一定是他赵衡的囊中之物。

      玉邀和郑柄合作,很可能没了陈国还没了命。

      但和他赵衡合作,虽然没了陈国国君之位,但至少性命和富贵无忧。

      玉邀先是南宫氏手中的傀儡王,后来是郑柄手中的傀儡王,在陈国国内无权无势。

      偏偏她还是个女儿身,也不可能通过和世家大族联姻来掌权。

      就算没有玉邀这个孤弱的陈王,肥肉一般,毫无警惕之心的陈国也会很快被赵衡吞并。

      算来算去,玉邀只有降燕这一条路可走。

      个人的权势和陈国百姓的性命和平,玉邀最终选择了后者。

      今日出现的黑甲军,也证实赵衡没有说谎,他确实有能力吞掉陈国。

      虎狼之势络绎不绝,走了一个郑柄,又来一个赵衡。

      玉邀望着水中的冷月,随后无力地闭上眼睛。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玉邀听见铁蹄践踏宫砖,发出一阵冷肃的撞击声。

      拿着火把士兵走过来,道:“世子,王上已到林外。”

      玉邀睁开眼,跟着士兵往林外走去。

      到了树林外,玉邀看见一排高大的黑影骑在马上。

      为首的那人牵动缰绳,缓缓进入火光能够照亮的地方。

      玉邀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匹马身上。

      兔脸乌蹄,浑身赤红,无一丝杂色,马肩的高度比玉邀的头顶略高。

      听说赵衡有一匹汗血宝马,名叫乌蹄俊。

      这马看着确实很俊。

      乌蹄俊脾性暴烈,是出了名的慕强嫌弱,隔老远瞧见玉邀不及自己肩高,因此用鼻子对着玉邀喷了一口粗气。

      “你是陈玉邀?”

      这声音低沉恣意,有金尊玉贵之感,却雄浑得叫玉邀惊讶。

      赵衡年十八,怎么看也该是位少年,只听气息,倒像是赵衡的父辈。

      玉邀好奇地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恰好和一双英俊的眉目对上。

      两道剑眉乌黑笔直,一双尊贵威严的凤目微藏漆光,凌厉在暗处。

      他的骨相俊朗完美,棱角分明到如同刀刻。

      在看见赵衡之前,玉邀认为所谓的帝王之相,都是那些人当了皇帝之后,自己给自己编写的神话。

      如今玉邀知道了,所谓的帝王之相就是野心写在脸上,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干翻群雄的人。

      赵衡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即便坐在马上,玉邀也能看出他勇猛精进,臂力绝人。

      玉邀行了君臣之礼,道:“陈国世子陈玉邀拜见燕王。”

      赵衡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陈玉邀一身雪白,更衬得他肌肤莹彻,眉目如画。

      眸光落到陈玉邀的腰上,雪白长袍上只扣了一根金绳,坠下一截流苏,却越发显得他风流无度,叫人移不开眼。

      怪不得时人都说陈玉邀体态风流。

      只是这腰生在谁身上都可,却不能生在一国之主身上。

      这一段风流腰既护不住他的国,反倒还会引来觊觎。

      赵衡驱马上前,到玉邀面前停下。

      他伸出手,道:“上来。”

      玉邀抬眼,望着那手,悄悄咬牙之后,终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上一篇天天看历史,结果不能写了,就利用看的历史开一篇古言算了,狗血甜宠无脑小甜饼,纯感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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