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虚录》想买大平层

13、第十二章：诡院秘影

　　从酒局回来后，玉晚辗转反侧，总觉得需将礼献之事同张辰商量一二才好。
　　张辰自那日被泉男建“请”去切磋武艺后，便以交流武学之名，被留在了泉男建的府邸。次日一早，玉晚便向泉男生告了假。泉男生当下便应允了，只是特意吩咐备下马车，并派了两名护卫“保护”道长安全。
　　玉晚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淡然出尘的模样，谢过了泉男生的“好意”，便登上了前往泉男建府邸的马车。
　　泉男建的府邸距离泉男生府不算太远，但风格却迥然不同。少了些长子府邸的规整大气，多了几分武将世家的硬朗和不加掩饰的奢华。门前守卫更是个个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精锐好手。
　　玉晚报上名号，并说明是来探望张辰的。门房认得同来的马车，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进去，并唤来小厮在前引路。
　　泉男建府邸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假山叠翠，若无人引导，玉晚觉得自己肯定会迷路。他跟在小厮身后，一边暗暗记下路径和四周的守卫布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府邸的格局，心中暗忖这张辰倒是会选地方，这泉男建府邸的守卫，似乎也不必比泉男生的差。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穿过一片栽种着奇花异草的花园，小厮在一处看起来颇为清雅、独立的别院前停下了脚步，院门虚掩着。
　　“道长，张居士便住在此处院落。”小厮说完，便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玉晚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座幽静的别院，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上前推门进去。
　　恰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张辰！
　　然而，此刻的张辰，神情却显得有些……古怪。他眉头微蹙，出来后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下，而后便径直从小院后门出去了。许是玉晚站的角度刁钻，张辰竟一时没有发现他。
　　玉晚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心生疑窦。于是便决定先悄悄尾随，先看看这张辰究竟要去往哪里。
　　他屏住呼吸，等张辰走远了一些，才悄无声息地从芭蕉叶后闪出，如同捕食的狸猫般，远远地、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玉晚不熟路径，张辰警惕性又极高。玉晚必须时刻留意脚下的碎石，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枯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廊柱、假山、树木作为掩护。好几次，因为细微的声响或是不远处巡逻仆役的动静，张辰都猛然停顿、回首，锐利地扫视四周。玉晚次次被吓得不轻，慌忙藏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后背，心跳声在寂静的回廊里仿佛擂鼓般响亮。
　　跟着张辰一路穿花拂柳，越走越偏僻，最终来到了一处偏僻不甚起眼，大门却上了锁的小院。
　　张辰在院门前停下脚步，看着那把大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并没有去开锁，而是警惕地左右环顾了一圈，确认四周荒僻无人后，目光落在了那并不算特别难以逾越的院墙上。
　　只见他后退几步，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身躯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腾空而起，手臂在布满青苔的墙头上一撑，悄无声息地便翻了过去，身手矫健得让藏在远处的玉晚暗暗咋舌。
　　这家伙！翻墙都翻得这么熟练！玉晚心中又急又气。自己怎么过去啊？这墙也不算矮，而且看起来还滑，全是青苔！
　　玉晚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深吸一口气，也跑到墙根下，开始笨拙而艰难的攀爬。他爬地十分吃力，手指被粗糙的墙面磨得生疼，崭新的道袍也被划破了好几处，沾满了青苔和泥土。
　　好不容易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过湿滑的墙头，累得像条离水的鱼般喘着粗气，方才站稳身形，想要看看院内情形时——
　　一只冰冷、带着薄茧的大手，毫无预兆地自身后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同时，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将他整个人箍在原地。
　　“呜——！！”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玉晚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骤停！同事，冰凉刺骨的触感瞬间紧紧抵在了他的咽喉上！那是一柄闪烁着幽暗寒光的短刃！只要对方指尖微动，自己立刻就会命丧黄泉！
　　“谁？！”一个冰冷、压抑凛冽杀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直到这时，借着透过杂草缝隙漏下的微弱天光，玉晚才勉强看清了制住自己的人——那张在阴影中依旧轮廓分明的脸，和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竟然又是张辰！
　　与此同时，张辰也终于看清了怀中这个不知死活、竟然一路跟踪自己到这里的家伙是谁！当他看到那张因为惊恐和窒息而涨得通红的脸时，他也是猛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怎么又是你？！”张辰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捂着玉晚口鼻的手没有放松，只是抵在他喉咙上的短刃轻轻偏了分毫，“你到底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要命了？！”
　　玉晚被他吓得浑身发抖，又气又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声，拼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控诉与愤怒！——明明是你行踪诡秘！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似乎正朝着这座荒废的小院而来！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人！
　　张辰脸色骤变！顾不上其他，他猛地松开捂着玉晚嘴的手，一手将他牵住，同时，低喝一声：“别出声！跟我来！”
　　说完，几乎是半拖半抱将惊魂未定的玉晚，带到一处屋舍前。只见张辰一个闪身来到窗前，用匕首熟练地撬开窗户插销，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玉晚塞了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闪身而入，并迅速将窗户恢复原样。
　　屋内摆设陈列雅致古朴。张辰拉着玉晚，迅速躲到了靠近窗边的床榻旁边，那里恰好有一个墙壁与床榻间不起眼的夹缝。
　　“藏进去！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张辰用低沉、严肃的声音在他耳边命令道。
　　玉晚此刻也顾不上害怕和生气了，只得乖乖照做。
　　然而，这夹缝实在太过狭窄！两人几乎是贴身而立，玉晚甚至能感觉到张辰因为警惕而微微绷紧的肌肉，以及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这种被迫的、毫无间隙的亲密接触，玉晚的脸颊不由红了起来，心跳得如同擂鼓，他连忙屏住呼吸，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只希望这种窘境快点结束。
　　两人方才藏好身形，就听见“吱呀”一声，外面那间屋子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听脚步声，可以判断出应是两个人。
　　领先一人身着灰褐色僧袍，面容枯槁，神情淡漠，正是道琛！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身形瘦小、眼神阴鸷的仆从。
　　道琛走到屋子中央站定，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们藏身的角落，让玉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幸好，道琛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很快便移开了。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道琛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个玉晚的底细，可曾查清？”
　　仆从连忙回答：“回法师，属下已派人多方打探。问虚观中的确有一位‘玉’字辈的年轻道人，也确实是玉衡真人的师弟，据说的确诗元初真人晚年在外云游时所收的关门弟子，入门时间不长，不过一年有余。但此人……”仆从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是否就是我们遇到的这个玉晚，暂时还无法完全确认。毕竟高句丽同大唐相距甚远，往来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
　　此话一出，躲在夹缝中的玉晚和张辰心中都是咯噔一下！道琛竟然在派人调查玉晚！而且，他似乎对问虚观的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自己如此大费周章？
　　道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元初的关门弟子……玉衡的师弟……入门一年……”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元初那老家伙，寿元将近之际，为何会突然收下这么一个看似……毫无根基的弟子？难道……”
　　见道琛只是沉着脸不说话，那仆从又试探着问道：“法师是怀疑……那玉晚是问虚观派来，寻找那本《问虚录》的？”
　　《问虚录》？！玉晚立刻竖起了耳朵！
　　道琛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不好说。我曾试探过此人，看似心思单纯，又有些小聪明，不像是什么身负重任的样子。但……问虚观行事，不好说啊……只是《问虚录》乃是问虚观至宝，那帮牛鼻子老道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的不解，”那仆从依旧好奇，“这《问虚录》说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一本书而已，如何就成了至宝了？难道……难道里面藏着什么富可敌国的藏宝图？”他显然对金银财宝更感兴趣。
　　道琛被他这愚蠢的想法逗笑了，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冷哼：“藏宝图？哼！鼠目寸光！见识浅薄！”他似乎懒得再跟这仆从解释，只是用一种带着俯视意味的语气说道，“你可曾听闻过……《推背图》？”
　　那仆从身体猛地一震，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敬畏和恐惧：“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由大唐国师袁天罡和李淳风共同推演，能预知国运兴衰、泄露天机的……那本……那本被列为禁书的旷世奇书？！”
　　道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世人只知《推背图》有图无文，玄奥难解，若无袁李二人那般通天彻地之能，得图亦是枉然。”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但其实……此图并非无解！它……确有谶词可以解读！”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不仅那仆从惊得目瞪口呆，就连躲在夹缝中的玉晚和张辰也是心中剧震，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听道琛不紧不慢道：“其实，袁李二人当年作图之时，便已配有相应的谶词注释，用以解读图中真意。只是此谶词并未与图一同流传于世，而是被另外秘密集结成册，由他们最信任的人保管，世代相传，秘不示人。此册……便名为……《推背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