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相见不相识》慧荒礼

31、记住了

　　贺恬舟终于再次下定决心寻找治疗方法，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治愈这种疾病的方式，但是有医生也在努力研发新的治疗方案，贺恬舟也找到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主动表明愿意配合治疗充当志愿者。
　　“恬舟，看不清我的面容也没关系，只要你能记住我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够了。”江写遥在贺恬舟开始治疗前安抚他道。
　　贺恬舟心里总归是有点紧张的，虽然他现在和江写遥相处得很好，但是听说能治疗病症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些忐忑不安。
　　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前等待时，江写遥捏了捏贺恬舟的手，就像小时候贺恬舟紧紧握着江写遥一般，手心里的温度一如既往般温暖，但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却换了身份。
　　江写遥看着笑得还是有点紧张的贺恬舟，眼珠一转捏了捏对方的手说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你不会忘的吧？”
　　贺恬舟点点头回答了对方的提问，他本还有些走神，却突然被对方捏了手，这下他终于回过了神疑惑地看着对方。
　　“你要是忘了那些感觉也没关系，回家我可以帮你加深印象。”江写遥目光沉沉地看着贺恬周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
　　贺恬舟因为紧张而有些迟缓的大脑被对方毫不掩饰的暧昧话语刺激到，他红了脸瞪了对方一眼后转过了头，假装不理解对方话里的“感觉”指的是什么感觉。
　　后续的治疗过程十分缓慢，幸好贺恬舟和江写遥二人都有足够的耐心，在江写遥彻底改变了“记住了吗？”这句话带来的含义后，贺恬舟也渐渐放平了心态，能够以一个坦然的心态来面对自己的病症了。
　　江写遥以自己最大的包容和温柔来理解、支持着贺恬舟，在长久的相处中，他甚至还从贺恬舟病症的负面影响里找出了一些“积极正面”的玩法。
　　贺恬舟对于对方时不时就要装陌生人的“玩法”也渐渐适应了起来，他心里对对方的体贴和包容感到十分熨贴，所以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对于病症太过在意，免得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
　　贺恬舟的治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进行着，直到有一天江写遥大汗淋漓地在贺恬舟耳边低语问着“记住了没”时，贺恬舟脑海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突然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种清晰让偏着头的贺恬舟愣了一下，他侧过头望向亲吻着自己肩膀的江写遥，在对方回应般地看过来时贺恬舟的脑海就这么一下子炸了！
　　清晰的嘴唇，清晰的高挺鼻梁，清晰的顺着脸庞滚落的汗珠还有那双清晰的、深邃的迷人黑眸，贺恬舟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他因为对方面容带来的强烈冲击感而闭上了眼睛，但是对方优越的五官还是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完整的影子。
　　贺恬舟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过，贺恬舟身体微微震颤，心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记住了，这回他真的都记住了。
　　江写遥很快通过对方的身体反应察觉到了青年的异样，他拉下贺恬舟的手臂吻了吻对方的眼角，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询问道：“怎么了？疼吗？”
　　贺恬舟摇了摇头，他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只微微动了下脚示意对方继续。
　　江写遥察觉到不对，他用吻轻轻地一遍遍安抚对方，直到贺恬舟再次睁眼直直地望向自己时，江写遥这才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记住了吗？真的记住了吗？”
　　第二天一早得知真相的江写遥激动地抱着贺恬舟一遍遍确认道，他那副兴奋的模样让贺恬舟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贺恬舟在对方那双充满激动与喜悦的黑色眼眸看过来时，再次确认般地对着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江写遥黝黑深邃的双瞳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眼底的欢喜挡也挡不住，他抱住贺恬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却被脸红的青年给推开了。
　　从那以后，“真的记住了吗”这句话在江写遥的嘴里又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这个看似正经的男人总喜欢在某些特殊时候用带着哑意的声音轻喘着问他、一遍遍地问他，哪怕每次贺恬舟都回答记住了，他也还会持续不断地问。
　　磁性的声音配着四季的花香就这么一遍遍地回荡在贺恬舟的记忆里，每一个模糊的影子都在这些温暖的光影下变得逐步清晰了起来，贺恬舟可以拿着全家福照片，看着里面一张张不同而又生动的面容露出一个全无负担的醉人笑容了。
　　而在他的身边，是那个一直记着他、一直看着他，一直追寻着的他，最终变得清晰而又深刻的身影。
　　——
　　江写遥在贺恬舟的通讯器里翻着照片，想找几张贺恬舟小时候的照片打印出来做个相册，哪成想这么翻着翻着他就停了下来。
　　这不是贺恬舟的照片，江写遥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中心那个半裸着准备脱衣服的身影，这身影有些熟悉，但是好像又有哪里有点奇怪……
　　江写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场景，突然意识到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了。
　　高一运动会他参加跳高比赛时就穿的这件衣服，在他的记忆里他比赛完了回去就换了一件，当时在班里换的，这张照片旁边的同学正是那些熟悉的青春面孔。
　　江写遥嘴角微微挑起，挑了挑眉，看了眼在给模型“种毛”的贺恬舟，忍不住愉悦地笑了起来。
　　贺恬舟正在全神贯注地忙着手上的工作，突然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轻轻揽住，随后面前多了样东西。
　　贺恬舟的视线慢慢聚焦，再看清面前屏幕上的照片后整个人脸都红了，这张照片一直存在他的通讯器里现在被正主发现了！
　　“照片哪来的嗯？”身后响起一道低低地，带着笑意的话语声。
　　贺恬舟心尖一颤，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支吾了一会儿才小声辩解道：“不是我拍的……”
　　江写遥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在贺恬舟的后颈上咬了一口，假装威胁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拍的，我问你哪来的？”
　　这张照片明显是自己在换衣服的时候被同班同学拍下来的，但是江写遥没想到贺恬舟居然会有。
　　贺恬舟：“……”
　　其实不用贺恬舟说什么，江写遥也知道八成是有人把照片发出去了，结果传来传去就传到了贺恬舟的手里。
　　江写遥“逼问”贺恬舟也并不是想要对方回答，他只是很高兴，高兴对方会偷偷保留自己的照片。
　　“恬舟，”江写遥的声音变得微微沙哑了一些，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情动，“这张照片……你经常看吗？”
　　贺恬舟脸颊上的红色“轰”地一声炸开，漫过了纤细白皙的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衣领之下。
　　“唔……偶尔会看。”贺恬舟含糊不清地解释道。
　　江写遥低低的笑声自贺恬舟的耳边传来，随后一阵热气直直扑在他的耳垂上：“那你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贺恬舟正有些不适的扭着身子想要躲开，听到对方这么问动作突然僵住了。
　　江写遥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忍不住坏心又起：“我知道你记不住人面，但是其他特征你总是会下意识去记住吧？那你说说，我身上有颗痣，你……”
　　江写遥轻轻咬了一下贺恬舟的耳垂，才粗着声音又问道：“你找到那颗痣了吗？”
　　贺恬舟耳朵很敏感，他身子一抖脸上更红了，奈何他被身后人牢牢困住，挣扎半天不仅没能逃离反而被禁锢得更紧了……
　　贺恬舟发现挣扎无用，只好努力回答问题想要对方放自己一马：“在左侧锁骨下方！”
　　贺恬舟腰间的手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终于松了松，然而还没等他松了口气，他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贺恬舟被扔在沙发里的时候人还没回过神来，等他意识回笼时才发现眼前已经多了个影子。
　　“答对了，”江写遥头抵着贺恬舟的额头，哑着嗓子粗喘着气说道，“以前你看的照片，现在要不要……看看实物？”
　　贺恬舟和对方离得太近了，他眼前全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只能听到对方不住喘息的声音，贺恬舟红了脸，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恬舟，”江写遥亲吻着贺恬舟的脊背，“你知不知道你身上也有痣的？”
　　贺恬舟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
　　江写遥的手指在贺恬舟身上点了几下，每次都让对方忍不住打个激灵。
　　贺恬舟一直会习惯性地观察别人身上的标记，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注意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
　　直到江写遥的手指摸到一个位置轻轻用力点了一下后，贺恬舟才意识到不对。
　　“不可能，那里怎么可能有痣？！”贺恬舟红着脸转头惊讶地问道。
　　“真的有，没骗你，”江写遥低低笑了一声，随后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来，“不信我拍给你看？”
　　贺恬舟一听这话整个身子都红了，他怀疑地打量了一下江写遥，却没从对方无辜的表情看出什么破绽来，他一时也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在逗自己玩。
　　“真的有，”江写遥的手指又点了点，引得对方赶紧咬住了唇。
　　江写遥眼底笑意一闪而逝，眼中墨色更深：“我拍了啊？”
　　贺恬舟正要伸手阻止，却见对方已经将一张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你看，我就说这里有吧。”
　　贺恬舟红着脸看了一眼照片，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随后干脆转身埋在枕头里不再看那个可恶的人。
　　江写遥嘴角一挑笑得越发愉悦，他俯下身亲了亲那颗痣，随后又继续先前的动作了。
　　醉人的花香里是令人难忘的身影，回忆里模糊的影子终于成了印刻在脑海里的珍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