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跋 ...
-
后来他们回首往事，决定从此相互扶持。
她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能这样洒脱地活。
她曾经在哥哥下葬期间整日以泪洗面，放任自己的悲伤，那时的她还有娄彦陪着，她幻想着从此能在娄家的庇佑下安定地生活下去，父亲也还有恢复的可能，一切都不算太糟糕。但是之后的一系列变故彻底打碎了她心底的那一点幻想，也让她重新面对现实，认识这个残酷的世界。当某夜她无意中发现半疯的父亲在看见她披上哥哥的衣服时眼中露出的清醒神色后，她忽然下定决心，从此要抛弃过去软弱的自己，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坚强地生活。
她回忆哥哥的衣着打扮与音容笑貌，模仿着改变自己。行走乱世时男装果然是最好的防护，至少她不必再为抛头露面出门为父亲买药打水时周遭色迷迷的目光而感到难受。流离失所近半年后，她与爹在蜀汉境内的箕谷小镇定居，因为这里的人不问过往。他们待她和她父亲都很热情，却未看出她是女子，甚至有大嫂开玩笑要将女儿许配给她，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里的人都说不准能待多长久。但是有一个叫小亮的孩子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与他约定保守这个秘密。在这里，她的照顾任务减轻很多，于是便有机会研读父亲留下的医书，这是她父亲过去不让她涉足的领域，她一夜一夜地艰难自学着，有时活学活用帮左邻右舍解决日常疾病。北伐的阴影蔓延至这个小镇后，她听说了瘟疫的相关消息。于是她开始运用自己的知识，教授大家预防的方法。
在这样的荒郊野岭里，父亲的病始终缺医少药，日益加重，即便有细心看护，仍然最终在两年后病逝，死前仍不能认出她，只是一声一声唤着长子的名字。含泪将父亲下葬后，她想起自己在世间已孑然一身，可牵挂的，便是千万与自己家庭一样的黎民百姓，她要为这些普通人的生命做些什么，才能报答帮助过她的无数人的恩情，才不枉自己来世间一遭。为了自己的理想，她收拾行囊向周围的人告别，离开曾经给予她温暖的箕谷小镇，踏上远行之路。此时的她还不知，她即将踏入的，是一段传奇。
“然后呢？”尚章弯了眼角，笑着问。
“然后……后来你不是都知道么？”司徒蔷困惑地想了想，便柔声道，“跋涉千里的路途，无论行军或防疫，你一直都在的。”她微微一笑，嘴角轻抿显出浅浅梨涡。
“是啊……”尚章看得痴了，将她修长的手指拢在手心细细暖着，低声私语：
“蔷儿，我们便做这颠沛流离的乱世中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小夫妻，可好？”停顿片刻，他复朗声道，“约定此生，不离不弃。”
司徒蔷垂了眉眼，轻轻“嗯”了一声。他便松了手抬起她白净的脸庞，深深望进她双眸。
让我细看你眼中的羞涩，你怀着惴惴不安的期许，下意识向我寻求一个肯定的眼神。你这别别扭扭的女人啊，心事总不肯向我吐露一星半点，唯有不说谎的眼神，才不经意向我泄露你的心意。
你的眉眼，因俗尘琐事颦蹙良久，而此刻，我只愿看你展颜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