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二三事》沈行行行行行行

11、五 : 白头鹎

　　观般寨的众人皆知这要是打起仗来，肯定是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又猜想着他们如何进来的，着实好奇，外人不可能知道路，莫不是有人里应外合？
　　良久，薛峪什开口道，投降可以，但我是有条件的，不知薛都尉能否答应？看向城墙下的薛都尉，他立马点头，又言，第一你要保证我寨中人出去后过上富裕日子，第二日后绝对不能打扰到他们的安宁。
　　能做到就降，不能做到的话那我们定会拼死一搏，不论如何也定要拼个两败俱伤。
　　与部下耳语一番薛都尉道，好，我可以答应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
　　听着她的话也算是诚恳，再言没必要鱼死网破，认为她一个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自然对她也少一些提防心。
　　咔呲——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薛都尉带着部分人马往里处去，一进来却发现里面有点不对劲，不见人的踪影，地上还有些锅碗瓢盆以及散落的衣裳，这一点着实奇怪。
　　他们人进来后，张永熠二人则是守在城外。
　　没有前方官兵的遮挡，城墙上的薛峪什一目了然，瞧见张永熠二人，嘴角冷笑，心想原来如此。
　　眼底也尽是失望，还以为唐世泽真的让人来寻她，他应该有点喜欢自己，既然如此，那真的莫怪我。
　　她站在城墙上大声喊了一句
　　“骗子，都是骗子。”
　　眼泪再次流过她的脸颊，用衣袖赶紧擦拭完后一声令下关寨门，薛都尉回头看眼被关起来的铁门，心想不好，中计了，被这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
　　久经沙场还算镇静，下令不要慌张，打起精神来。
　　观般寨处在四山环绕的一个地界，外头的人不可能上的了山，要想出去只有这铁门能出，再者就是只有他们寨里的人知道的密道。
　　啊啊啊啊，四周响起粗犷吵杂的声音，仔细一看还伴随着一些被太阳照耀的金光闪闪的液体从天而降，周围的山突然现出很多山洞，有人从洞里面不断倒出液体，而后更是一把一把的火把向外扔出来。
　　薛都尉等人被瞬间燃起的熊熊烈火逐渐包围，呛人的烟也在上升，外头的官兵瞧见升起的烟雾才知情况不妙。
　　在外守着的上府果毅都尉命令所有人往里冲，城墙上的人也开始往下倒油扔火把，大火把人拦在外面，根本进不去。
　　里面也是混乱不堪，不断响起官兵的惨叫声。
　　城墙上的人看着城墙下的正在想办法逃脱的薛都尉。
　　自顾自开心的大笑，父亲母亲，我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但人多势众终归是占上风的，外面的大火被官兵熄灭一半，烈火灼热的铁门还是被推开，城墙下开始厮杀，官兵不断冲上来，那些丑陋的嘴脸，她知道大家都抵挡不住多久。
　　回想当初遇见唐世泽，陪他去长安，在长安的那几日，有时会忘记仇恨，觉得在长安当个平头老百姓多好，可每当夜幕降临，父母亲的尸体总是让她夜不能寐。
　　当她看见唐世泽与别人谈笑风生的模样令人好生嫉妒，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沉迷其中，观般寨的大伙都等着她回去。
　　冲上来的官兵离她越来越近，她往城墙下看向，心一横，纵身一跳，红衣仿佛鲜血一般，从城墙缓缓下落。
　　她不后悔，投降是不可能的事情，看见薛都尉那一刻起，父母亲的尸体又一次清晰的浮在眼前，那些被官兵杀害的兄弟们，就算是要付出全部的代价，她也要以一折十。
　　幸好寨中的老幼妇孺都已转移出去，自己死也瞑目。
　　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耳边听见骨碎的声音，鲜血从嘴角流出来，渲染着她的红衣似火。
　　此刻自己像是一只白头鹎，却飞不起来。
　　近几日长安流传着薛都尉带人直接端掉观般峪山贼的老窝，还一把火将观般寨烧的干干净净，为民除害，虽说薛都尉的右臂被烧伤，但小伤无妨。
　　南韵茶楼也在谈论此事，也有说薛都尉强抢观般寨的姑娘，结果人家不从，纵身一跃。
　　但多是坊间恶意流传，大多数人还是相信薛都尉刚正不阿，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一时间众说纷纭。
　　两月后。
　　唐世泽一行人前往苏州，主要是告知父母亲他如今已是探花郎，可进入翰林院，就是担心父母亲不同意。
　　清风天凉，一行人坐着马车前往，有时坐累了，便下来走走路。
　　三人后面还多上个小跟班，老是穿着一身绿衣裳，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周边青山绿水，相得益彰，不远处许多起起落落的房屋模样，或许这就如诗中所说，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小奕，别乱跑，小心点。”
　　绿衣裳的姑娘点点头说着知道了，可她的脚步却未停。
　　小奕瞧着唐世泽与薛辰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便笑着询问：“哥哥与嫂嫂何时成亲？”
　　难得娇羞模样的薛辰摆摆手，略带娇气说着别瞎说。
　　一旁的唐世泽对着薛辰含情脉脉，这就看你嫂嫂什么时候想跟我成亲。
　　小奕一直笑嘻嘻很欢乐。
　　舟车劳顿十几日终于看到苏州城墙的模样。
　　进城后立即往唐家赶去，这些日子他也往家里寄过信，写上他的状况，可是迟迟没有回信。
　　唐家人正在家中坐着吃午食，一瞧唐世泽回来，激动的立即上前抱头痛哭，都来不及说话。
　　唐齐衡一边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又一边故作生气的样子。
　　“你们两个倒好，成习惯是吧，一言不合就离家十天半个月的，把这里当什么？”唐齐衡甩了下袖子，背过身去。
　　见此唐世泽连忙跪下，是我不好，让父母亲担心真是该死。
　　杨霜华心疼他，劝着说算了算了，都饿了吧，先过来吃饭。
　　他起身对着杨霜华耳语一番，示意先到偏厅去，其余三人可以先填下肚子。
　　小奕薛辰都摸摸自己肚子，肚子都饿扁了。
　　到偏厅后，他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告知父母亲，从认识薛峪什到成为探花郎，从观般寨到小奕。
　　“虽说永熠兄跟小奕有着仇恨但彼此都付出代价，我实在是对不起小奕。”或许说我们都对不起她。
　　父母亲，我希望，从此以后小奕是你们的女儿唐奕，也务必请父母亲把她当成亲生的女儿一样对待。
　　突然让唐家二老接受这么多事情，有点恍惚，连忙喝口茶压压惊。
　　看来这两三个月的担惊受真不是白担心的，听一听都吓死人。
　　想了许久，唐齐衡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也立即让仆人准备好房间，并且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唐奕的来历。
　　饭桌上唐家二老看着小奕消瘦的小脸，心疼不已，不断给她夹菜。
　　听到小奕那声母亲，碗里的都吃不完了，杨霜华夹菜的手微微颤抖，连忙应声好好好。
　　隔几日，唐世钦二人从杭州游玩归来，一看到家中突然多这么多人，自己还多个妹妹？
　　经过大哥的解释才明白原来在他们游玩的日子里，大哥如此多奇遇。
　　他一瞬间觉这可比游玩刺激多了，他也慢慢的接受着小奕，活泼好玩的性格，唐家也多一个开心果。
　　意外的是见到薛辰，唐世钦二人都惊呆，彼此太有缘分。
　　他们激动的告诉唐世泽，当初我不是跟你说过，那时我们在长安有两位好友，其中一位就是薛辰。
　　薛辰也很惊讶：“我以为名字只是巧合，你们就差一个字，居然是亲兄弟。”
　　风水轮流转，昔日好友竟然要变成自己的嫂嫂。
　　这几日也在和唐齐衡商量进翰林院的事情，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父母亲答应下来。
　　夏日来袭，苏州的天更是热，连风都夹带着热意，小奕减上好几件衣裳还喊着热死了热死了，呆在屋里死活不肯出来。
　　唐世泽忙着收拾行囊去长安任职。
　　另一边张永熠自从看见顾欢的第一眼，觉得很是熟悉，但碍于人多，不方便多说话，这些日子，终于寻个机会与她交流。
　　顾欢倒是想很久才记起，哦，上元节那天？打趣着：“你还记得？”
　　近一年多来发生太多事情又处处游玩，顾欢早把他忘记。
　　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再见却物是人非，也算是缘分，如今也算成为一家人。
　　不久，唐世泽又启程，小奕被留在苏州，薛辰与张永熠两人一同回长安。
　　在官场上打交道后，明白为何张永熠不愿意努力上进，高处不胜寒，尔虞我诈太危险，让人烦忧。
　　本来想逃离经商的套路没想到又被卷进权力的纷争，还好与张永熠在一处不算太吃力。
　　薛辰父母亲看唐世泽顺眼，恩爱的模样，也一直操心着他们的婚事，薛辰大大咧咧，希望她嫁人后能安分一点，便赶紧着手安排。
　　因长安跟苏州相隔太远，便邀请唐家来长安居住一段时间，纳采可以简化，只要风风光光办事就可。
　　一切准备妥当后又赶上长安的上元节。
　　一夜飘雪，雪满长安，树上的积雪承受不住慢慢落在地上，长街上欢声笑语，小孩子穿着新衣裳，大人们训斥着别乱跑，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良辰吉日正是成亲的好日子，午时刚到，白雪被光照射的开始融化，屋沿上的雪化成水后滴在台阶上，一阵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随之。
　　薛辰一头的青丝已被绾起，身着牡丹花纹绿婚服，头上的珐琅花步摇及鱼穿荷莲步摇皆是杨霜华赠予，垂有流苏，簪于发上随着她的身姿随风摇曳，旁边的唐世泽身着红色云纹婚服，黑发被束起，稍显成熟一些。
　　他牵着薛辰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两人手挽着手，一起步入大门。

　　记唐世泽篇（城）

　　日晨钟暮鼓，少时诵诗书
　　寻幸得良机，路遥明月夜
　　终在长安遇，来者皆为客
　　南韵逢知己，半生是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