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不可能HE》忍冬桂花

2、替身2

　　秦瑞泽口中说是送，实际上，两个孔武有力的仆从一前一后，面无表情的朝王府大门外走，那情形同押送也没什么区别。
　　到了王府门外，东炎快走两步，也不顾自身狼狈，朝着两人道：“辛苦两位相送，二位留步。”
　　这二人得到的指令本也是看着东炎出府，不让她有机会搞小动作，现下无波无澜，两人也就当真站定，看着东炎远去。
　　于是，东炎带着满身伤痕，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慢慢朝着系统给出的地图上标明的东府走去。
　　等秦瑞泽想起东炎那一身遭污样子不宜出门，点了小厮去传新令时，东炎早已走得没影儿了。
　　听到这消息，秦瑞泽眉头紧皱：“她就穿着那身出了府门？”
　　回话的小厮垂了头：“是，奴才听说，东二小姐并未纠缠，径直出了府。”
　　秦瑞泽嘴角抿成了直线，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本以为这东二会有些最基本的羞耻心，知道自己穿成那样不能见人，在府门处徘徊一二，甚至哭闹求饶，总归是不敢出门的，如此，自己派去通传，允她在王府多留一夜，梳洗休整，已是格外开恩。
　　哪知这蠢妇粗俗无耻，竟是丝毫体面都不顾。
　　秦瑞泽越想越恼怒，甩袖怒斥：“不成体统！”
　　满目伤怀，虚弱靠着秦瑞泽的华清玉垂了头，娇娇柔柔的叹了口气：“王爷别恼，二小姐是再精致不过的人，此番只是受了委屈，一时想不通透，若是她回过味儿来，不定多羞恼自责呢。”
　　精致，委屈……
　　秦瑞泽想起东湘那琳琅满目价值不菲的嫁妆，眯了眯眼，压下心底的情绪。
　　垂头看向怀中的美人儿，抬手揉了揉爱妾的发顶，声音也温柔了些：“玉儿说的对，本王还有些要务，晚些再来看你，你且歇着。”
　　说完便大步离去。
　　刚到书房，便问身后之人：“人看住了，再点几个人去清点东氏的嫁妆。”
　　于此同时，书评区的弹幕疯了一样的刷着：
　　“天呐天呐，离婚主动退还嫁妆，秦瑞泽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呜呜呜小秦太有担当了，那个年代，离婚什么也不要，嫁妆还主动清点。”
　　“有一说一，秦瑞泽虽然不爱女主，但对他爱的人真是情深义重，算不上渣男。”
　　“姓秦的就是渣男，觉得不渣的愿你们都遇上这样的好男人。”
　　“说他不是渣男的，先前装那么柔情蜜意把湘湘哄得嫁了，现在找到白月光又翻脸不认人？”
　　“？？？搂上的脑子有坑吗？和离还嫁妆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吗？”
　　“让女主满身是伤的走了还是有情有义了？”
　　“小秦就是很好，他还想着让女主多留一天，是女主不管不顾直接走了！”
　　“我天，楼上真有你的，你这脑残发言震惊我一百年！”
　　“你穿越吧，真的，现代社会容不下你。”
　　“这都能共情，小秦那位，你是男的吧？”
　　……
　　东炎被弹幕烦的头疼，也被其中某些发言深深震撼。
　　原来，就算围观了秦瑞泽的所有作为，也还能有人赞他一句有情有义。
　　东炎：长见识了。
　　她不需要理解秦瑞泽，她只想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东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原主东湘的声音，声音娇娇弱弱，带着一丝疑惑和小心翼翼：“王爷这样，是有担当，是好人吗？”
　　不待东炎开口安抚，就听东湘一叹，语调低沉的感慨：“也对，王爷虽对我不好，对她，倒是天地可鉴。”
　　东炎……
　　东炎戳系统：“看看这弹幕，没用还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系统反驳：“起码能让原主思考。”
　　东炎：“呵，等着我回去跟上面投诉。”
　　系统……
　　沿着地图，东炎很快到了如今的东府。
　　眼前这破旧的小院子，早就配不上称为一府的气派。低矮的院墙上有一处豁口，草草用腐旧不成型的板材遮掩住，老旧的木门紧闭，门前的低洼里还聚着几滩污水。
　　东炎打量着眼前的东府。
　　这里就是一代贤相东亭渊的府邸。
　　自从东亭渊下狱，相府被抄，东家人就搬到了这里。
　　东家先祖是开国皇帝招揽重用的第一批名士大儒之一，享誉宁国的东经裕，别号南山先生。自这南山先生始，东家就活跃在宁国政坛，到如今已经一百五十年有余。
　　不过这百年荣耀，败落也只在瞬息之间。
　　从原主东湘被关在水牢开始，短短五天时间，这东家已经衰败到如此地步。
　　原文中，哪怕后来东湘借助秦瑞泽之力为东家平反，恢复了东亭渊的清名，但贤相已逝，东家好儿郎们也在近十年的服役中被恶意刁难磋磨，死的死病的病，更别说本就芊芊弱质的后院女眷，下场更是凄凉。
　　到最后，东家只有一个与东湘同辈的七堂哥东奇支应门庭，东家再不复从前。
　　此刻，东炎在门前站定，抬手轻轻叩了叩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
　　“湘儿？”
　　开门的是东湘的三嫂林氏，故太傅林松智的孙女，不过林家从太傅故去就逐渐式微，如今已经举家迁回祖籍，倒是没被这次东府的变故波及。
　　“三嫂。”东炎唤了人，心里不自觉的涌出一股悲戚。
　　东湘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三嫂，三嫂怎么成这样了？”
　　在东湘的记忆中，三嫂林氏知书达理，但性子活泛，自打嫁到她们家就与她十分合得来，因着不用管家，人又年少，整日里光彩照人，走到哪哪里就是欢声笑语，甚得东府众人的喜爱。
　　可如今再见，三嫂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发髻虽然整齐，但无一装饰，且灰扑扑的，眼中尽是荒凉，手也粗了，左手食指上还缠着一截略有些污渍的粗布，有血迹从里面透出来。
　　听了东炎的回应，林欣禾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胳膊，眼中刹时聚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先进来，先进来！”林欣禾一面把东炎小心翼翼的让进院子，一面哽咽着问：“怎么会这样，疼吗？”
　　她没问是谁欺负了东湘，东府二姑娘嫁给晋王，晋王英朗，东湘美貌，当年那十里红妆轰动了整个京城，晋王和王妃恩爱和美更是一时间传为佳话。
　　多少闺秀都羡慕呢。
　　当年那娇俏明媚的姑娘，婚前婚后说起晋王都是满目欢喜，小脸红红的，眼里却满是光，好像那个被用来打趣她的男人是日月星辰，便是从旁人口中提起，也能叫她心尖儿上都泛起甜。
　　可是看看现在，林欣禾眼前的东湘，满身破败，遍体鳞伤，从前白净的小脸污浊不已，比那城墙根儿的叫花儿也好不上几分，身上血腥气和浊气混杂，让林欣禾简直不敢想象，这位二妹妹到底吃了怎样的苦头。
　　东炎听了林欣禾的话，也有些动容，原主东湘这辈子过的磕磕绊绊，人生大起大落，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管什么时候，她的家人对她都很好。
　　即便自己早已落难，见到东湘的第一句话，还是问她疼不疼。
　　有人关心的日子啊，东炎叹了口气，突然有些羡慕。
　　她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东湘早已在她脑中呜咽起来。
　　一边呜呜畷泣，一边道：“怎么会这样，我们东家世代忠君，祖父更是为了大宁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为何落到这样下场？”
　　东湘说的祖父自然是东相东亭渊。早前，东亭渊被参中饱私囊，勾连重臣，意图谋逆。
　　紧随其后的就是东相爷下狱，东家男丁全数捉拿，东府被抄，家产充公，府邸没收，家中一应老小统统被赶了出去。
　　“秦瑞泽，秦瑞泽肯定知道什么，或许，或许他就和这事有关！那几日，他让秦风来找我探听父亲的私印”。东湘哽咽道：“你，请你帮帮我。”
　　东炎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时的东湘竟然脑子这么清醒，既然如此，日后为何为三番五次的因为秦瑞泽而身陷险境，还险些丧命？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刻东湘有所求，东炎自然是应下的。
　　说来也怪，东湘的父亲是东亭渊的长子，本要走科举入仕的路子，却阴差阳错的参了军，还挣了个军功。只是因为东亭渊已经身在高位，一府中，文武都占的人家也不是没有，但文武都出挑，就有些打眼了，容易引当今猜忌。于是东亭渊的长子东铭羽决定退让，辞去军中职务。
　　哪知折子刚递上去，边关就生了事，东铭羽被指派出征。
　　当年那一场仗，不过是北地外夷小范围的骚扰，东铭羽英勇善战，所有人都认为东铭羽必定大捷，没想到的是，最后虽然大宁胜了，却胜得十分惨烈，东铭羽也没再回来。
　　而东亭渊被下狱，就是因为有人参奏，说时隔多年，东亭渊对嫡长子阵亡一事耿耿于怀，联络东铭羽的旧部，筹谋已久，意图谋反。
　　而他们联络的信物，则是东铭羽的私印。
　　传言，东铭羽虽然阵亡，但他早猜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养了私兵，还在北地秘密拥有一座私矿，其产出便用来供养自己那些兵士。东亭渊这位丞相，就负责在朝中为他行方便，遮掩痕迹。
　　调动私兵的信物，就是东铭羽的私印。
　　东炎不知道这么漏洞百出的谣言是谁想出来的，但很显然，这翻说辞已被当朝皇帝采纳，甚至连晋王秦瑞泽或许都深信不疑。
　　这边，东炎因着东湘的话走了一会儿神，看在林欣禾眼里，就是二妹妹满腹委屈又难以宣之于口的愣怔，不想再给她添堵，便道：“湘儿，别怕，已经回家了，没事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烧点热汤洗洗，再吃些东西，咱好生歇歇啊。”
　　东炎这才回神，一边顺从的跟着林欣禾走，一面道：“三嫂，晋王把我逐出来了，我一路打听，才知道家里人如今在这落脚，往后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欣禾打断：“莫去想这些，眼下先好生休息，往后咱们一家人在一处，旁的都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