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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十六章 永恒的结局(3) ...

  •   纳西莎是最后进入玻璃房间的人,她在金妮旁边坐下,高高地扬起下巴,眼睛里没有泪水。一个老头穿着魔法部长袍,手里拿着一本看起来快要散架的古老书卷,走到房间中央,开始举行葬礼。金妮几乎什么也听不到。魔法部的巫师进行了必须的宣读和对生死的思考,还让几个年轻男巫念了悼词——纳西莎说他们是堂兄弟,等她死后,他们将继承马尔福的全部财产。听到这件事,金妮只是点了点头,努力去想其他事情,而不是面前的乌木棺材,以及她为什么站得这么近。

      没有用。

      肉桂。石榴。烤焦的面包。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她会发现他一边翻阅《预言家日报》,一边低声唱歌。事后他总是否认,因为他是马尔福,马尔福当然不会唱歌。他任性的时候很可爱。

      你看起来很美。

      有一个星期——只有一个星期——她一直担心他们感受到的只有欲望。在他难得能留下来的一个早晨,他正在穿昨晚被扔到一旁的衬衫,她的头发乱蓬蓬的,他抬头看向她,突然说她很美,她的恐惧顷刻之间就烟消云散了。他说这话时的挑衅表情让她笑出了声。

      我爱你,金妮。

      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他们早就认识对方,却在一切好转时结束了。梅林,他们为什么没能在其他聚会或活动上早点相遇,或者在霍格沃茨?两个半月怎么够呢?怎么能够呢?

      “Rain clouds, oh they used to chase me,”她轻声唱着,轻得其他人都听不见。一滴眼泪滑落她的脸颊。“Down they would pour……”

      当金妮意识到纳西莎轻轻拽着她的黑色长袖时,她才回到了现实。仪式结束了,他们现在要去墓地。六个堂兄弟拔出魔杖,让棺材从平台上飘起来,在魔法部巫师的带领下,走向外面寒冷的世界。其他吊唁的人跟在后面。

      “马尔福世世代代都埋在这里,”纳西莎边走边说,她们脚下的雪嘎吱作响。“其实它离庄园相当远,但我已经调整了一些魔咒,所以不必走太远。”

      “卢修斯埋在这里。”金妮说。

      “是的。”纳西莎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总有一天我会被埋在那里。你也会。”

      她漫不经心地想,在冰冷坚硬的泥土里,坟墓是否已经挖好了,墓碑是否已经立好了。她脑海里的画面很清晰:雪被推到白色的土堆上,她面前的地上有一个敞开的大洞。也许她的父母、卢娜和纳西莎不会阻止她。也许她会随着他跳下去,让泥土掩埋她,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墓地里的雪都被清除了,像三面墙一样堆在周围。墓地里到处都是精美的雕像、古老的地窖、致敬奥兹曼迪亚斯[1]的丰功伟业的纪念碑,在赤裸裸的冬日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假。他们跟着堂兄弟们,堂兄弟们又跟着魔法部巫师,经过那些被时光洗礼,变得几乎光滑的墓碑和标语牌,来到更新的墓碑前:尤利乌斯·安德洛尼克斯·马尔福,一个人念道,旁边是他的妻子比阿特丽斯·德里克·马尔福。在中间的某个地方,金妮开始认出了这些名字:尤利乌斯·阿布拉克萨斯和他的妻子,她的名字被雪遮住了,然后是尤利乌斯·卢修斯,他的大理石墓碑仍然闪闪发亮,仿佛是崭新的。

      他们驻足在墓碑前,所有人散开围成一圈,墓碑是灰色的花岗岩,颜色像他的眼睛,梅林,就像他的眼睛。他的墓碑离他父亲的有一段距离。堂兄弟们一起放下魔杖,棺材悬在长方形墓穴的正上方。卢娜紧紧握着金妮的手,金妮知道,她不能跳进去了。

      “我们将这位巫师送回来处,”魔法部的巫师庄重地说,“最初是母亲给了我们生命,所以我们终将回到伟大母亲的怀抱,把头枕在她的胸前,永恒安眠。”

      尤利乌斯·德拉科尼斯·马尔福,他的墓碑上用斜体这样写着。1980-2004。听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墓碑下面还有内容,但金妮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我们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死去,”魔法部的巫师说,“我们活着的每一刻都使我们更接近终点。因为结束和开始一样,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循环会重新开始。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如此,永无止境。”堂兄弟们再次放下魔杖,洒着玫瑰花的黑色棺材沉入地下,再也看不见了。“尤利乌斯·德拉科尼斯·马尔福,”魔法部的巫师说。“愿上帝宽恕你的灵魂。”

      众人凝视着成为他床铺的墓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周围没有鸟,没有生命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跟随珀尔塞福涅进入冥界,只剩下这几个哀悼他的人,可能也是爱过他的人。他们也许知道他罕见的笑声,知道他的冷幽默,知道他的急脾气,但金妮不能肯定。他应得的远不该如此。

      魔法部的巫师宣布庄园宴会厅里有一顿便餐时,她没有注意。那些不知道他最喜欢的乐队名字的堂兄弟和远房亲戚们一个接一个,或者成双成对地离开坟墓,去宴会厅用餐。只有金妮和纳西莎留了下来,还有卢娜、亚瑟和莫丽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他们看着魔法部的巫师用黑色泥土填满坟墓,把它铺平。结束之后,他向纳西莎鞠了一躬;纳西莎点头回应后,他就离开了他们。

      金妮走上前,想知道花岗岩上还刻了些什么。卢娜松开了她的手,但纳西莎也跟了上去。那些文字很陌生,但她好像已经知道它们了:

      “静静地,仿佛凝结的露水在安睡,

      别唤醒他呵!他定是抛下一切忧烦,

      正享受他那一份深沉而静谧的安恬[2]。”

      “真美。”金妮轻声说。

      纳西莎没有回答,金妮转身看向她。纳西莎那双与她儿子一模一样的眼睛里,终于噙满了苦涩的热泪,世界上所有的良好教养都无法止住它们。“我做了什么事,”纳西莎轻声说。“我知道一定是这样。”

      “做了什么?”金妮说。

      “某些可怕而难以言说的事,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她用手指按住嘴唇,双肩颤抖着。“我比我的孩子活得长,吉妮维娅。不到六年前,我埋葬了他的父亲。没有女人坚强到可以承受这些,也没有女人应该承受。我正在受到惩罚。”

      “我很抱歉,”金妮握着纳西莎的手说。“我很抱歉。”

      “他一定很爱你,”她说,露出淡淡的笑容,金妮哭了起来。“他小时候总是占有欲很强。他说是他的东西,就永远是他的。我不会拒绝他任何事情。他是我生命中最亮的星星。”

      “我该怎么办?”金妮哭着说。“我不知道——”

      “只要我们记得死者,”纳西莎说,“他们就永远不会真正离开我们。他们不会永远离开,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们将永远与我们同在。”

      金妮的脑袋反对地嗡嗡起来,她真想对纳西莎、卢娜、莫丽和亚瑟尖叫,说他们都错了。他们怎么能从死亡中找到积极的东西?除了一个结局,一个可怕的结局,没有任何东西能填补的生命空虚,怎么可能是其他东西呢?

      没有他,她该怎么活下去?

      金妮的四肢疼得发僵,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十二月刺骨的寒冷。她满眼泪水地喘着粗气,紧紧抓着纳西莎的手,纳西莎一定被她弄疼了,脚下的大地都在晃动。她痛苦地叫了起来,她的心要碎了,四肢疼痛不已。卢娜喊着她,莫丽惊慌叫着她的名字,她倒在地上时,亚瑟把她抱进了怀里。

      她屈服于侵蚀的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

      他们又来到了医院。

      这一次,走廊里装饰着圣诞彩灯和彩带,因为离假期还有不到一周了,治疗师们一边治疗病人,一边哼着圣诞颂歌。一个儿童唱诗班在大厅里唱歌,他们的歌声传遍了整栋大楼,甚至是韦斯莱一家所在的这条肃穆的走廊里,他们聚在一间单人病房外面,被悲伤压弯了腰。没有人兴高采烈地经过这里。没有人敢靠近笼罩着他们的悲伤气氛,这种气氛使照亮大楼其他部分的灯光也变得暗淡。

      纳西莎付了单人间的钱——尽管莫丽和亚瑟起初拒绝了,她还是包揽了所有费用。“我从来没有过女儿,”纳西莎说。“趁我还能这样做,让我宠坏我唯一的女儿吧。”她和斯内普、布雷斯·扎比尼——唯一的外人——站在墙边,十三个韦斯莱以及卢娜和哈利站在另一面墙边。

      “我不明白,”莫丽哭着说,她的脸又肿又红。“我以为血仇已经结束了。”

      “没有。”斯内普嘶哑地说。他看了纳西莎一眼,然后继续说道。“韦斯莱-马尔福血仇是——曾经是——双向的。两个家族都要付出代价,而不只是一个家族。”

      “不可能。”赫敏说。

      “我向你保证,这是真的,”斯内普说。“韦斯莱的债务还没有偿还。”

      “但我调查过的所有血仇都需要积极参与。”卢娜突然说。除了乔治,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家族必须选择结束它们,它们不能自己结束。”

      “我有一个理论。”斯内普慢慢地说。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他继续说了下去。“你们很清楚,没有永远有效的咒语。它们需要定期更新,否则就会失效。”他们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血仇,以及引发它的咒语,已经近千年了。咒语正在失效。”

      “但为什么它没有失去力量并结束呢?”卢娜说。

      “它失效了,”斯内普严肃地说。“血仇正在结束,它正在强行从相关家族那里收取代价。”

      “所以……”赫敏恍然大悟,泪水涌上眼眶。“金妮和马尔福结婚,其实是自愿献身结束了血仇。”她轻声说。

      “恐怕是的。”斯内普说。

      乔治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家人身边走开了,没有人拦住他。哈利用胳膊肘碰了碰卢娜。她转过来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明白了。卢娜起身追上了乔治。

      “乔治——”

      “我不能待在那里,”他说,不肯看她。“我妹妹快死了,卢娜。我不能待在那里。”

      “你不必这么做,”她说。她触碰着他的胳膊,在他们走到治疗师站点之前,他停了下来。“但你需要待在这里。”

      “卢娜。”他的声音如一缕气息,一阵微风,几不可闻。他转向她,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泪花。“天哪,卢娜,这——”

      “我知道。”卢娜说,强忍着抽泣,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他。他的眼泪落到了她长袍的肩膀上,她知道她对他隐瞒了这么大的秘密,他一直在生她的气,但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她不在乎,她不在乎。

      “和我结婚吧,卢娜。”乔治在她耳边说,手指紧紧抓着她的后背。“我不想像金妮和马尔福那样。我不想落到他们那样的下场。和我结婚吧。”

      “我会的。”卢娜说,她哭得更厉害了,因为她知道金妮不会像她一直以来设想的那样来参加她的婚礼。

      这时,治疗师急匆匆地从金妮的病房里走了出来。“诅咒到晚期了,”她对所有人急促地说道。“你们最好现在去见她,向她告别。”

      韦斯莱一家立刻进了病房,纳西莎、斯内普和布雷斯在旁看着。“只有人类。”布雷斯轻声说。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

      她回到了日内瓦。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灼伤了她□□的双脚,于是她踩进潮湿的沙滩,感受着潮水冲刷她的皮肤。她走得很慢,享受着天气。这里美丽又宁静,远离了所有的烦恼。她希望她能在这里生活。

      “Rain clouds, oh they used to chase me[3],”她唱着。“Down they would pour. Join my tears……”

      她听到身后某个地方有一个声音,比她的声音更低沉,是最可爱的声音。她笑得更开心了,但她继续向前走着,走向那片阳光灿烂的土地。

      “Join my tears, allay my fears。”他唱道,轻轻碰着她的手。她转过身,他就在那里,一身白衣,如她记忆中那般美好。

      他把她拉到怀里,她的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他们的前额碰在一起,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在阳光下,他的眼睛像银子一样闪闪发光,她觉得心满意足。“Sent to me from heaven,”他低声说,“Sally Cinnamon,you are my world。”

      “You are my world。”她附和道。

      他们默默地凝视着彼此,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我为寡淡的欢迎仪式而道歉,”他坏笑着说,“但天使唱诗班今天休假了。”

      她仰头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无关紧要。她又和他在一起了,又在他的怀里了,他像往常那样吻她:将所有心意倾注到吻中。这个世界一切都好,因为她觉得安全、舒适,是被爱着的。

      她回家了。

      「完」

      [1] 引用自雪莱抒情诗《Ozymandian》。

      [2] 引用自雪莱著名哀歌《阿童尼》。

      [3] 金妮和德拉科唱的歌是The Stone Roses的《Sally Cinna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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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十六章 永恒的结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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