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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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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控时期出不了门,对于我们这种宅女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特别是唐雨薇这种死宅,她有时候可以一个月不出一次门。
 
 我没有接触过太多的网文写手,我朋友圈一般都是画画的、雕塑的、做陶瓷的、代购的。我们画手的作息一般都不太正常,因为画画这东西很吃灵感,你感觉对了,就是神笔马良妙笔生花,感觉不对,那就是屎上雕花。
 
 总而言之,不能出门对我们造成不了太多的影响,真正对我们造成影响的是做饭和收拾屋子。
 
 唐雨薇不会做饭。
 
 真巧,我也不会做饭。
 
 那天收拾屋子闲聊的时候,我知道她曾经写过美食文,于是做饭这个重担就交给了她。
 
 因为我的文中主角都是居家小能手,所以打扫卫生这种事儿就交给了我。
 
 我们都忘了,理论和实际操作是两码事。
 
 唐雨薇大老远搬家肯定不会把拖把也搬过来,这里只有房东留下的一个拖把,是那种伸进桶里往下一怼就可以旋转甩干的圆形拖把。
 
 我不会用这种拖把。
 
 我拖地的时候,这玩意儿一直在地面上转,感觉很不听话,而且这个拖把的头太小了,每次只能擦那么一点面积,而且这种拖把是没有办法完全甩干的,所以当我拖完地后,地板上留下了很多清晰可见的水痕。
 
 水痕干了之后就变成了印子,而且这个屋子的地板特别白,所以那印子就特别明显。
 
 唐雨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惊呆了。
 
 她手里拿着个明晃晃的锅铲,我总觉得下一秒她那个锅铲都会朝我抡过来,我拿着拖把站在墙角,特别心虚。
 
 但是我们刚认识,这时候大家都还是有所保留的,对彼此还是很客气很宽容的。
 
 于是她慢慢放下了锅铲,问我:“你文里的主角不都是居家小能手吗?”
 
 我干笑一声:“呃,我文里是这么写的,其实我也挺会做家务的,就是这个拖把不太习惯,我拖地的时候觉得它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拖把。”
 
 她把手里的锅铲从左手放到了右手,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单音节:“啊?”
 
 我说:“你看到这个圆形的头了吗,我总觉得这个拖把成精了,它有自己的意识和节奏。”
 
 我拖完地之后,唐雨薇端出两盘菜。
 
 一盘是炒豆芽,一盘是青椒炒肉。
 
 青椒炒肉200%的熟度,炒豆芽40%微熟。
 
 我夹了两筷子,尝了一口之后默默的咽了下去,她吃了一口后也是面露难色。
 
 她说:“我不常做饭,有点不太熟练。”
 
 我说:“比我强,我第一次炒菜的时候差点把家里的房子点着了。”
 
 这个时候我们还比较温和,因为不太熟,所以还保留着拘谨和客气,不像后来我拖不好地的时候,她轮着锅铲追着我打。
 
 我们把炒豆芽回锅了一下,于是40%微熟的炒豆芽变成了100%熟,我们俩把那一盘豆芽全都吃光了,青椒炒肉丝的归宿是垃圾桶。
 
 这时候我和唐雨薇还不太熟悉,不知道她是什么家底儿,这个家底儿指她的家境和生活背景,若是单论个人收入嘛,那她肯定是高收入人群。
 
 我悄悄在论坛上搜索过她那本《诡怪玩家》,据说这一本的订阅收入可能有200万左右,再加上卖了挺多版权的,我觉得她起码赚了0.4个小目标。
 
 由富到穷和从小就富到大的人是不太一样的,比如她,能看出来她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她不会做饭,连微波炉都不会用。
 
 吃完饭之后我刷碗,然后我们就开始各做各的事情。
 
 她在主卧里码字,我在次卧画画。
 
 次卧有一张乳白色的书桌,长1米2,宽0.7米,对于画手来说,这个长度和宽度都还算比较理想,椅子是黑色的办公椅,没什么人体工学可言,腰部支撑力不够,我不得不把唐雨薇的羽毛枕头垫在腰后面当腰枕。
 
 然后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晚上得吃晚饭啊。
 
 唐雨薇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外卖,她一个月各种外卖的钱差不多要花5000~6000,手机上有必胜客、肯德基、麦当劳、饿了么、美团、大众点评等各种各样的外卖APP。
 
 但是现在小区外卖根本进不来,只有每天发放的蔬菜包,小区物业听说唐雨薇刚搬来,还没买米面粮油,于是又送了一小袋面,一小袋米,还有一小桶的大豆油,和那种塑料包装的豆油和醋。
 
 我看着米面的包装,感觉就比我吃的乐事薯条稍微大那么一圈,好像谁家的大米白面还没满月就出来打工了。
 
 但是问题又出现了,唐雨薇根本没有买电饭锅,这里的一些锅和刀具也不知道是上个租户还是房东留下的,唯一的一个锅是苏泊尔大铁锅,刀具是宜家的套装刀具,特别的锋利。
 
 唐雨薇说这种锅热的特别快,她根本没办法掌握好火候,而且刀也使不惯,因为那些刀都太钝了。
 
 她虽然不擅长做饭,但是也不会因为不擅长而推脱这件事,而是拿着平板点开了某个红色软件,开始找菜谱。
 
 然后她炒菜,我洗菜,再负责刷碗。
 
 我们根据蔬菜包里的东西努力做菜,但是蔬菜包吧,它里面的蔬菜不太全,而且我们这儿的调味品比较少,想做出一顿好吃的饭菜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那袋面,我和唐雨薇尝试过烙饼。
 
 烙饼是我提议的,因为这块没有蒸锅,没法蒸馒头,我小时候我妈和我奶常烙发面饼给我吃,我最喜欢吃第一张刚出锅的饼。
 
 软软的,热腾腾的,表皮脆脆的,还冒着油香。
 
 我们俩按照视频教学谨慎操作,但不知道为什么,烙出来的发面饼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松软的感觉,我们退而求其次,只能开始烙油饼。
 
 我和唐雨薇都不喜欢吃油饼,就算加了点葱花进去弄成葱油饼,我俩也还是不喜欢。
 
 后来我们俩只好尝试做疙瘩汤。
 
 这个尝试也不算太成功,因为那个疙瘩没熟,是夹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蔬菜放进去的时机不对,总冒着一股菜腥味。
 
 反正我们俩就很痛苦的、非常痛苦的把那一小袋面给吃完了。
 
 面吃完了还剩一袋米。
 
 我们看着那袋米,那是一袋2千克的米,不常做饭的人没有对食物的概念,我们俩也不知道这袋米能吃多久。
 
 将这两米拆封的时候,已经是封控的第5天了。
 
 这五天里,我们俩疯狂喝水,试图让没有热量的水填补我们虚空的胃。
 
 这五天里,唐雨薇瘦了四斤,我瘦了四斤半,我饿的连拖地的力气都没有了,数位板更是扔到一边,连看都不想看。
 
 唐雨薇也不敲键盘了,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她穿着绿色碎花挂脖睡裙,很颓废的躺在沙发上,嘴唇起皮,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眉眼憔悴。
 
 她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放着她的小说改编成的广播剧。
 
 我饿的连手机都不想玩,抱着抱枕闭眼休息,把自己想象成一株靠光合作用就能活着的绿色植物,来回翻面儿晒太阳。
 
 很难想象生活在21世纪的人们还有物质如此匮乏的时刻。
 
 有的时候我们俩会反复打开冰箱,当然每次都是空空如也。
 
 我又第1万次打开冰箱,两个喝光的味全果汁瓶子在里面躺着。
 
 我抖着手拧开瓶罐,把鼻子贴在瓶口上,拼命去嗅冰凉凉甜滋滋的橙子香气。
 
 我的口水开始分泌起来,甚至不自觉地发起了抖。
 
 我的胃部开始疯狂痉挛,脑中不断回忆着刚来她家的时候她给我拿的味全橙汁。
 
 等着该死的疫情结束后,我一定要买一箱味全橙汁,我发誓。
 
 我拧上瓶盖,软着手脚走到沙发面前,唐雨薇一脸虚脱地躺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喝水太多,我总感觉她的脸有点浮肿。
 
 我泄了力,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努力地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有一个电饭煲。”
 
 她点头,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物业的微信,和小区管理人员沟通一番后,她在美团上下单了一个小米电饭锅,物业人员把外包装进行消毒后将电饭锅送到门口,然后唐雨薇撑着一口气儿开门,把电饭锅给拎了进来。
 
 中午,我们吃上了白米饭。
 
 晚上,我们吃上了蛋炒饭。
 
 她说从来没有觉得米饭如此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