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金榜题名走马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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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春路易盎然。
四月二十一，殿试。
四月二十五，放皇榜。
苏晦风，中三甲，探花郎之位，开朝第二位如此年轻的探花郎。
而她却有些低落，父亲辞官回巴蜀为奶奶停灵去了。
传胪大典上，她站在太和殿正门，两排卫士排开，齐声高呼前三甲的姓名。
天地间回响着唱胪之声，鸣鞭过后，礼部开始奏乐。
冗长的仪式昭示着她此生最荣耀的时刻，金榜题名，接受来自帝王的授礼。
以及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体验的事情——从正午门出宫。
就连皇后一生也只能在结婚大典走一次。
这里是万里河山，权力的交汇处。
一时心胸开阔感慨万千，又不禁悲从中来，这是她这一生为官的起点，也是奶奶仙逝的日子，不觉喜悦，更添凝重。
苏晦风站在午门向外望去，最前的赵亲王，稍微靠后的沈卿昀，身穿甲胄的御林军，乌泱泱衣冠肃穆的文武百官，都尽收眼底。
赵鹤浦穿得威严，站在午门广场，眼睛却冲她眨了眨，神采飞扬地冲她笑。
她眼睛不经意扫过沈卿昀，他立在那里，看不清神情。
殿试前三甲，由羽林军护卫着，在京城主街游街。
上一世，她被破门而入的羽林军带入牢狱，这一世，她却得羽林军护卫，接受京城无数人的夹道欢迎。
高头大马上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看着无数人艳羡的目光，想到父亲离京，家族的命运，就系在她身上了。
苏晦风有了赏银，很快在京城盘了个小小的宅子。
没几日就走马上任。任户部主事，从八品。
进户部衙门那日，户部衙门的人都出来迎她，几位侍中站在外面交头接耳，其实大家都好奇，这位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究竟是何等风姿，竟然能让皇上钦点探花郎。
这是开朝以来，一甲探花中第二年轻的一位了。
第一位是十七岁便高中探花的晏嘉休，如今二十四岁，身居吏部侍郎。
如今又来了一个十九岁的苏探花，真是后生可畏啊！
据说是他们尚书和费了老大力气才把这位苏晦风抢到户部来的。
啧啧，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向来挑剔的层尚书豁出老脸去抢人。
层尚书端坐户部高堂，听着外头窃窃私语突然静了，知是苏晦风来了，放下茶碗，心里头很是高兴，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身居高位的老头子还能不知道吗？
苏晦风本该是状元郎。
当时殿试过后，内阁主持阅卷，对她的试卷竟意见分歧最大，几位年过古稀的阁老体面了一辈子，竟然差点打起来了，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个试卷批成绩，也不知道要不要呈给皇上。
最后吵了很久，还是年纪最大的张阁老发话，压在最下面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读了竟然当场勃然大怒，吓得在场跪倒一片。
谁知皇帝竟说：“此等文章，为何放在最后一份呈给朕。”
阁老们哪儿敢放第一份，那苏晦风的政论可以说是言论惊人，提倡大刀阔斧地改革盐制和航运，言辞锋利，痛批官场贪腐之风，亏得皇帝大度识人，万一治他们一个大不敬的罪，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皇帝正是春秋鼎盛之年，竟然站起来将短短几千字的文章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嘴里一直念叨“好文章，好文章！如此见地，非君子能臣不能及啊！”
当即就批了苏晦风一甲状元。
最后即将拟圣旨的时候，皇帝问了一句，这苏晦风是哪个世家子弟，下头阁老回：“寒门子弟，无亲无故，今年未及弱冠。”
皇帝收了笔，思考了一番，“锋芒太盛，却无家族根基，恐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遭人妒恨，折了这人才，是朝廷的损失。罢了，给个探花郎吧。”
便重新拟写了一份圣旨。
所以后来拟定官职的时候，六部的人是吵得不可开交，谁不明白这苏晦风是真状元，是皇上眼里的香饽饽。
最后还是他层怀远先下手为强，亲自写了一封信给苏晦风，得了她回应才抢到了手。
这下好了，户部有沈卿昀和苏晦风两个“状元”坐镇，他可以放心了。
说到沈卿昀，层怀远不得不感慨，他十六岁高中状元，是真正的百年难遇的人才，作苏晦风的堂官，必不会埋没这位苏主事的才华。
只不过，苏晦风要好好敲打敲打，官场水深得很，就怕她过慧早夭。
想到这里，层怀远有些忧心。
苏晦风已经规规矩矩走到跟前，向他敬了茶。
“你就是苏晦风？写得文章我看了，这几天你给我把全国这五年的盐税和关税的账本都看了，再说说你的文章都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懂的问沈侍郎去。”
说完喝了口茶，将茶碗咚得放在桌子上。
老头精神矍铄，几乎是将她骂了出去。
苏晦风并无不满，反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退了出去。
“沈卿昀，你好生带着这位苏主事，假以时日，她不会比你差。”
“学生记住了。”
看着沈卿昀四平八稳地离开，层怀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卿昀曾经是他们几位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他十六岁高中状元震惊朝野，是开朝第一位如此年轻的状元郎，足以青史留名了。
外人都称赞他公子如玉，这么多年来到他家提亲的人能把门槛踏破了，结果他还是在打光棍，性格实在过于寡淡古板。
年纪轻轻有些沉稳过了，毕竟他才22岁，弄得跟老头子一样，这苏晦风就很有少年人的锋芒，两人磨合磨合气性才好。
苏晦风上任之前，花了两天说服自己。
她和沈卿昀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再说，上一世她家就是被捏造了向倭寇贩卖粮草之罪，这辈子进户部，能接触到各种账目，当然是复仇改命最快的路了。
管他什么沈卿昀！
他渣女人，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老婆。
“苏主事，来库房取关税账本。”
沈卿昀你大爷的，使唤我这么熟练？
“诶，属下这就来。”
但是她只敢搓着手，将账本抱上小推车，慢慢找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仰得脖子都酸了。
这卷账本，在这里......
沈卿昀穿着朱红官服，顺手将账本拿了过来。
“苏主事，怎么这么慢。”
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嫌她慢，自己找啊。
“沈大人，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慢些总比出错好吧。”
库房深处黑漆漆的，沈卿昀提着灯，苏晦风吭呲吭呲在架子上扒拉书。
最后一本，终于找到了。
赶紧推着小推车去往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
“苏主事，那你该不会，没把外头的锁拿上就进来了吧。”
他眼里的戏谑快要溢出来。
“是又怎么样，沈大人，你进来的时候不也没拿吗？都怪你，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那就看账本吧，会有人过来的。”
“啊？”
不是吧，真有你的。
苏晦风趴在账本堆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沈卿昀靠在墙上，看着这位后生正流口水。
脑子里想的还是苏晦风在戏楼底下呛他的样子。
此刻安安静静的，还挺秀气。
苏晦风睡得神志不清，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她的唇。
然后她咂咂嘴，又睡过去了。
她是被尿意憋醒的。
沈卿昀还是站在那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外头的人点头哈腰直道歉，苏晦风兔崽子似的一溜烟跑出去。
憋死她了。
可怜的苏晦风下班了还在看账本。
出衙门的时候，发现北廊的房间还亮着灯，乖乖，还有人自愿加班啊？
不是吧不是吧，这什么劳模？
她好奇地探着头透过窗户看，嚯，这不是沈卿昀吗！
啧啧，上辈子不是风风光光娶了公主吗？这辈子就是个苦逼的打工命。
算了，管他干什么，先去吃饭吧。
蹑手蹑脚地准备走。
“苏主事，何事前来？”
脚步顿住，惨了，这是她老板，不能得罪了。
苏晦风只能进去赔笑，“沈大人，下官有些账目看不明白，所以想要请教您......”
这话还没说全，苏晦风的肚子惊天地泣鬼神地开始鸣叫，哀转久绝。
救命啊！这也太尬了。
狗男人绝对在心里嘲笑她。
和他碰在一起每次都像是倒了八辈子霉，丢死人了。
“苏主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挨饿。”
苏晦风大囧，开口也不知怎么争辩。
他把笔放在了笔山上。
“走吧，吃饭去。”
沈卿昀顺手拿了一件藏青色大氅，拢住苏晦风消瘦的肩膀，她赶紧系好，大氅垂到了地上。
她自认自己在女性中已经是身材高挑的，奈何还是撑不起来沈卿昀的大氅，一时间有些无措。
沈卿昀自己披好了墨色狐领大氅，看出了苏晦风的尴尬，又翻找出了一件湖绿色斗篷。
“这是故交落在户部衙门的斗篷，夜风甚冷，你拿去用吧。”
这大小，看着是个女孩的斗篷。
啧，沾花惹草沈卿昀。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金榜题名走马上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