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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家一起玩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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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老医师开口,缓解了尴尬。
“王爷放心,我行医数十载,苏大人受了些拳脚之伤,不碍事,我再去开些安抚脏脾的药了。”
一顿折腾之后,老医师退了出去。
苏晦风坐在地上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苏晦风大脑高速运转,她可不想得罪这位传闻中脾气并不好的王爷,准备继续一个大叩首的动作,嘴里又准备开始冒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话。
赵鹤浦看着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还以为她又想说什么,结果还是那一套,他真是服了。
“行了,起来去哪儿坐着吧。”
苏晦风的社交牛b症还没过瘾,她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王爷,草民不敢坐啊!草民承蒙王爷相救,已是三生有幸,哪里还敢再坐,今日还与王爷称兄道弟,这岂不是对王爷大不敬,草民罪该万死。”
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遮住脸。
嘴上干嚎两声,她又开始喋喋不休“王爷大恩永世不忘,草民死后也当结草衔环以报……”
赵鹤浦听得简直头疼,这人满口胡言,嘴巴叭叭说个不停,下午还以为这是个颇有见地的书生,没想到啊,这人信口胡言的样子实在可恶,和下午投机交谈的判若两人。
他拎起地上正在假哭的苏晦风,将人圈住,困在太师椅上,皮笑肉不笑地问:
“是吗,你这么愧疚?”
苏晦风呆住了,她干嚎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这下尬住了。
脚趾有些自己的想法,主动开始抠地,这王爷说好话恭维他,他都这么不给面子吗?
这也太尬了。
赵鹤浦看身下的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总算是安静了。
满意地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又沏了一盏茶,递了过去。
赵鹤浦心里嗤笑一声,看来这小郎君吃硬不吃软,摆个空架子,一吓就呆住了。还挺有意思。
“说吧,最近得罪谁了。”
苏晦风抿了口茶,把这几天科考毛笔折断的倒霉事告诉了他。
赵鹤浦听罢哈哈大笑,“你不知有些考生会雇佣打手,去揍那些比他成绩好的人吗?”
“虽说也不能将天下人都打走,但那些人就是喜欢欺负人。”
“况且,你还是个外乡人吧?”
“看不出来,你还能遭人嫉妒。挺有能耐啊。”
苏晦风顿时觉得涨知识了,忽略了赵王爷的揶揄,转而又担忧之后的殿试之前她还要住在那儿怎么办。
肯定是那个高瘦青年请人打她!
这次被救,下次怎么办!
苏晦风看赵鹤浦喝着茶,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要不求求这个赵王爷,一句话就能安排下人帮她找个新书舍?
赵鹤浦拨弄着手上的珠串,余光却在偷偷瞟她。想知道这位令他好奇的小郎君会有什么反应。
纠结要不要开口的苏晦风看着煎好的药端了上来,接过药一口气闷了下去,想壮壮胆来着。
然后她的脸肉眼可见扭曲了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啊,比泔水还臭啊!
苦的要死!
yue又不敢yue,真是超了。
赵鹤浦看她吃瘪,心情大好。不再存心作弄。
“下午与你交谈,看你能言善辩,想必写得一手好文章,我虽不问朝政,但也替朝廷惜才,你跟我回府养伤,在我门下挂个门生的名头,中第之后你便自行离去,断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苏晦风大喜,一个大跨步迈到赵鹤浦面前,扯得身上痛,咳嗽了两声,“小生谢过赵王爷。”
“走吧,收拾东西跟我回府。”
他步伐如风,身形却不晃,帽子两侧的鸡血石珠串纹丝不动,转眼衣角擦过门边,已经推门出去了。
苏晦风赶紧起身,跟他出门,生怕被甩了。
推门一看,他正接过医师的药包,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认真听着医师的吩咐。
这个赵王,人还不赖嘛,虽然是纨绔了点,但没有传言的那么离谱嘛。
马车很快行至来福小客栈外,隐匿在夜色里,苏晦风心里有些犯怵,她有点不敢一个人上去,生怕再遇上那个高瘦青年。
但是总不能劳驾王爷陪她吧。
苏晦风看他坐在那里安如磐石,正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陪她的意思。
硬着只好头皮下了车,“王爷,我去去就回。”
回应她的只是一个轻轻的点头。
苏晦风点了半截烛台,进了屋赶紧关上门,长舒一口气,还好,上来的路上并没有遇见那个高瘦青年。
阿弥陀佛,她飞快收拾好了两件衣物和书,准备出门去找老板娘退房间。
正要转身,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苏晦风立刻捡起一本书当武器,手持烛台缓缓转身。
她看着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正屏息之时,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身后投下了一道黑色的人影,苏晦风吓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倒流了。
正要向门口奔去,哪知门刷的一下竟然自己关上了。
慌忙中她将烛台和书都扔向黑影,热烫的烛泪甩在手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再次向门口奔去。
烛台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火一下子熄灭,黑暗中,她只能听见自己的狂跳的心和紧张的呼吸声。
那黑影竟然躲开了,压迫感十足地向她走来,苏晦风背靠着门,心里想着推他一把就赶紧跑。
攒足了力气,猛地一推,那人也不躲,反而拉着她,两人就这么双双跌坐在地上。
那黑影还护住了她的头,但慌乱中苏晦风感到的却是一种禁锢。
苏晦风一时间激烈挣扎,向后退去,这次她真的失了理智,大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赵王救命啊!”
一只暗器嗖的一声,被飞快投出,砰得一下打开了窗户。
窗户吱吱呀呀的被打开,外面那个灯红酒绿世界里嘈杂的声音灌了进来。
月光透过这扇窄窄的窗泼洒进来,那黑影开了口。
“苏晦风,你可真是胆小。”
是赵王!
听着熟悉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不发一言。
她仰头看见他脸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浅色的眼眸里写满得意又顽劣的神色。
苏晦风一天内大起大落,大落大起,刚刚一吓,肺都痛了。
成年人的破防就在一瞬间。
也许上辈子在昭狱里关过半年的苏晦风,对于突如其来的黑暗里的危险,本能想到的是酷刑。
她垂下眼眸,神色有些低落。
不想让赵王看见她狼狈的神色。
赵鹤浦何等精明,他敏锐得察觉出苏晦风情绪的变化。
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他握了握拳,将人圈进怀里拍了拍头,然后放开,眼神有些苦恼地看着苏晦风。
唉,怎么这么小一只。搞得他好像真的欺负人了。
算了,勉为其难道个歉吧。
自小千万人将他围在中心,他很少关心别人什么心情。
眼前这人只是个小郎君,个子中等,身材瘦小,但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人实在过于矛盾,对偷东西的小孩心怀慈悲,却不是一般迂腐书生满嘴之乎者也,有时嘴上油滑实在可恶,可交谈时却出口不凡,似乎很有一番见识,不过又胆小怕事,可是被追的时候又临危不乱。
这样的人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是个孩子罢了。
赵鹤浦拍拍她的头,试图驱散自己从未道过歉的生硬感。
“今天戏弄你是本王不对,算本王欠你的,你与本王如此有缘,本王允你三件事,你可以细细想,你提什么,本王都会答应。”
苏晦风身体僵硬,往后挪了挪,赵王扶着她的肩,她还不适应与男性距离太近。
她刚刚克制不住地掉了几滴眼泪,又怕丢人,偷偷用手摸了几下。
听他许诺,她仰起脸看着他,“好啊,我脸皮厚你可不许反悔!”
“决不反悔。”
“那我现在就要说了,你听好了!第一件事,你放开我,给我起开!”
“第二件事,以后不准再吓我!”
“第三件事......”
见苏晦风还要说,赵鹤浦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好个小屁孩,太不把他作为王爷的承诺当回事儿了吧,提的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
他堂堂王爷的承诺,在外面也算是千金难买了,要是让那些成天给他送礼求他的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气吐血。被这么个不知轻重的小生当什么了。
苏晦风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她翻了个白眼,扒拉开他的手。
“干什么!?”
赵鹤浦气笑了,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咬牙切齿。
“我堂堂王爷不要面子的?!”
“你这许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愿,把本王的承诺当什么了?!”
苏晦风梗着脖子,她也来气了,这人三番两次吓他,这是不愿改了吗?
“怎么,你堂堂王爷说话不算话吗?我按你的诺言提两件事你不答应是吧?反悔了是吧?!”
“苏晦风!”赵鹤浦腾的一下站起来,他真的想这人扔这儿得了。
“夭寿啦夭寿啦,堂堂王爷说话不算话,欺骗贱民!”
又来,赵鹤浦看这人胡搅蛮缠的样子实在可恶,看她坐在地上嘴里胡言乱语,真是服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赵鹤浦无奈地扶扶额头。
再闹腾,他真要头痛了。
苏晦风也见好就收,赶紧起来,背着小包袱就要走。
“那王爷请,草民就厚着脸,去你府上打扰一阵子了。我住柴房就行!您不用把我当回事,我自己个儿猫一边看书,也不用什么仆人伺候,我记事起就是无亲无故,草命一条,让人伺候瞎弄得我不知道手脚放哪儿了。”
赵鹤浦眼睛不看她,似乎还在生气,心里却认真记下来,听见她无亲无故,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于是他伸手夺过她沉甸甸的装书包袱,嘴上却讽刺她:“就你这小身板,能背得动书?”
“上本王府里多吃点吧,省的比我家下人还痩,丢本王的人。”
苏晦风不答,嘿嘿一笑。